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悅耳，宮娥們娉娉婷婷的影在燭中穿梭。

人如云，容明月靠著太后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好不快活。

另一側的位置空著，那是稍后祈景帝的位置。

慕時安坐在容明月的下側，正在跟離戈說著話，自己則坐在祝卿安的邊。

“賀公子到——”

眾人目看去，只見來人芝蘭玉樹，容俊。

即便是一的布麻，也沒有掩去他的半分風華。

虞疏晚甚至能夠聽得見一邊祝卿安低呼聲，

“這京城里面什麼時候還出了這樣優秀的男兒，瞧著好生風流的模樣，都快趕得上時安他們了。”

的確。

眉目如畫，致宛如雕刻出來的娃娃一般。

不僅是這一世，上一世的賀淮信亦是嶄頭角的時候就被京城小姐們奉為了春閨夢中人。

生的這樣一副好皮囊，加上那樣清冷矜貴的氣質，若是沒有子為他傾倒，那才是怪事兒吧？

曾與這人抵死纏綿，也曾在到深見過他的模樣。

可那些都是假的！

自從發現了賀淮信慕之人是虞歸晚以后，就只想離開。

那是那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有了反抗的意識。

可賀淮信也是第一次撕開了偽裝的面，將囚，日日待，又在待中一遍又一遍地訴說對虞歸晚的。

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那些已經遙遠在上一世的疼痛在此刻也慢慢地泛起痛楚來。

最后被賀淮信從頭開了一條刀痕灌了水銀，褪去一人皮，又被桐油淋滿全，最后一把火燒死的痛苦此刻再次明顯且清晰地伴隨著不甘和痛苦在心頭嘶吼嚎！

為什麼千帆過盡，賀淮信還活著！

虞疏晚的子變得冰涼刺骨。

止不住的有些打著寒。

以為，既然是恨毒了這一上一世的救命稻草，再見定然不會手，必然沖上前手刃仇人，將腔里面的那一怨氣全部發泄出來！

可錯了。

原來面對上一世曾殺了的人，從心底攀升起來的痛苦恐懼還是讓難以啟齒。

不是被賀淮信折磨了三日，也不是三個月，而是整整三年！

是虞歸晚擒故縱容言謹的三年！

三年的時間將近一千個日日夜夜，對于賀淮信的恐懼早就已經深骨髓。

一邊的祝卿安沒等到虞疏晚的回復，轉頭看，頓時變了臉，

“疏晚你沒事吧？

怎麼臉這般蒼白？！”

容明月立刻從太后上起了飛向虞疏晚，眼中帶著慌，

“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

虞疏晚從牙里面出三個字來，整個人如墜冰窟，冷的不斷的抖著。

容明月可不信這話，仰著臉看著太后，

“母親……”

“別擔心，哀家……我讓瑤池去請太醫！”

太后也沒想到會突然之間出了這事兒，慌忙讓人去請太醫來。

虞疏晚腦子里現在宛如走馬燈一般，不停的轉著前世跟賀淮信的種種。

當初祖母去世后只有賀淮信是在對好。

所有人都說是個垃圾，是個不得主人家喜歡的“打秋風的親戚”。

宋惜枝有自己的事要忙，總不能天天去。

宛如一個傻子，最常做的事就是在離侯府不遠的一廢棄涼亭里面看著外面的風起風息，云卷云舒。

遇見賀淮信以后，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也會去。

兩個人可能一天無言，一直到日落西山各自分離。

賀淮信會在涼亭里面背書，時間久了，虞疏晚怔怔的問了一句，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

很漂亮的詩句，是什麼意思？”

賀淮信沒有被突如其來的疑問給問到，反倒解釋了一通，末了道：

“寓意不好，不該讓你聽見的。”

“上次還未謝過公子，此次一并謝上，只是公子這些日子怎麼也時常來這兒？”

“你當初哭得很厲害，怕你想不開。”

賀淮信靜靜地看著，緩緩的笑著，

“你說話很有意思，比如你說這句詩很漂亮。”

一來二去，二人的話匣子似乎就此打開。

可若是讓虞疏晚再選一次，只恨不得將賀淮信整個人塞在那灑滿夕的涼亭下淤泥中。

慕時安皺起眉，不聲地將虞疏晚目隔絕。

旁人不知道，可是他是清楚虞疏晚有多次想要殺了賀淮信的。

分明第一次見面，可虞疏晚更像是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如今虞疏晚的異樣，也只怕是跟賀淮信有關。

他借著去攙扶虞疏晚的作低聲道：

“這就是你想殺的人？

如今你看見他都已經如此，你確定你還有殺他的勇氣？”

虞疏晚攥著慕時安的手越發的，似乎指尖深深陷了他的皮之中。

慕時安不聲，繼續道：

“我瞧了，這個賀淮信也不過就長了兩只眼睛一個鼻子而已，有什麼可怕的。

劉小碗，你想清楚，你可是樂善公主，忠義侯府千金，真要被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給下所有的氣勢？”

“……慕時安，你知不知道，有時候你討厭的。”

虞疏晚緩過來一些，轉而看向他，又蒼白一笑，

“但是謝謝你。”

是啊，這一世分明站在順風口！

所有的事都有主權，更何況如今還有小鈴鐺站在自己的邊？

太醫也恰好過來，把完脈后只道虞疏晚是氣不足，方才經脈運轉岔了氣，只要好好修養就沒事兒。

容明月怎麼也不肯再回去坐著，著虞疏晚道：

“我要跟姐姐坐一起，姐姐子不舒服，我要保護！”

太后雖然有些失落，可心里也知道若不是虞疏晚從前幫容明月許多，容明月也不會這般袒護。

兩個人……

都是好孩子。

目落在還站在殿中的賀淮信，眼中劃過一贊賞，緩聲道：

“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的話，草民今年十六歲。”

賀淮信的背脊清瘦，不卑不的行禮道：

“今日才知道這位容姑娘的份，之前只道是宮尋找親人的，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賀大哥幫我許多，哪兒有冒犯？”

容明月在桌子底下拉了拉虞疏晚的手，虞疏晚垂下眼簾，隨即抬眸，帶著幾分諷刺開口，

“賀公子還真是趕得巧，怎麼剛好就遇見了樂嘉，將人一路送進京城。

賀公子似乎……

很是拮據，又為何會幫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