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這個時代,乃至于到了后世,人們最初總是敢于懷揣著任何不可能的夢想。
十二歲的時候想學甘羅,拜丞相千古佳話。
等到了十八歲,就想學霍去病,冠軍侯,取祁連山,封狼居胥。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你會慢慢發現,很多東西其實只能用以鼓勵自己前行,永遠也不可能企及。
年輕的時候,太史慈也是喊著大丈夫生于世當手提三尺青鋒立不世之功的男人,對此會尤為深刻。
他先后跟過兩任主公,劉繇和孫策,也打過一些惡戰,不過規模都不大。
如今夜這般統帥萬人奇襲對方主帥的任務,可是頭一回。
他已經有了覺悟,這是頭一回,也是最后一回了。
此刻的他正在與張遼生死相搏,而不可否認的是,對于張遼,他是羨慕的。
雖說不能十八封冠軍侯,兩劍山一戰也足以讓他名天下甚至流芳百世了。
在太史慈看來,當兵便要當將軍,立功就要立大功,如果今夜得手了,他的名氣甚至可以張遼一頭了。
可惜啊,周圍的戰圈在不斷小,等到戰圈小到以他為中心的時候,也就代表這支奔襲大軍徹底折戟。
一莫名的悲愴油然而生,大概就跟杜甫慨諸葛亮那樣,出師未捷先死吧。
等到戰圈已經小到僅有千余人負隅頑抗的時候,典默在呂玲綺的保護下,帶著陷陣營重新回到了軍營。
看到對方使得跟自己大哥一樣的雙戟,他就知道來人不是孫策了。
“太史慈,倒也是條漢子。”典默就像局外人在看一場搏殺游戲。
太史慈帶來的人或是被屠戮,或是被俘虜,就連胡綜和徐祥兩名副將也都已落馬。
戰圈中,就只剩下太史慈在死扛著了,他是抱著戰死沙場的決心。
“我要活的。”
典默輕聲說了一句,后陷陣營一名百夫長便抬起了右手,喝道:“跟我來!”
他帶了一隊陷陣營朝著戰圈沖了過去,張遼似乎也明白了典默的意圖,并沒有再下死手。
在他與陷陣營的配合下,太史慈的雙戟被制住,那百夫長如同套馬一樣拋出一個套圈準的套中了他,借馬發力,輕松把他拖下了戰馬。
“太史子義。”
典默走到他的面前,來回踱步了兩圈后,問道:“有沒有興趣改弦易轍?”
人都是會變的,典默已經沒有了最初收服張遼等人的耐心了,以如今曹營的實力,多他一個不多,他一個不。
之所以還愿意問出這句話,完全是考慮他并未自始至終跟隨孫策,在此之前他還是劉繇的部將。
太史慈倒地后卻不狼狽,目銳利的盯著典默大笑,“年效霍去病,十八冠軍侯,可惜壯志不可酬,你們手吧!”
典默嘆了口氣,慨道:“其實已經很不錯了,你十八的時候已經可以提戟殺人了,前世我十八歲的時候還在無視風險強制安裝呢。”
很顯然,太史慈聽不懂,他只是揚起頭顱,視死如歸。
孫策只有匹夫之勇,但他確實會帶兵的,從赤壁到林歷山,抓了多江東悍將,竟無一人愿意投降。
“軍師,此人武藝高強,且忠義無雙,若是能招攬倒是一個好幫手。”
自古就是文人相輕、英雄相惜的,張遼跟太史慈戰過兩次,對他還是頗為欣賞的,再看他慨然赴死的模樣,更是了惻之心。
他們總是喜歡把典默幻想無所不能的人,好像只要典默愿意,就能輕松的把太史慈的信仰擊穿然后招攬過來。
事實上,這些人的骨頭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形的,招降他們的難度,其實是相當大的,否則典默也不會同意把江表十二虎臣統統都給斬了,就是因為太費事,功率還低的可憐。
典默瞥了一眼周邊的尸,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既然你都開口了,就按你意思辦吧。”
張遼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作揖道:“多謝軍師。”
隨后,他又一抬手,朗聲道:“把江東俘虜先行收押,分一撥人打掃好戰場。”
“諾!”
天已經快要亮了,典默也徹底沒有了睡意,大營這頭的況與自己預料的一樣,也確實吃下了江東一萬兵,可高順、陳到他們沒回來,就連李嚴和文聘都沒回來,他的心還是不能徹底松弛下來。
回到中軍大帳的時候,笮融已經心的端來了一碗小米粥,臨了還不忘幫著吹涼一下,笑盈盈道:
“軍師辛苦了,喝碗小米粥,暖又長壽。”
這是個很會來事的主,典默也沒拒絕,天寒地凍的,確實需要暖暖子了。
冬日里的晨來的比較晚,等到大亮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三刻了,可始終不見眾人回來,這讓典默心里有些不安。
終于,進巳時后,高順第一個回營了,他上帶著霜寒,作揖道:“軍師,未見江東軍士。”
典默微微頷首,揮手道:“且去休息吧。”
又一個時辰后,終于等到了陳到和李嚴的兵馬回來,典默已經急不可耐的跑到轅門。
看到文聘也平安無事,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軍師,末將告罪!”
文聘單膝跪地,作揖道:“末將奉命把守長信谷,不料江東軍竟然從背后殺出,末將...”
“不怪你。”
典默把他扶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道:“沒傷著就行。”
“軍師,末將在蒼山驛道守了一夜不見糧車影子。”陳到一臉無奈,喝了整夜的西北風,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軍師,末將奉命接到仲業后又帶兵殺回了長信谷,當時谷的營寨已經是一片火海,后來我們沿著海縣方向追去,也沒追蹤的糧車。”
李嚴很郁悶,低沉的稟報道。
三條線都沒有糧車的影子?
這事還真是詭異,典默挲著下。
“末將等趕到長信谷的時候,谷已經起了大火,而且沿途也確實沒有看到糧車,甚至連車轍印都沒看到,故而末將猜想,會不會是江東擔心糧草太多,轉運時間太長,為了避免我軍追擊,只能選擇一把大火燒了。”
回來的路上文聘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他覺得,這也是唯一的可能了。
對于這件事,文聘還是很愧疚的,二十多萬石軍糧被毀了,興許現在各州郡要再籌集二十萬糧草不會太難,可大好的局勢就要被耽誤了。
從李嚴的口中他也得知,大營里的隨軍糧草只夠五天用度,糧草被毀就只能先退回豫章。
“軍師,若是如此,我們要麼選擇立刻攜大勝之師強攻林歷山,要麼就得速速安排退兵事宜。”
張遼面憂慮道:“如若不然,等糧草徹底用盡,江東若是盡出大軍與我們糾纏,可就危險了。”
(第二章要晚一點,下班回去再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