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容易刺激啊。”

蘇七擔憂地瞧著沐言。

這個脈，都快氣了。

沐言眼睛通紅，“他不是那麼沖的人。”

寧間怎麼可能私自領兵出營！

他向來最守規矩！

段修明悶聲說，“他不是啊，他聽到消息之后就報上去了，說夜里有妖大軍要襲軍營，可廉將軍不信他啊，說這是無稽之談，把出兵請命給駁回了。”

“為了沐家軍安全，他就自己一個人帶著士兵們過去了，想著也就一夜，他們守著就是了，誰知道，真的上了。”

段修明扯了扯角，“就沒了。”

聲音落下，眾人怔怔的著，也不知道是誰先哭了出來，哭聲抑，傅北等人從小聲抑的哭泣，到崩潰大哭。

寧間。

可是最護著他們神營的人。

段修明的緒也很低，“事出了之后，廉將軍怒斥寧間小將軍擅作主張，害得第三連千人死亡，就把他降職了，連尸骨都埋在了雪山里，不能進沐家軍墓地。”

蘇七愣住。

死后降職？

這是不僅不承認他的功勞，還要辱他啊！

沐言眼睛通紅，“廉天佑！”

廉天佑。

沐言一字一頓，聲音宛若要泣出來，眼中燃燒的，全是恨意。

蘇七皺著眉頭，聽起來，這沐家軍的問題更像是出在部，而不是外部。

廉天佑是麼。

蘇七記下了這個名字。

一行人在營帳門口實在是蹲了太久，又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

段修明實在看不下去，起趕了他們進營帳，“走走走都給我進去，全圍在這里像什麼樣，別沒上戰場戰死就先凍死了，這活著可不容易，要好好活著呢。”

“還有這個，”段修明又給傅北扔了一個包袱，傅北打開一看，是饅頭。

“這是我們的午飯，雖然不多，你們兩個人分著一個吃還是夠的。”

說完，段修明自己掰了半個走到了最邊上，安靜地吃了起來。倒是與剛才大咧咧的樣子截然不同。

著有些冷清與孤單。

蘇七看著這位第三連僅剩的苗子，走了過去，坐在他邊，“隊長，你很樂觀呢，整個第三連就剩下你一個人，也沒見你要走。”

“嘿，沒辦法啊，就剩我一個了，總要撐起來。”段修明樂呵呵地說，“不然二三四中間缺了三，就不好聽了。”

蘇七沒笑，盯著段修明，沒有錯過他臉上任何一表，“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去了，你為什麼沒去。”

段修明表僵了一下，就是眼底的神采都黯淡了，可又馬上嬉笑說：“我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們都死了，所以我沒去，你信不信。”

蘇七著他的眼睛，從里頭看到了小心翼翼的試探跟張，笑了笑。

段修明松了口氣，他就知道沒人信的。

蘇七道：“我信。”

段修明愣住。

蘇七手枕在腦后，蹺著說，“民間有些奇人，傳聞可以在夢里預知未來要發生的一些事，進而趨吉避兇，你要是有這種能力，也不奇怪。”

段修明悶悶地吃著饅頭。

蘇七瞧他，“之前你見到巨盾時，也看到了什麼吧？”

段修明嚇得饅頭都掉了，忙手忙腳地接住，驚恐道：“你說什麼啊？”

蘇七含笑道：“可我們改變了。”

段修明怔住。

蘇七問：“是不是跟你夢境里不一樣了。”

段修明的眼睛漸漸發紅。

蘇七輕聲道：“告訴寧間將軍妖大軍夜襲軍營的消息的人，是你吧。”

段修明著蘇七，那眼睛因為蒙上了一層愧疚的淚意，而變得水汪汪。

他別過頭，把饅頭塞進里，含糊地說：“你別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我都沒聽懂，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得到這種消息，你別胡說啊。”

可背過的子，在發抖。

他在害怕。

在愧疚。

蘇七著他的后背，這是背了一千條命的愧疚，所以即便第三連就剩下他一個人。

這個人也沒有離開。

蘇七回頭看向了姜落言，小聲道：“我越來越佩服我的智商了。”這都能猜到。

姜落言眼中失笑，“你啊。”

蘇七挑眉：“我怎樣？”

姜落言真誠地道：“優秀。”

“必須的。”

蘇七接過姜落言掰過來的半個饅頭，小口小口地啃著，倒是有新鮮的菜，但這回拿出來，只怕要嚇死段修明。

先糊弄著吧。

廉天佑的嘉獎不到半天就下來了，給段修明升了職，從小隊長到第三連的百夫長，可領百名士兵，但第三連就這麼些人，就是努力湊都湊不夠一百人。

除此之外，還賞了五套新服。

之后就沒了。

“真寒酸。”蘇七撇。

這麼大的功勞，居然就這點東西。

段修明恨鐵不鋼，“你知不知道現在一件保暖的棉都有難得，這里可是有五件呢！還有連套的鎧甲，多珍貴的東西！”

蘇七：“出息。”

段修明角直，“那是你不知道，有多人沒服穿，從死人服上下來呢。”

蘇七皺眉，“沐家軍的資就貧瘠到這個地步嗎？”

“當然了。”段修明唏噓說，“最慘的時候，三天饅頭泡水，怎麼吃都吃不飽，最近還算不錯了，至給你饅頭管夠。”

蘇七不滿，“可我聽說皇城送來的資，可不止這一點。”

“嘿，你想什麼呢，”段修明打碎了蘇七的夢，“援軍送來的資當然是有，但那都是先著將領、靈者、騎兵營、神營、還有后備營，還有雜七雜八的，最后才到先鋒營，運氣好的給你一副像樣的盔甲都不錯了，不好的，那就是什麼都沒有。”

“我們這邊的資，一直都是最墊底的。”

“為什麼？”蘇七不明白，“這是誰定的規矩，先鋒營闖在最前線，不應該用最好的嗎？”

“這不是白白讓人上去送命嗎？”

段修明聽到這里，嚇了一跳，“噓噓，小點聲。”

蘇七冷笑，“小聲什麼，這破規矩，就該廢了！好鋼不用在刀刃上，要用在哪里？什麼都沒有，要士兵拼什麼命？”

蘇七看向了沐言，“難道你們也這麼覺得？”

打仗拿人命去填？

段修明囁嚅說，“以前倒也不是這樣的，不過這不是資匱乏麼……”

“你倒是大膽，居然敢在先鋒營說這樣的話。”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門簾掀開。

蘇七回頭，就見是一名穿著鎧甲的年輕將軍。

莫彭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