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依然撲朔迷離，連不線，許多點的邏輯也不大對。

江寶瓷搖搖腦袋，去了廚房：“外婆，我爸不是孤兒嗎？”

“......”問得太直接，葉淑娥被嗆到，忍不住咳了幾聲，“你這丫頭，誰告訴你他是孤兒的？”

“那我對爺爺怎麼沒印象，”江寶瓷直喇喇的，“爸爸媽媽都沒提過。”

葉淑娥打量：“怎麼問這個？”

“好奇啊，人都有爸媽吧，”江寶瓷說，“我爸怎麼沒有？”

葉淑娥佯裝打：“再說！”

可江寶瓷真沒印象。

也有可能是太小。

葉淑娥想了想，說：“你爸媽是大學同學，你是你爸爸大二那會得病沒的，你爸把葬回了老家，你太小，就沒帶你回去祭拜過。”

葉淑娥補充：“你爸爸是你一個人養大的，至于他爸爸，外婆也不清楚。”

“......”江寶瓷頓了頓，“沒跟您提過嗎？”

“一個人養孩子本來就難，”葉淑娥嘆氣，“我哪能去揭傷疤...”

說到這，葉淑娥思索片刻：“但應該不是去世，你有幾次，很含糊。”

也沒聽懂。

而且，若是去世，也沒什麼不好對親家說的。

大概率是有難言之了。

葉淑娥不好多問。

江寶瓷點頭。

“哦，但有一次，”葉淑娥喊住，“你媽媽生了場重病，做手要花一大筆錢，你爸爸消失了兩天，回來后就把錢上了，問他錢哪兒來的，他說，跟一老頭借的。”

“......”

“后來錢還沒還上我也不清楚，你爸不說，”葉淑娥回憶道，“有次我去廠子里給他送飯，剛好看見他陪著一個男人出來，年紀大概五六十歲吧。”

說到這，補充：“旁邊還停了輛車，我聽人家說，什麼賓利，車牌號外婆都記得，晉A88888，你看，多好記。”

江寶瓷：“......”

晉A88888？

晉城？

“你爸站他旁邊，”葉淑娥笑，“我差點以為他們是親父子，長得可真像。”

因這事，懷疑過好幾次，又怕講出來，會無風起浪，平白給孩子添心理負擔。

江寶瓷垂睫。

晉城，有錢，五六十歲。

那今年差不多七八十了。

琢磨到這，江寶瓷掏出手機，邊往客廳走，邊打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是打給貝的。

問他有沒有辦法幫忙查個車牌號。

貝：“查人家車牌號違規啊，你想報復還是尋仇？”

“......”江寶瓷默默翻了個白眼，“不能查算了啊。”

“別人不能我能啊，”貝連忙道，“我有路子。”

江寶瓷知道他有路子。

貝不再賣關子：“說吧，還沒你家貝貝不知道的車牌。”

江寶瓷：“晉A88888，我想知道車主是誰。”

“這個不用查，我知道，”貝嘿嘿兩聲，“晉城這些特殊車牌我如數家珍，像你老公的晉A12345...拉拉拉拉。”

江寶瓷：“...能說正題嗎。”

貝不假思索：“歐家的啊，歐昆老爺子。”

“......”

歐昆？

歐昆是歐蔓蘭的父親。

親生父親。

“不是，”貝狐疑，“你老公不比我清楚，你怎麼不去問他？”

一個大膽的猜測倏然間襲到腦海，江寶瓷心口發，倒春寒般的料峭冷意從腳底板往上鉆。

不等理清所有邏輯，江寶瓷下意識道：“貝貝，當年辦我們家廠子火災案的負責人，是不是你表妹的爸爸呀？”

“是啊，”貝說，“你今天是怎麼了？”

江寶瓷嗓子眼被堵住。

死活發不出聲音。

想說，懷疑爸是歐昆的兒子。

懷疑們家的工廠火災是人為。

懷疑是歐家兩姐妹。

賀思田無意中的一句“氫氣球殘片”，還有歐蔓蘭的那句“希你是我們歐家的兒”，中間再由蔡月月的媽媽串聯。

江寶瓷呼吸停住。

“哦，還有，”貝開口，“上周我不是回家了嗎，我媽說，看見有律師去調查你們家廠子著火的事...”

江寶瓷瞳孔了下：“誰？”

“事關你們家，我媽就悄悄聽了，”貝說，“但也沒聽出什麼，只知道那律師張則銘。”

江寶瓷心臟失跳一拍。

認識張則銘。

張則銘是賀京準的私人律師，跟賀京準改離婚協議時，張律師出現過。

所以，賀京準為什麼會派人去查。

除非他也在懷疑。

就在這時，門鈴被按響。

江寶瓷如驚弓之鳥，瞬間被拉回現實，心不在焉的去開門。

賀京準剛從婚禮回來，手里拎著紫綢帶的禮盒。

男人黑大筆，敞懷，出搭素淺藍襯衫。

“伴手禮，”賀京準嗓音淡淡，“都是生用的，我用不著。”

江寶瓷怔怔的，仰著腦袋，目停在他襯衫第一顆紐扣。

記得簡堯和趙銳智說過，賀京準不穿素。

他喜歡穿深。

然而過去那兩年，每次他出現，或者回賀家，兩人面的時候，賀京準基本都是淺。

江寶瓷喜歡淺。

“怎麼了，”見眼神發直，賀京準皺眉，“又在夢游？”

江寶瓷緩緩回神，問：“你怎麼，突然同意離婚了？”

“......”賀京準眉間褶皺加深，彎腰探進眼底，“這都多久的事了，那不是你一直想離？”

江寶瓷認真問：“可你不是我別做夢？”

“夢想總要有的，”賀京準手上額頭，像在試溫，“都活苦瓜了，我不離，還看著你每天耷拉小臉圍著我打轉？”

江寶瓷：“我想復婚呢？”

“......”

時間眼可見的停住。

賀京準拎著禮盒的手指著細小的幅度，不知道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他漂亮的翕，張了幾次，勉強發聲：“你真敢想。”

“我就提這一次，”江寶瓷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你不答應就算了。”

“......”賀京準啞聲。

無與倫比的欣喜與期待，想立刻應。

而答應的話卻卡在邊。

腦子像是起了一層霧，跟一樣，被同時糊住。

江寶瓷轉就走。

賀京準驚慌失措，迅雷不及掩耳攥住手：“你等我一陣兒...”

男人手掌糙滾燙，炙腕部皮。

江寶瓷長長吁了口氣。

真是。

不能試。

一試，就試出來了。

他忽然愿意簽字，是發現接下來，麻煩會接踵而至。

想瞞著，一力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