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熾將裳扔進去,也下了水:“對。”
“王法呢?”
“王法就是,佔有更寬闊田產的鄉紳一戶人家沃野上萬畝,他們不必納糧,一分錢不用。因爲一條法律:優待僚士人,普通人一旦有了,不僅免了納稅、服役,朝廷還會撥給這羣人月錢。”
“很多朝廷貪墨的大員,回鄉之後將錢財都買了田,爲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大景國庫空虛,百姓搜刮無盡,早有人說過真正的病在這羣士人上。”
時書站在水裡洗乾淨泥土荒謬。”
他白皙小上全是痕。
謝無熾看著他的背影,兩個人站在幽靜的石潭,都下清洗服。
時書想到什麼,指尖搭著肩膀,還是把裳丟進了水裡。
剎那之間,他整片白淨的後背了出來,佈著紅斑痕,被稻芒所刺激。
時書沉到水中,察覺到背後的視線,他視若無睹,洗乾淨膩汗,拎著服子抖乾淨泥水。
“你背上,很多汗。”
“我知道。”
“我幫你。”
時書先沒什麼靜,聽到水流聲拂,一隻發燙的掌心放到自己後背。
先是緩慢挲著肩膀,接著沿著下陷的脊樑往下,一路輕輕到了他的腰窩。
潭水旁十分安靜,時書聽到了後背加重的呼吸聲。
時書先還比較安定,沒有說話,讓謝無熾著肩膀,自己拿包袱裡的皁角洗頭髮。
片刻,直到熱度在背後,謝無熾的呼吸落到他耳邊:“時書。”
他的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放在時書的下頜,時書沒躲時,手就著,等時書搖了下頭,手便輕輕地鬆開了。
時書確定了,回頭:“兄弟,你鬼啊?”
“嗯?”
他雖然在說話,但目流連在自己的脣邊,時書第一次仔細地看他,謝無熾眼裡的暗了不,盯著他,在外人面前從來不會出現的貪婪和慾,浮現在漆黑的眉眼之際。
時書頭髮讓水沖洗乾淨,剛要準備游泳玩水,手腕忽然被拽住,鼻尖對著鼻尖。
熱氣呵到臉上,脣瓣輕輕了一下,一即發的火焰之前,時書迅速偏過了頭。
潭水冰冷,和傍晚的餘溫不同。
謝無熾手腕垂了下去,時書游到了水裡:“可以了,咕嚕嚕~陪你玩了這麼久,不想玩了,咕嚕嚕~以後不會再親了咕嚕嚕咕咕咕~”
謝無熾聲音似乎十分溫:“怎麼了?哪裡讓你不高興了?”
時書:“沒有,只是覺得不對勁。”
時書當然不是臉皮厚到能當面問出“你是不是喜歡我啊?”或者“你是不是想日我?”的那種人,既然得不到那個答案,也只能模模糊糊說了。
時書沒聽到迴應,再回頭,傍晚影子暗的竹林中,謝無熾的臉竟然沉下來了,眼皮掠低,暗染在眉眼下的一部分,神涼薄得接近於冰冷。
時書和他對上視線,謝無熾轉過臉,拉起裳上了岸。
時書驀地也火大了,一掌打在水面,罵了句人,穿上裳。
一前一後,隔得比天堂地獄還遠。
去辦白事的院子,沒想,這院子裡也恰好是狗屎一窩,本來便不算富裕的人家,擺了四五桌宴請村鄰,沒想院子裡突然來了另一羣人。
打著火把,一個管家背後跟了一羣健僕,手上還拴著兩條鐵鏈鎖住的狼狗,大踏步朝著這家人來。
“讓你典田的事,還沒想好?”
“蒼天啊!”
阿九嫂看見這羣人,猛地一個白眼一翻,扶著棺材倒頭就撞了上去,鮮淋漓。
“我說了!你苦計沒有用!你那個死老公前年旱災,親手在字據上籤了名,把你大河灣的田典賣一半!倘若去年還不起,剩下的半塊田也斷賣給我家老爺,我問你,字據上是不是這麼寫的!”
村民們紛紛說:“前年旱災,去年澇災,收只有往年的一半,哪裡還得起啊!陳管家,你要死人嗎?”
“廢話!早讓你別那田,今天,你居然還給稻子割了!你這是侵佔我家老爺的財產!”
阿九嫂沒死,喊著一口氣:“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拿著刀衝上去,這陳管家不僅不躲,把那條大狼狗一放:“你那個男人就是讓這狗咬死的,怎麼,你想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九嫂發出一聲淒厲的嘶,被幾個人拉住,摟在懷裡。
“還有誰?你們這羣刁民!!!”管家收鎖鏈,大狼狗眥出獠牙,極其恐怖。
時書走到人羣中時,謝無熾早一陣風似的站到了最前面,佈置著靈堂的院子森可怖,但謝無熾攔在阿九嫂和幾個村民面前,臉更冷。
時書明顯覺得,他沒嚥下石潭旁那口氣。
“你是誰?!要來出這個頭!”陳管家尖聲問。
謝無熾:“我的名字,你也配知道?”
“你!”
謝無熾:“滾回去,你家老爺來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