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意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眼底一片冷，沒有說話，就那樣站在那裡。

顧懷風抬眸瞧著對面的影，修長拔，劍眉星目，五深峻，神卻寧和淡漠。

好像這世間一切他都不放在眼裡，就連見到自己，他也沒有毫意外。

顧懷風有些好奇，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這高冷的世子爺為誰發一次瘋呢。

想到方才，他著急先護著徐月離開的模樣，顧懷風角的笑意更甚。

原來如此。

徐月，有趣，真有趣。

這裴長意也是個沒眼的，明明有徐瑤夜這麼好的夫人，卻喜歡這弱不能自理的徐月。

不過既然如此，裴長意就不會和自己搶瑤兒了吧？

想到徐瑤夜，顧懷風心口一滯，垂在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握。

自那日一別，他日日都在擔心，不知和腹中孩兒現在可好。

顧懷風幾番抬眸，看了裴長意幾眼，深覺與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這話好像問不出口。

裴長意見顧懷風言又止，不斷地向自己，心中大抵猜到他是想問徐瑤夜的況。

顧懷風想問，但自己不想說。

自己甩不開的蛇蠍毒婦，他倒是在心中惦念得。

幾番對視，顧懷風忍不住開口問道：“裴大人，你家夫人，可還好？”

你家夫人這四個字，顧懷風一字一頓，咬了牙。

若非這場大敗，他定能趕回來搶親。

軍需案的真相他一定要查清楚，看看究竟是何人毀了他的大好姻緣。

裴長意臉亦是難看，這顧家三郎好端端一個年將軍，在朝堂上是年輕有為的年將軍。上陣殺敵，不只是勇猛過人，才智亦是上乘。

怎麼面對徐瑤夜這種蛇蠍婦人，他就是看不清的真面目？

一到的事，他就耳不聰，目不明。

當真是英雄難過人關。

裴長意淡淡嗯了一聲，心想徐瑤夜在府裡定是好的。

以的蛇蠍心腸，無論何種境遇，也會讓自己過得很好。

見裴長意這般反應，顧懷風心頭說不出的怒氣。

他離府那麼久，怕是從未關心過徐瑤夜。

想到方才他對徐月的心，那可是他的妻妹，他可有將自己的夫人放在眼裡？

顧懷風下顎咬得的，一雙狹長而冷冽的眸子迸發出殺意：“我看裴大人此刻是顧不上夫人的。”

裴長意挑眉，眉梢眼角帶上一抹笑意：“顧將軍是以何立場，替我夫人質問我？”

他這句話，讓顧懷風的話梗在口。

的確，他沒有立場替瑤兒出頭，他聞言微哽，眉峰不易察覺地凝了一下。

裴長意立於高，遠遠瞧見裴鈺送徐月回去的背影。

他心口一，也理解顧家三郎對徐瑤夜的一片癡心。

雖說這番癡不值得，可顧懷風如今還未看清的真面目，仍是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裴長意語氣放和了幾分，漆黑的眸子凝視著顧家三郎，眼神不可捉：“我若是對上了心，還有你什麼事？”

顧懷風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拳頭握得很，膛起伏，像是極力忍著什麼。

他心口像是被麻麻地下了針孔，升起令他煩躁不已的嫉妒。

在他發怒之前，裴長意繼續說道：“放心吧，很好，孩子也很好。”

只要他母親不對孩子手，孩子就會平安無事。

這話裴長意放在心頭，並未說出口。

以顧家三郎這癡種子的模樣，就算自己將事實一一告訴他，怕是他也不會信。

顧懷風抿直了線，眼底晦暗不明。

他聽得明白，裴長意這是變相告訴自己，他對徐瑤夜毫無興趣。

聽他話中意思，或許他知道孩子是自己的……

不過對顧懷風而言，最重要的是徐瑤夜平安無事，孩子安然無恙。

他們之間最大的矛盾點和解，顧懷風心口一鬆，更堅信自己今日來找他，是找對人了。

他正想開口，轉念一想，今日自己來，可是要幫他在朝堂立功的，他這完全不好奇的模樣，倒是惹得自己有些不爽。

顧懷風站在牆頭上，目錚錚，與裴長意對峙著。

見他襬鼓風，一書卷氣裡，約流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傲然之。

裴長意那略顯蒼白的臉上，彷彿有月華般的清輝在流轉，頗有幾分謫仙之姿。

怪不得他總聽說汴京城有不千金見他一面，便對他傾心。

他這般模樣，實在太討姑娘家喜歡。

還好他家瑤兒與其他姑娘不同，絕不會被他這皮相所迷。

顧懷風按耐不住，飛到屋頂上，忍不住搖了搖頭：“要對著你這麼久，實在是為難了。”

