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金鎊?！”

看到靈從懷裡掏出來金鎊，老約翰眼睛都直了。

但很快，他就覺到酒館裡投來了一道道火辣辣的視線，讓他心中一跳。

一枚金鎊……或許在職業者眼裡算不得什麼，但對於不沒有踏黑鐵位階的學徒或侍從，以及酒館裡的大多數酒鬼和閑漢來說，都是一筆巨款了。

老約翰不比酒保，背靠酒館，說起來……黑胡桃酒館能在平民區安安穩穩開到今天，本來也就與貧民區那邊的黑幫有著千萬縷的關系，別說一金鎊了，就算是十金鎊，也沒有人敢打酒保的注意。

但老約翰不一樣，他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落魄自由民而已。

如果真的收了這金鎊，他毫不懷疑，等靈離開之後，自己肯定會被人盯上。

這種事，平民區發生的太多太多了，就連治安隊的士兵都不會管的。

不……

那些士兵不把歪主意打到他的上就謝天謝地了。

想到這裡，老約翰艱難地將目從金鎊上移開，苦笑道:

“靈大人，您幫我治療了傷勢，我已經很謝了，我願意帶你們到礦場附近看看，但報酬就不需要了……”

說著，他看了一眼靈們點的二鍋頭，咽了口唾沫:

“如果……如果您願意的話，不如請我喝一杯這種酒，我老早就想嘗一嘗了，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

聽了老約翰的話，靈戰士微微一愣。

他的目在酒館中掃過，不看向這裡的人都收回了視線。

注意到那目中的閃爍，靈戰士的眼底閃過一恍然。

“抱歉，我明白了，是我沒考慮周到。”

他點了點頭。

而後，他又看了一眼一臉向往地看著他手中二鍋頭的老約翰，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對酒保道:

“再來一杯白酒。”

“好的，尊敬的靈大人。”

很快，在眾人羨慕的視線裡，酒保就將一杯二鍋頭遞給了老約翰。

看著杯子裡那澄澈的酒水，聞著那有別於麥酒的酒香，老約翰瞪大了眼睛。

真神在上！他老約翰竟然有一天也能喝到這種貴族才能喝的酒了！

他小心翼翼地嗅了嗅，神中拂過一陶醉。

他覺自己嗅到了金鎊的味道。

老約翰視若珍寶地將酒杯捧在手裡，湊了上去，微微嘗了一口。

辛辣的酒水下肚，很是刺激，讓他一時沒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引得一旁的靈戰士哈哈大笑:

“哈哈哈，慢點喝，慢點喝，這酒可是我們靈之森出產的，後勁大的很。”

“咳咳咳……這味道，覺怪怪的，原來貴族都喜歡喝這個嗎?我是有些喝不慣……”

老約翰一邊咳嗽，一邊說道，眼淚都嗆出來了。

他越來越看不懂貴族了，不知道為什麼這種酒會這麼追捧，老實說，他覺得還不如自己喝的劣質麥酒呢！

“嘿，這還是加了水的呢，如果不加水的純正原裝，後勁會更大一些。”

靈笑道。

“加……加了水?”

老約翰瞪大了眼睛。

他看了看手裡的白酒，很難去想象不加水的話又會刺激到哪種程度……

倒是一旁的酒保有些尷尬:

“咳咳……靈大人，這種酒裡加水，每個酒館都會做的，因為味道太烈了，但您要是想……我可以給您再拿點不加水的，就是價格可能要再翻上好幾倍……”

“不用了不用了，二鍋頭我其實也喝不慣，還是靈花茶好。”

靈戰士不在乎地擺了擺手。

喝完了酒，三個靈就離開了酒館，而老約翰也跟了上去。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照在上很溫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的緣故，老約翰覺自己整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這酒……後勁好像的確有些大。

