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樂山回來的一路上,陸子初沉默,阿笙亦是很沉默。後來,他似乎對說了什麼,但一句也沒聽見。
安安靜靜的坐在客廳沙發裡,目所對於來說,都太顯陌生,的記憶和現實開始有了最激烈的撞。
明明那個人是陸子初,是曾經與百般*,溫暖相待的人,是盼之六年念念不忘的人,終於等到了,但他眼眸中偶爾浮現的痛和冷,卻讓覺得滿目淒涼。
時間流逝太快,也許銘刻在記憶中的過往,早已面目全非。
耳邊開始有了其他聲響,似乎有人在說話,分不清是誰的,眼前白茫茫一片……
說話的人是吳奈和石濤,來這裡已經大半個小時了,阿笙的眼眸始終都是呆滯麻木的,不應聲,盯著某一,可以看上很久。
如今,用石濤的話來說,他完全是死皮賴臉的跟阿笙說話,結果是一樣的,阿笙不答腔。
石濤終於放棄了,看向陸子初,他已經站在窗前很長時間了,從他們來之前就站在那裡。生病的那個人是阿笙,但他的臉看起來比阿笙還要蒼白,神平靜,影沐浴在黃昏裡,清冷料峭。
陸子初指尖發涼,轉頭看著阿笙。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單看背影依然有著記憶中的沉靜安然,至於正面……有著脆的病態。
不願別人說生病,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病了,病得經不起一丁點刺激,任何來自親人的晦都有可能徹底擊垮。
後悔帶前往樂山嗎?陸子初清雋的臉上,沉黑的雙眸裡有著細微的掙扎。
六年了,他有多,就有多恨……
2007年,前往國找,怎會沒有後來?事實證明那些所謂的後來只是一場天翻地覆的劫。
2007年之前,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活的時,從那以後,他一直生活在冰火煎熬裡,近乎麻木的活著。
影響他之深,是別人難以想象的,有長達兩年的時間裡,但凡是他和共同去過的地方,他都不敢去,近乎病態的活著。
爲什麼要花盡心思的找到?是因爲?不,他告訴自己不是的,他要看看離開他之後,究竟過得有多好,有多快樂?
江苑目睹的信件,瞬間擊垮了他心最堅的防線,怎麼能過得比他還要慘,這樣讓他怎麼去恨?
前往西雅圖的飛機上,他問自己,是否還顧笙?
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心裡忽然很難,雖然沒有結出果實,但至曾經開過花,向而生,絢麗燦爛的盛開過。
三萬英尺高空,他看著飛機下的“滄海桑田”,想到了一句話:裡誰得多,誰就是最終的輸家。
他就是那個輸家。看著那些遲來經年的信件,他悲哀的發現,不管他多恨,心中埋藏忍的總會比那些恨還要多一些。
“阿笙怎麼會忽然間變這個樣子?”吳奈走過來,低了聲音。
陸子初片刻沉默,方纔說:“上午我帶去了一趟樂山。”
吳奈忽然不說話了,07年的時候,老太太車禍去世,葬進了樂山。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陸子初送葬時的表,那時候的眸子跟阿笙現如今一樣,沒有毫人氣,空的,那些眼淚凝聚在眼眶裡,卻始終都沒有流下來。
老太太下葬當天,陸子初就病倒了,彼時他剛從國回來,竟是長時營養*,虛弱程度令人驚訝。
晚上他發高燒,那些忍多時的淚悄無聲息的從眼角緩緩落,他“外婆”,“顧笙”。
從那時候起,吳奈就知道,在陸子初的心深其實充滿了傷痕,至於那些傷痕是什麼,吳奈曾經一度以爲是長輩離世,人失蹤,他只能自己猜測。因爲陸子初離開君尚之後,正式進陸氏,有兩年的時間裡遠離人羣際,偶爾約他出來,也是聽的時候多,寥寥數語,寡淡,冷漠。
6年來,陸子初的魅力和知名度不下於當紅明星,不僅僅是因爲他的緋聞,還有他出的工作能力和驚豔的外表。
他能把最平凡的白襯衫穿出極富存在的貴族氣質來,他很年輕,就擁有龐大資產調配權,時常登上時尚雜誌,所到之無不引起男私下議論紛紛,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個人,寒易冷,冷靜的不似常人,對工作對細節極爲苛刻,過分的狠和沒有人味,自從他爲陸氏王國掌權人之後,集團上下員工無不怕他。
陸氏大大小小分公司衆多,員工數量也驚人,但不管職位高低,但凡在陸氏工作的人都知道,他們這位陸先生寡言沉默,從不說多餘的話,想看他笑,比天下紅雨還難。當然他也有微笑的時候,不過通常都是應酬需要,但卻沒人敢說他笑的虛僞,因爲縱使是虛僞的笑,被他演繹出來,也能瞬間變得迷人生。
每個人都變了,世界在變,人又怎麼可能會不變呢?
