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征這天，老曹親自到西門為典默壯行。

典默披銀皮甲，掛著伏皇后送來的蠶披風，頗有幾分儒將的味道。

“此去關中，你預計要多久？”城門口，曹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牽著汗寶馬的典默問道。

“事辦妥應該兩個月就夠了，不過班師回許昌，估計會是三個月后的事。”

典默說完也問道：“魏王準備何日出發荊襄？”

“也就這幾天的事，雍涼苦寒之地，自己保重。”

昨天夜里還覺得有很多話需要跟典默代的，可是真到了臨別之際，又好像不知道說些什麼，沉片刻后，補充了一句，“你名單上的人還差兩個，已經打聽清楚了，一個在南，一個在長沙，孤會解決的。”

“多謝魏王。”

典默與曹相顧無言，最后點點頭，道：“魏王，我走了。”

曹就矗立在城門口，雙手負背，目送著典默的影消失在了遠端的地平線上，一旁的郭嘉才開口道：“魏王，風大，回城吧。”

“走吧。”曹嘆了口氣，跟著郭嘉轉進了城。

典默帶著三萬大軍才出了城，關中這頭已經得知了消息。

嚴格說來，在典默出城前，他們就收到了這個消息。

天子發布詔令，讓典默率三萬大軍前往關中民，這敲山震虎的手段效果不錯，早已鬧的老死不相往來的李傕郭汜又約到了一起商議對策。

長安城的將軍府上，李傕帶著兒子李式、外甥胡封與帶著部將王方、李蒙的郭汜坐到了一起。

“文和說的不錯，我們詐病這一套行不通的，朝廷果然派大軍來了。”

郭汜率先開口了，他看向李傕，語調冷漠的問道：“現在你我是合則生，分則死，有什麼都可以拿出來說，你是什麼看法。”

“難道，真的要去許昌了嗎...”李傕也沒什麼主意，只是嘆了口氣。

一旁的王方不解道：“朝廷大軍來了，主公也可繼續稱病，由末將等出去迎接，反正大軍也不可城，難不他們還敢強攻不！”

李傕瞥了一眼王方，冷笑道：“王將軍大概是在你那一畝三分地里勞作太久了，不知道外面是什麼天下吧，你可知來的是什麼人，典默！”

這幾年來，兩家結怨很深，李傕當然對王方沒什麼好態度，王方也不甘示弱，當即回懟道：“典默怎麼了，他有三頭六臂還是懂的驅役鬼神，能把李將軍嚇這副模樣。

也對，這些年李將軍吃太好了，只怕都忘了怎麼騎馬了吧。”

“放肆！你敢這樣對我父親說話，你想廝殺嗎？”李式當即喝道。

“打便打，還怕你個黃小子不！”李蒙也站了出來，右手已經在了劍柄上。

“都給我閉！”

郭汜一拍臺案，喝一聲才住了即將失控的場面。

李傕也抬起了手來，示意李式和胡封退下。

兩家在你死我活斗了五六年，這種恩怨可不是一句坐下來商定共進退就能化解的。

見眾人都沒再說話，郭汜才語重心長道：“義凜有所不知，典默是曹的心腹謀士，曹稱他一人可當百萬軍，下徐州、滅袁、敗呂布、破劉備、收北國幾乎都是他的杰作。

坊間更是謠傳他會六丁六甲妖法，是個深不可測之人。

他若是想攻城，我們兩家五萬人馬加一起，他也能有一百種方法攻克，所以我們是絕不可與之開戰的。”

他們這些年還是聽了不關于典默的傳言，就連不夸人的賈詡都在他們面前稱典默是妖孽，就別提這哥倆了。

“曹派此人率兵關中，看來是鐵了心要收回三秦之地。”李蒙忍不住咂舌。

“如此說來，豈非除了投降，別無他法？”胡封開口問道。

卻無一人回應，顯然，大家都是默認了。

片刻，李式試探道：“我們讓出三秦咽，回西涼可否？”

李傕搖了搖頭，道：“回不去了，如今的西涼早不是當初的西涼，馬騰和韓遂已經徹底掌控住了那片土地，若是回去投誠他們，那不如投誠曹。”

郭汜看了看這座將軍府，嘆道：“這些年，我們花了多心才在這里站穩了腳跟，真要拱手讓人，著實不舍啊。”

這一聲慨，才是李傕和郭汜的真正想法。

他們不是不知道投誠曹是明智的選擇，問題是，已經割地稱雄多年，早就習慣了做人主的滋味，突然為了別人的部下，屬實有些難以接。

更何況，郭汜所說在關中費盡心機也有一半是真話。

自從董卓之后，這里就民生凋敝，每年都有數不盡的百姓往中原逃難，再加上大漢，河套匈奴近乎是每年都要幾度南下掠奪，關中早就荒田千里，無人耕種了。

所以這幾年他們的糧食、軍費來源大概就是兩種手段，第一是挖掘皇陵、貴族墳墓，倒賣之后去荊襄購糧。

第二種則是通過地域優勢采購西涼和匈奴戰馬販賣到中原，也算做個中間商賺點差價，可想而知有多不容易。

如今熬過了最難的景，站穩腳跟了，朝廷一道圣旨過來，沒他們什麼事了，難免不甘心。

“我倒是有個主意，或可解了此次關中之危。”就在大家沉默不語的時候，胡封突然挑眉說道。

這話立刻就吸引到了眾人的目，大家伙都直直看著他。

胡封小眼睛惻惻的，低沉道：“莫不如我們假意投誠，然后請典默城大擺宴席，待其酒醉...”

胡封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用右手做了個手刀，然后手起刀落。

可下一秒，李傕郭汜異口同聲的喊道：“你瘋了嗎！”

這下夠嗆，把胡封嚇的連退了幾步。

李傕罵道：“不要胡說八道，曹對典默比對自己親兒子都好，徐州大戰的時候，他為了典默敢在沒有任何部署的況下就對城防堅實的彭城下手，殺了他，你有幾顆腦袋給曹砍！

況且聽說他還有三個哥哥，把呂布都打的見面就跑，你怎麼敢有這種念頭！”

郭汜冷笑一聲，道：“他？九族都給你滅了。”

被二人這麼一頓罵，胡封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蠢，眉間都滲出了豆大的冷汗。

“罷了，罷了，天命不可違，事已至此，莫要和天斗，稚然兄，不如歸順了吧。”郭汜覺得確實沒什麼手段了，只能認命。

“當年董卓位極人臣，風無兩，到最后也不過是了冢中枯骨，我們現在歸順，到底是有個好收場。”李傕也點頭附和。

“那好吧，你我各自回去準備準備，等典默來時，出城投降。”

郭汜說完這句話，李傕重重點頭，站起來，著寶劍離開了議政廳。

對于這個結果，二人顯然都不滿意，卻也無可奈何。

當初沒答應賈詡，無非就是希曹南下剿滅呂孫劉三家的戰斗可以打的不勝不敗，最好天長地久，那他們就能坐穩自己土皇帝的寶座。

現在典默來了，這個念頭當然也不敢有了。

再大的理想，也得有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