他覺走起路來都有些輕飄飄的，就連腦袋都有些痛。

直到又一陣芒籠罩在自己的上，老約翰覺一清涼的力量湧軀，在轉了一圈。

而後，那種暈暈乎乎的覺，以及的頭痛全都消失不見了。

不僅如此，就連上那好幾個月沒有清洗而堆積的汙穢，也紛紛消失不見，他那糟糟的頭髮也不是那麼了。

著的變化，老約翰震驚地抬起頭，看向了靈們，只見那個麗的靈正緩緩將手裡的魔法杖放下。

“這是淨化魔法，能夠醒酒，也能夠清潔。”

微笑著解釋道。

那笑容是如此甜，讓老約翰再次到寵若驚。

“謝謝您……謝謝您……麗的靈大人。”

他連忙謝道。

雖說他一直沒有清洗的習慣，但這種神清氣爽的覺，非常棒。

“你可以喊我苳苳，我名為苳苳·疾風。”

靈溫和地說道。

而靈戰士也指了指自己，一臉的得意:

“德瑪西亞，德瑪西亞·烈焰。”

至於明顯是首領的一頭黑發的靈德魯伊，則親切地說道:

“我李牧，李牧·暗影。”

說著，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老約翰上的服和鞋子，沉思了一下，手中芒一閃，宛若變魔法一般出現了一套嶄新的人類平民服:

“你的服破損嚴重的，換上一套新的吧，就是不知道合不合。”

看著那嶄新的服，老約翰瞪大了眼睛。

真神在上！這料子……絕對是艾瑞斯王國出產的好料！

他只在城那些富裕的平民上見過！

恐怕這一套服就要價值五十銀幣了！

這個尺度拿的很好，因為這個價位的服穿在他的上，雖然有些高調，但也不至於被人盯上。

反正……不會像一金鎊那樣帶來風險。

“這……這……”

老約翰莫名有些拘謹。

直到靈將服塞進了他的手裡:

“拿著吧，我還有很多套，你這服也該換換了。”

老約翰將服收了下來，心中莫名有些。

他已經來到北部領一年了，這一年的時間裡，從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

被惡魔毀去了家園，遭遇兵家破人亡，被運送難民黑心商人坑騙路費，又遭遇強盜，被搶去僅剩下的最後一點財產……

而來到呂克城中，先是被別的流民欺負，找到了工作之後又被克扣工錢，每天風餐宿，每況愈下，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更別說，之前還被貴族毒打了一頓。

如果沒有遇到這些靈，以他之前的那傷勢，接下來該怎麼辦，又會如何，他還真不知道。

或許……他可能熬不過這一年。

沒有余力勞，失去收來源，狀況又惡化……像是他這樣的難民，只能慢慢等死。

這樣死去的難民，在領地上隨可見，最後被教會收，用裹布裹起來燒掉。

而那，也不是因為教會好心，而是教會擔心不管會滋生出亡靈。

可以說，像他們這樣的難民，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人在乎。

而在日漸的絕中，他信仰的永恆教會沒有向他出援手，最終向他出援手的，卻是教會的口中那些殘暴不堪的靈……

雖然僅僅是一杯酒，一套，但卻如同黑暗中的一道，照進了他的心裡。

想到這裡，老約翰的眼睛漸漸潤了。

“謝謝……謝謝您……仁慈的靈大人……謝謝您……”

他不住地鞠躬，聲音哽咽，最終竟然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作為一個年男，老約翰很堅強，也很脆弱。

家破人亡沒有垮他，一年以來的落魄沒有垮他，但此時此刻靈們的關懷，卻為了倒駱駝的最後一稻草，到了他心最的部分。

那是一直以來，被他藏匿在心靈最深，故作堅強的部分。

痛苦，委屈，悲傷，一瞬間湧了上來，徹底發。

“別哭了，快去換上服吧，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名為李牧的靈德魯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

