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清注意到，人群中為首的莊老爺子的長子，走路是跛著的。

莊慶宏的視線也落在長子上，目黯然地嘆了口氣。

“父親，您如此急地喊大家過來，是有什麼要事發生了嗎？”

 長子見人到齊，上前問道。

莊慶宏整了整衫，端端正正朝一眾晚輩施了一禮。

眾人嚇了一跳，莊老的兩個兒子趕上前去扶，急聲道：

 “父親這是做什麼？是出什麼事了嗎？”

 莊慶宏深吸一口氣，高聲道：

 “我在多年前做了件天大的錯事，害了咱們莊家許多小輩，今天特此向莊家所有人，賠罪！”

 眾人面面相覷，長子開口說話，卻被他抬手阻止。

“好在有幸請到清云大師，此事終于要有個了結，今日喊諸位過來，也是做個見證，告誡子孫后輩以我為戒，莫要重蹈復轍！”

 話畢，他轉向云清清躬道：

 “有勞大師了！”

 他說到清云大師時，眾人發出一陣低低的，紛紛驚訝地朝云清清看過去。

不人從剛剛就注意到這個驚艷俗的小姑娘，沒想到竟然是那位傳說中的天命閣清云真人。

只見云清清點點頭，走了幾步來到池塘邊一塊空地上，纖手一揚，幾道黃便從手上向四面八方飛出，消失在視線外。

“水里那位，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把你綁出來？”云清清對著池塘高聲道。

眾人紛紛嚇了一跳，大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池塘里還有什麼東西？

 眾人不由得定睛往池塘看去，只見水面僅有微風拂起的幾波紋，毫無靜。

云清清冷笑一聲：

 “本想給你幾分面，那就別怪我手了。”

說著，雙指一豎，手上憑空出現一張黃符，再一抖，那符紙竟在一陣芒中變了形，片刻就變了一長鞭被云清清握在手中。

揚手就是一鞭朝水里去。

這一鞭水本沒多大靜，片刻后卻聽一聲巨響，水面突然炸起丈余高的水花，一條白影嗖地竄向高空！

 一道尖利又憤怒的聲音當空響起！

 “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本座原不想理會你，奈何你偏要找死！”

 那白影幻化一個人形凌空而立，看著是個模樣俊俏的白/面書生，但他一聲厲喝后，后竟出三只巨大的白尾，直朝云清清卷過來！

 云清清冷笑一聲收起長鞭，手就從頭下取下青簪，召出破曉握在手中。

白/面書生在應到破曉殺氣的瞬間臉大變，忙不迭地收回白尾，卻仍遲了一步，一尾尖被破曉毫不費力地割掉了一截。

他“嗷”地慘了一聲，二話不說化作一團白就要遁逃。

然而白剛剛逃出不到數丈，卻“咣”地一聲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墻，撞擊迸發出一片金，約可見一些玄妙的符號一閃即逝。

白被這一下給撞變了形，搖搖晃晃地掉落在地，了一團乎乎的東西。

竟是一只長著三條尾的白狐，其中一條尾尖還了一截，滴著。

云清清形一閃已執劍來到那東西面前，劍指著它冷聲道：

 “你這狐妖六十年前騙稚與你簽訂契約，奪取莊家子孫的福運供自己修煉，今日便到了該清算的時候了！”

 “大師饒命！”白狐口吐人言，語速極快地哀求道，“是小妖有眼不識泰山！您別、別殺我！我愿奉您為主，從今以后給您當牛做馬報答不殺之恩！”

 云清清淡聲道：

 “留你一條命也不是不可，但我也不需要你認我為主，你要做的，是對莊家這些年損失掉的福運作出補償！”

 白狐渾一僵，可憐地抱起尾遲疑了片刻，下定決心似地說道：

 “六十年前跟二狗簽訂契約時，我還只有一條尾，這兩條尾是借了一半他子孫后代的福運修出來的，現在福運也不可能還回去了，我……我愿自斷兩尾謝罪，還求大師放我一條生路！”

 它說罷轉頭，狠狠心閉起眼，就要咬尾咬去。

云清清抬起破曉，劍背“咣”地一下就砸在了它頭上，白狐眼冒金星地抱起了頭。

云清清收起破曉，無語道：

 “你是不是傻？”

 “……啊？”白狐可憐地看著。

云清清說道：

 “你也知道福運還不回去了，自斷兩尾有用嗎？莊家的損失就能彌補回來了嗎？”

 白狐神一垮，突然人模人樣地直起朝云清清跪拜下去：

 “求大師指點迷津，告訴小妖該如何做！”

 云清清定定看了它片刻，淡聲開口道：

 “將來你也發現了，你這借運之法雖在短期修為增長飛快，卻會給日后的修行留下患，到達一定程度后就再難進境。”

“……是。”

白狐頹然道，“可世間靈氣稀薄，我們妖類本就修行困難，若連眼前都不顧上，哪還會想什麼以后呢……但當年我雖存私心，卻真的沒有害人之意，我也不知道這契約之法后果竟如此嚴重啊……”

 “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莊老爺子聽了半天，終于忍不住怒道，“這些年若不是你每隔一段時間，就以收債之名奪取我子孫福運，我大兒子怎會落下殘疾！”

 “以二兒子的才學，又怎會每每在春闈前夕發生意外，導致次次落榜！”

 “還有我那可憐的孫兒，半年前被撞，至今仍躺在病床不省人事！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嗎！”

 “你現在怎有臉說自己不知道！”

 “不是這樣的！”白狐急聲道，“那契約只管借運，我卻控制不了它以什麼形式發生！”

 “契約會自吸取你這些子孫后代的氣運，一分為二，一半轉移到你上，另一半歸我……他們出事確實是因失了氣運所致，但絕對不是我的手！”

 “實不相瞞，這幾年因你的緣故，我早都后悔死了，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除這契約……”

 莊老爺子臉微微了一下，這狐貍沒直接說出他老是尋死的事，但他也難免心虛。

白狐又說：

 “我只能想方設法看住你這些子子孫孫，但你這家族人也太多了，我再怎麼保也總會有疏……”

 “你等會兒！”莊老爺子瞪著它道，“你還能有那麼好心？”

 云清清這時說話了：

 “它說得沒錯，你們去探一探這池塘水邊的深度便知。”

莊老爺子愣了片刻，猛地看著云清清，指著剛剛小孩掉下去的位置驚道：

 “難道那時阿妙……”

 云清清點點頭：

 “那個位置對小孩子來說足以沒頂，當時你那重孫能順利上岸，就是這狐貍暗中/出手。”

這話出口，莊老爺子陷了沉默。

白狐也愣了片刻，突然委屈地嚎道：

 “原來大師您早就知道了！那您為什麼為不早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