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月如無事發生一般,姿態端莊地坐回他的位置上,一舉一都有禮有節,俊不凡。
當真是和偶爾會不修邊幅的秦白霄完全不一樣。
薛寧轉開頭,努力當他不存在,試著按他說的那樣「天靈滕」。
秦江月在一旁守著,緩緩倒了杯茶慢飲,掩飾微微泛紅戰慄的指腹。
他時不時看一眼,如同老師看學生是否做錯,可薛寧總覺得那眼神里不僅這些。
慕不逾的心法實在深奧複雜,從頭開始,只前面四個字就耗了一早上,才算稍稍有些心得。
有點氣餒,皺著眉心不是很好,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是不是不該轉道重修?
這並沒有比之前好上一點,似乎比原從前修劍道還難。
秦江月在這時說:「下午換個地方修煉。」
薛寧愣了愣,看過去,見他已經站起來。
「你已經做得很好,比我預料中好很多。後山沒有靈力,你卻能以此法知到靈氣,你確實適合做法修。」
——對,怎麼忘了,後山沒靈力,對引氣來說是個大麻煩。
「下午我帶你去鏡湖修煉,此事不要告訴白霄。」
薛寧:「?」
為什麼要提醒這個?和秦白霄的關係有好到這種無話不說的地步嗎?
不過他既然說了,鑑於人家一點都沒笑話,還認認真真逐字教,薛寧決定忘記之前的不愉快。
這裡討厭的人可太多了,他還算好的,沒什麼可在意的。
掃去心裡的奇怪緒,薛寧好好答應:「你放心,我很嚴的。而且我的事,為什麼要會告訴他?」
秦江月似漫不經心道:「喜歡一個人,不會什麼事都想要與他分嗎。」
他問得毫無求知慾,薛寧卻聽得面紅耳赤。
原喜歡秦白霄這事兒也沒怎麼掩飾,就算掩飾了,秦江月那麼敏銳,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他會這麼問也不是很難理解。
薛寧這地獄開局,真是悲催。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只能如此含糊其辭。
秦江月卻好像很抓著這點不放:「意思是,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
薛寧如夢初醒。
……看來進屋之前,秦江月還是誤會了和秦白霄,真以為在投懷送抱。
這是怕喜歡秦白霄,擾他的親親弟弟吧。
薛寧說:「對,現在不喜歡了,以後也不會喜歡,你放心好了,等我有自保之力,一定會離你弟弟遠遠的,也離無爭仙府這種是非之地遠遠的。」
也離你遠遠的。
在心裡補充。
秦江月緒似乎好了一瞬,又很快變得更沉默難懂。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他突然說,烏髮金冠之下,眉心線艷駭人。
薛寧眨著眼,神茫然。
秦江月仁慈地為解:「薛寧,我了。」
薛寧一拍腦門。
這都中午了,白月早飯還沒吃。
修煉起來有些忘我,被他一提醒,瞬間開始了。
「馬上好!」
飛奔出去,捂著肚子喊小架起爐灶。
小從樹上掉下來,麻利地照辦。
秦白霄也躺在樹上小憩,這會兒從上面跳下來,看著一人一忙活,視線飄到窗,與兄長對上。
秦江月得神難以用語言形容。
他看了他一會,說:「再給你三天時間。」
秦白霄怔住。
「三天之後,不管你學到什麼程度,都得離開這裡。」
「大哥……」他懷疑是自己去樹上小憩惹兄長不高興了,但他確實靈力耗盡,需要恢復一會兒,不是故意懶的,可秦江月直接關了窗戶,完全不聽解釋。
秦白霄面如死灰。
時間。
每次提到確切時間,他稍好一些的心都會變差。
因為這是在不斷提醒他,兄長的死期更近了。
做完午膳,薛寧去牆角畫正字。
看著快要變兩個的正字,也有和秦白霄一樣的緒。
回頭向桌邊認真吃飯的秦江月,他好著的時候,真的看不出來死期將近。
不回想起溫還沒走時那個夜晚,秦江月發病,上褪盡,整個人如同雪雕的人。
被注視的人忽然放下了碗筷,薛寧後知後覺,自己好像看他太長時間了。
這次可不是真想看他還是怎麼,純粹是走神了忘記移開視線。
薛寧張想解釋一下,但秦江月已經先開了口。
「過來。」他朝蹲在角落的姑娘出手,「幫你梳頭。」
薛寧:「……」
不,秦江月也不急,自己起去了鏡子邊,將椅子拉開,只等過去坐下。
薛寧這才慢慢起,磨磨蹭蹭地來到他前,坐到他擺好的椅子上。
過模糊的銅鏡,能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上。
「幫你梳頭的時候,自己要跟著學。」
薛寧低著頭擺弄手指,他滾燙的手指攏頭髮時不可避免地到的耳廓、脖頸、頭皮,需要很用力才能忽略,保持鎮定。
「聽我說話,薛寧。」秦江月音量稍稍提高了一些。
薛寧抬眸表示:「我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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