吳奈是不贊陸子初帶阿笙去樂山的,但又能說什麼呢?連他也變了,向來心直口快的他,已經開始衡量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了。
長大了,於是開始在生活面前變得越發小心翼翼。
吳奈問:“阿笙有沒有問起姑姑?”
陸子初低低的“嗯”了一聲,再開口,聲音裡開始著強:“我沒告訴,以後你們跟說話,也最好迴避這個話題。”
“這事我有分寸。”沉默了一會兒,吳奈擡眸定定的看著他,問出了心中徘徊已久的話:“子初,你還顧笙嗎?”
陸子初目微沉:“爲什麼這麼問?”
吳奈輕嘆:“因爲我能覺的出來,偶爾你對是有怨恨的,你雖然僞裝的很好,但你忘了,我是一位心理學專家。”
“都過去了。”平靜的語調,卻有著太多的百轉千回。
吳奈也不追問,只淡淡的說:“子初,沒有人比阿笙更絕了,那些消失的記憶讓無法向人訴說,這麼多年來,找不到安置自己的位置,現如今就算跟你回到t市,但你看到沒有,這裡變了,這裡的人也變了,跟記憶中的那些人和事相差甚遠,縱使呆在你旁,也無法安定的迷茫和不知所措。不再像個孩子一樣對你委屈哭泣,因爲比誰都明白眼淚流下來的時候究竟有多沉重。我們都變了,但沒變,還是2007年以前的阿笙,年持重,只是學會了沉默,不再願意跟人分,對自己的過去有著太多的不明白。阿笙有這麼大的反差,是我之前想象不到的,現實讓失,難以預料的變數掏空了所有的希和,彼岸酒吧當衆出醜,讓心頭最後一幻想幻化了泡沫,在那一秒裡,推翻了之前自欺欺人的好。t市對來說,曾經有多溫暖,現在就有多冰冷,失去了溫暖的能力。我從沒想到,有一天我坐在辦公室裡,會這麼狠心的剖析阿笙的心世界。的世界從來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已習慣一個人面對所有猙獰的夢魘。長時獨居,麻木不仁的活著,很輕易就封閉了的世界,於是清醒後的,會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就是一場悲喜浩劫。這麼多年了,很多事都忘了,但卻清楚的記得你,還有你旁的我們。於是我開始明白,在的心最深,唯有你,是真心相待的。雖然這份相待裡,早已沒有所謂的歡喜,但是你……”
陸子初站在原地,結滾,漆黑的眸子亮的彷彿能滴出水來,那是忍的淚。
“阿笙睡著了。”
後響起石濤的聲音,然後就是幾秒鐘的沉寂。
幾秒,彷彿是漫長的幾百年。
陸子初轉,一步步走到沙發前,沉沉的睡著了,靠在沙發扶手上,蜷著,睡姿像個讓人心疼的孩子。
近前,那張臉讓他恨不得,不得,魂牽夢縈多年,彎腰抱起,步伐緩慢的朝樓梯走去。
他是願意照顧一輩子的,哪怕瘋癲不通世事,有朝一日忘了他,他也願意護一生,只因他。
帶去樂山,是一時憤怨難舒,他早就心存後悔:別怪我,阿笙,再也不這樣了……
有淚砸落在阿笙的眼角,不多時也有一行淚順著適才淚水劃過的痕跡從阿笙眼角緩緩落,只因做了一個夢,夢裡喜歡的男人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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