他說這話時，臉上瞬間閃過一抹溫。

裴長意知道他所說之人還是徐瑤夜，無可奈何掃過他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他不想多言，這是他人因果。

或許對顧懷風而言，苦果亦是他所求。

顧懷風擺正了臉，他做事一向明磊落，哪怕站在別人的屋頂上，都敢朗聲說話。

“裴大人現在可有空？隨我去軍營走一趟。”

他隨軍駐紮到松竹縣附近，聽說裴長意也在，便高興前來尋他。

軍需案他找到了一些線索。

顧懷風所有的親信死士都在軍隊裡，他雖然是被通緝之人，卻能在軍營裡明正大行走。

可出了軍營，他還是如同過街老鼠，需要躲躲藏藏，掩藏蹤跡。

連過來找裴長意這一趟，他都小心翼翼，更遑論親自去調查證據。

更諷刺的是他思來想去，能幫他這個忙的，竟只有裴長意。

他最心的人嫁給了裴長意，他本該恨他們的。

可他見了瑤兒一面，實在恨不起。

不過是個可憐的弱子，懷了自己的孩子卻不得不嫁給另一個男人，心裡一定是比自己更痛苦萬分。

顧懷風與裴長意相不過幾面，可對這位典獄司的裴大人，卻生出幾分英雄惜英雄的覺。

更相信以他的公正，定會助自己一臂之力，找出真相。

裴長意聽到顧懷風讓他去軍營，心裡明白定是和軍需案有關。

他點了點頭，找了一套黑騎護衛的服給顧懷風。

松竹縣認識他的人雖不多，可他這位顧小將軍名頭太響，還是以防萬一，低調一些。

顧懷風大抵是在軍隊磨礪數年，上自帶著一凜冽的肅殺之氣。哪怕是換上黑騎護衛的裝束跟在裴長意後，亦是掩不住他眉眼間的狠厲。

裴長意選了一匹好馬，將馬繩拋給顧懷風，自己翻上馬：“顧將軍，帶路吧。”

顧懷風點頭，迅速上馬，雙用力夾了夾馬腹，如箭一般飛出去。

原本他們二人並肩騎行，速度雖快，但還是求穩，怕傷著百姓。

出了松竹縣，顧懷風緩緩拉了拉馬繩，轉頭看了裴長意一眼：“此往前直行，便是軍營。裴大人可有心，與我一比？”

裴長意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

顧懷風冷笑一聲，他要比便比了，才不管裴長意怎麼回答。

“裴大人要快一些，不然便要輸給我了。”

他們同時策馬揚鞭，馬蹄聲如雷，塵土飛揚。

顧懷風握韁繩，雙用力夾馬腹，前傾幾乎與馬背平行，臉上雖帶著笑意，眼神裡卻是堅毅與專注。

自從上次大敗，他心中總憋著一氣。

又見徐瑤夜嫁給了裴長意，心中這口氣便更抑鬱難解。

他知道此事怪不得裴長意，可他此刻不想輸，不想輸給他。

一旁的裴長意顯得從容不迫，這樣的輸贏他本不在乎。

從來顧懷風在乎的東西，都不是他想要的。

不過論這馬背上的功夫，裴長意是真不想和他比。

這顧懷風小孩子脾氣，輸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哭鼻子。

他雖然從容，馬兒卻是穩健有力。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顧懷風方才拼命得來的優勢漸漸消失。

他額頭滲出細的汗珠，咬牙關，用盡全的力氣催馬兒。

他不明白，為何裴長意總是輕輕鬆鬆，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一切他想要的東西？

他還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