老約翰了鼻子，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抱著服跑到了酒館的後面。

他記得那裡有一間倉庫，整好可以換服。

而過了幾分鍾，當老約翰再次來到靈面前的時候，已經大變了模樣。

換上整潔服的他，神了許多，看上去不再像是六七十歲的老漢，終於有了些年輕的樣子。

穿著舒適的服和鞋子，老約翰覺自己宛若胎換骨了一般，似乎連天空都比以前更加湛藍了，也更加溫暖了。

“不錯不錯，很合適。”

看著他的樣子，靈們眼前一亮，暗暗點頭。

老約翰的底子其實本來並不差，這一番打扮之後，看上去竟然意外的英俊，就像是一個飽經風霜，有著自己故事的老帥哥。

得到靈們的誇獎，老約翰有些窘迫。

他了新換上的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是大人給的服合適。”

“沒什麼，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名為李牧的靈德魯伊擺擺手笑道。

而自稱德瑪西亞的戰士也點了點頭，面帶虔誠地說:

“沒錯，神大人也教導我們，眾生平等，強者也應該去幫扶弱小，只有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創造好的未來。”

說著，他在前畫了一個生命權杖的符號，一臉的聖潔。

“……神大人……”

看著對方那狂熱的樣子，老約翰聲音喃喃，心中有了更深的。

遊詩人都說生命神是一位仁慈而強大的神靈，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的。

永恆教會又一次欺騙他了！

生命神哪有他們說的那樣不堪，明明是如此善良而正義的存在！

不然的話，信奉祂的靈怎麼會如此的仁慈友善?

他們的心靈就像他們的外表一般，麗又高貴！

這一刻，老約翰的心中對靈與生命神湧出了無限的好……

同時，對於傳說中的生命教會也有了些許好奇。

生命教會……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教會?

楓月自由領……真的如同傳聞中說的那麼夢幻嗎?

不過，他知道自己現在還有正事要做，就下了好奇心。

深深吸了一口氣，老約翰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恭敬地說道:

“李牧大人，德瑪西亞大人，苳苳大人，謝謝您們，我準備好了，現在要去礦場嗎?”

“不急，不急，我們還有別的同伴，在城裡，一會兒就過來了，我們在這兒等一會兒。”

李牧搖了搖頭，說道。

說著，他又看向了老約翰，目在他那偏暗的和頭髮，以及立而深邃的眼窩上停了停，好奇地問道:

“我看你的外表，似乎有幾分艾瑞斯王國人的特點，為什麼不去南方，怎麼逃到大陸北方來了?”

聽了他的話，老約翰撓了撓頭，說道:

“是的，我的確有一半艾瑞斯王國人的脈，我的父親是帝國人，母親是艾瑞斯王國人，不過，他們早些年就在一次戰爭中被貴族兵殺死了。”

“我原本是帝國邊境上的農戶，惡魔侵之後，屠了我們的村子，堵住了南下的路，我就隻好坐上商隊的船北上了。”

“你家裡只有你一人嗎?”

苳苳好奇地問。

老約翰沉默了片刻，神黯然:

“我的妻子，還有我的兩個孩子，都已經死了。”

聽到這裡，苳苳的臉上閃過一歉意:

“抱歉……我不該問的，惡魔很邪惡兇殘，毀掉了很多幸福的家庭……”

“不……不是惡魔。”

老約翰搖了搖頭。

“不是惡魔?”

苳苳微微一愣。

老約翰握了拳頭，最終又無力地松開。

他歎了口氣，悲傷又有些憤憤地說:

“是兵！”

“我本來是帶著我的妻子和孩子一起逃亡的，但在逃亡的過程中，遇到了貴族的兵……被惡魔擊潰的兵！”

“那個時候，我將家人留在難民的營地裡，自己去城裡找船隊的商人了。”

“等我回來的時候，我的妻子，還有孩子，都已經……”

說到這裡，似乎是想起了傷心事，老約翰的臉蒼白了起來，神也頗為痛苦:

“都已經被他們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