回頭到今天,源稚生無比地後悔那一次對於繪梨的照看出現了疏忽,如果再來一次,他必然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手柄的按鈕再度被敲響,源稚生擡頭看向屏幕上繪梨留下的一行字:
“他還會來參加會議嗎?”
“大概不會了,會議上本家與本部相談的並非那麼融洽,政宗先生已經在會議之後授意對本部專員們的權限進行隔離和管控,家族在大事小事上的決策將不會再容許本部旁聽和手,這事關本家的尊嚴以及主導權,是不容退步的紅線。”源稚生低聲回答。
繪梨沒有再打字了。
可能是見房間中的氣低了下去,那孩的眼眸越發得像是玻璃,折著屏幕的白,源稚生主拿起手柄問,“還要再來一把遊戲嗎?今天我特地留在了公司裡陪你,我們可以多玩一會兒的遊戲。”
“困了。”繪梨在屏幕上留下兩個字後放下了手柄。
源稚生正要說什麼,卻忽然住口了,平靜且默然地看著亮著的屏幕。
一旁起,襬料的聲音磨蹭發出細瑣的聲音,直到白踩著榻榻米漸漸離開向了房間外走上木質的地板,隨後安靜的室響起微弱的水聲迴盪。
在聽見水聲的一刻,源稚生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在咳出第一聲時,他便俯捂住了,將剩下的咳嗽聲藏在了遠的水聲之下,直到抖的平靜下來。
將手遠離口鼻時,眼前所見的是烏黑的,就像不治之癥者上流淌而下的膿毒。
他安靜地注視著手上的烏一會兒,用紙巾將之全部吸滿再放進了的口袋裡,隨後將遊戲機與屏幕關掉,收起了手柄放好在該在的位置,離開了房間。
在路過浴室的時候,他彎腰將繪梨最喜歡的黃皮鴨子放在了浴室的門口,隨後打開大門離去。
—
進電梯,離開ξ層,源稚生刷卡後按下了30層的按鈕。
電梯來到戰略部打開大門,如今已經夜深了,就連茶座上的爐火都已經熄滅了溫度,他獨自一人走過洗刷乾淨的地板,從暗門來到了無人的醒神寺。
早些時候的大雨已經停下了,醒神寺沒有電燈,花崗巖牆壁上雕刻著的從莊嚴的天照、月讀,到威猛的須佐之男,這些風和雲簇擁著這些神魔都藏在黑暗之中,斑斕恐怖宛如百鬼夜行。
臺上清澈的流泉發出的水聲是這裡唯一的靜,源稚生在這靜謐之中走到了那屋檐下木廊的矮桌旁坐下,在這裡的位置,從醒神寺可以俯瞰新宿區,夜中的東京長街上霓虹燈從東往西依次亮起,燈紅酒綠的意味漸漸濃郁。
可源稚生的意向卻不在於景,如此的景,他曾經數十年已經看膩了,曾幾何時他也想過,去看不一樣的風景——但絕不是以現在這幅狀態與模樣。
那種劇烈的咳嗽慾再度傳來了,讓人覺得撕心裂肺!
源稚生的額角甚至都突起了黑的青筋,他面無表地忍耐著那種撕裂腔的疼痛,將左手從衫中出在外,那隻充滿傷痕的胳膊上早已經佈滿了蒼白的龍鱗,只是這些龍鱗的表面卻附著著細微的黑管般的質,不斷地在裂中粘黏、彷彿在進行著某種侵蝕。
在昏暗之中,他從醒神寺的一樽雕像下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個保險箱,在輸碼後打開,裡面是一支支裝在石英管中的半凝固狀態的深虹的藥劑,在城市微淼夜的照耀下,它們也依舊呈現出了斑斕的麗,不同於林年一行人見到過的類似的藥劑,那變幻的彩更深,裹挾著一抹危險的暗紅,充斥著夢幻與的緋想。
源稚生對於繪梨的謊言,今天說了不止一個,比如他獨留在源氏重工不僅僅是爲了陪伴繪梨多玩一會兒遊戲。
他著這些藥劑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久久不,心充滿了矛盾以及鬱。
直到上那撕裂般的疼痛再度襲來,那種脈崩潰的瀕死即將順著突起的黑管從手臂他的嚨使之傳出難以遏制的低吼時,他才終於拿起了其中一支。
直到許久,黑暗的醒神寺中安靜了下來,同時也響起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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