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清將煉化過的那柄招旗取了出來。

蒼古被放出來時，魂已經奄奄一息，神志也幾近崩潰，卻又沒到致命傷。

自是因為云清清待了眾鬼王，要留他一條魂在的緣故，想來那些鬼王和怨魂定是好好招待了他一番。

他一看見云清清就強撐著爬起來，跪在面前瘋狂磕頭。

“姑求您給我個痛快！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了了啊！我寧愿魂飛魄散也不想再回招旗里去了，您殺了我吧……”

 云清清冷冷地看著他：

 “我看你這怨氣也并沒有很重，想來你遭的那些，跟你們煉制鬼奴時所使的手段比起來，還差得遠吧！”

 蒼古聲音卡住，渾瑟瑟發抖。

“這……我……那些、那些鬼奴都是師父和師兄他們煉的，不關我的事啊……”

 他正極力為自己開，耳邊突然傳來聲氣的聲音。

“說謊，要下拔舌地獄，在本君面前說謊，罪加一等！”

 這聲音嚇得蒼古一個激靈抬起了頭，這才瞧見型碩/大、眼似銅鈴、滿臉大胡子的閻君大人。

蒼古看著他那一袍服，倒吸了一口氣，又猛地環顧四周，等看清了周圍他整個傻掉了。

剛剛他怎麼就沒意識到，自出來后他就雙腳著地，全然沒有鬼魂的飄渺之了呢！

 作為修行之人他哪能不知道，只有在地府，鬼才非需要兩條腳行走不可啊。

“這……這……這里是……”他目瞪口呆了半天也沒敢把那幾個字說出來。

云清清冷笑道：

 “是閻羅殿哦！”

 蒼古恨不得兩眼一翻暈過去，然而他現在是個鬼，不可能心疾急犯更不可能被一句話嚇昏過去。

他轉改向閻君大人猛磕頭：

 “閻王老爺您行行好，小人真的是……”

 “說謊，要拔舌。”

閻君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向來面無表的臉上似都有些不耐煩。

蒼古臉慘白地閉上。

閻君朝云清清看了一眼，見點頭，他直接抓起蒼古的魂魄就給丟進了回鏡里。

“啊啊啊……”蒼古的驚聲在鏡子里面回了一會兒，忽地鏡子微微發出亮。

閻君在鏡面劃了幾下，一揚手，那鏡子便向空中投出一道影像。

兩人之前已配合過一次，這次頗有些輕車路，很快云清清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容。

這蒼古的師父，名為“清玄子”。

這名子不得不讓想起之前溫大師供出來的清風子。

在西北邊境山區時，還在那耗子的記憶中，看到了清風子的樣貌。

于是云清清跟酆都君順著清玄子這找線索細細查去，果真在清玄子的同門師兄弟中，找到了一個名為“清風子”的道士。

然而云清清看著畫面中的那個“清風子”，皺起了眉。

這個人，跟耗子記憶中的那個人，相貌差距很大。

閻君看著的表，聲問道：

 “有問題？”

 “唔……”云清清抱著胳膊了下，凝眉道，“長得完全不一樣……但也不能就確認不是一個人。”

閻君點點頭，并未否認。

云清清思忖片刻，將手上有的嬰骨發鈿、頭骨、嬰骨奪運鏡和嬰骨傘一腦地拿了出來。

閻君銅鈴般的眼睛罕見地瞪得更大了：

 “……這麼多。”

云清清面沉冷：

 “我找到的都在這里了，你先試試看，這些配合蒼古的魂魄，能不能找到其他嬰骨煞的下落。”

“我先靜一靜，容我好好想想。”

閻君點點頭，出大手起那些嬰骨放在掌心，畫了個陣法，將鏡子蓋了上去。

空中的畫面怪陸離，信息量極大，云清清只略分出一點心神注意著畫面，一邊思考著那個“清風子”到底是誰。

眼下從帝京到西北，又到平州，種種事端總能或遠或近跟清風子扯上關系。

但他又從來沒直接過面，蒼明、蒼懷、蒼古再加上那個連傳度儀式都沒走過的溫有德，全算是清風子的晚輩。

溫有德名義上是師弟，實際也等同于他私下收的弟子。

現在的問題就是，西北邊境牽扯的道人是蒼明，耗子記憶中的清風子跟他一起出現，那應該便是他師父那一輩的。

然而今天回鏡里顯示出來的清風子，明明白白是蒼古這老道的師叔，是清玄子的師弟。

而蒼古曾一眼認出了蒼明的招旗，也就是說他們兩個是同門同派師兄弟無疑。

所以兩邊記憶中的“清風子”長得完全不一樣這回事，才極為古怪！

 兩個清風子都仔細觀察過，易容逃不過的靈瞳，但并沒有發現易容的跡象。

云清清不可避免地想起另一個人。

之前神出竅，偽裝剛死的鬼魂來刺殺蕭長珩的那人！

 云清清當時以神追了出去，打破了他的套圈，用破曉將他至絕境，最終自后神遁逃而去。

修行之人若能修至神出竅，便可奪舍。

奪舍屬逆天道而為，問題諸多，但奪舍的初期這人樣貌自是會跟被奪之人一致，時間久了才會慢慢地向奪舍之人的魂魄本貌靠攏。

云清清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拳頭死死了起來。

現在幾乎可以確實，兩個清風子是同一個人，并且他一定奪過舍。

而被重傷，神遁逃的那個，暫時還不能確定是不是清風子本人。

只是……如果那人不是清風子，就說明這世界可以神出竅的人又多了一個！

 修者、神期、嬰骨煉、天煞劫、奪氣運……

 云清清面越來越凝重。

一件件大小事端在面前鋪開來，約現出了一盤大棋的一角。

這世界，從來不像原本以為的那樣簡單。

quot;你還好吧？quot;閻君見面有些可怕，似乎怕驚到，刻意低了聲音。

云清清回過神，點點頭：

 “我沒事，怎麼樣，煞有線索嗎？”

 閻君搖搖頭，回鏡的芒已經暗了下來。

“抱歉，沒找到。”

他將四件骨遞還給云清清，凝重道：

 “但……看到好幾個這個。”

他大手一揮，回鏡在空中投出各種各樣的……胳膊，全都出了皮，每個上面都有一只似怪鳥的圖案。

云清清神一振，讓他將蒼古放了出來，冷聲問道：

 “你手臂上那烙印，是什麼組織的？代表何意？”

 蒼古早已不敢瞞，但臉上卻出一迷茫道：

 “組織……不是啊，烙印是……”

 他正說著話，突然面一僵，整張臉奇異地越來越紅，瞬間就鼓了起來！

 “不好！”云清清猛地反應過來，瞬間閃到阿寒前，手訣一展開奇門遁甲護陣。

與此同時閻君雙掌猛地變得巨大，往前一。

“啪”地就把蒼古整個人扣在了里面。

下一瞬，只聽“轟”的一聲悶響，閻君手掌猛地擅了擅，從掌冒出一黑煙。

閻君松了口氣，放開手，掌心里除了一閉黑，已什麼都不剩。

“呸！”他聲氣地啐了一口，“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