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幫忙

宋靜林喬前幾天就見到了,在目前的高一實習。

只不過林喬事多，一直沒怎麼和打過照面。

僅有的幾次偶遇中，宋靜對也不像以前那麼套近乎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的態度。

此刻聽季澤提起來，話里話外還有些擔心，做長輩的，就問了句，沒想到倒把季澤問住了。

現在的季澤也很懵,尤其是聽到林喬那聲不不慢的“嗯”

后。

他正在做生意，這事是絕對不能讓他媽知道的,不然以現在這點規模,他媽絕對能想辦法給他攪黃了。

還好他爸早轉業回了地方,他媽也跟著走了，在部隊這邊已經沒剩什麼人脈,才會到現在還沒發現他請了年休。

這宋靜一來部隊,再三天兩頭找他照顧照顧，他不是遲早得餡兒？

然而在葉敏淑面前餡兒是餡兒，在林喬面前就不是了嗎？

季澤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找小叔求個助,還能把這事兒捅到林喬面前，“我小叔呢？”

“他有點事沒在家。”

季鐸既然沒讓林喬跟老宅那邊說,林喬自然也不會跟季澤說，又問了一遍剛剛的事。

不是多管閑事,主要季澤這一看就有點急,季鐸不在，好歹是做長輩的,能幫就幫著出個主意。

可這讓季澤怎麼答？

宋靜來了我怕我跟你做生意這事讓我媽發現嗎？

他只能含糊其辭,“也、也沒什麼,就是我最近表現不太好，怕我媽知道了，又嘮叨我。”

那季鐸這小叔做的還真夠到位的，侄子在單位表現不好，想瞞著家里，都得找他出主意……

不過葉敏淑找季澤照顧宋靜，是想撮合兩個人吧？畢竟都快把滿意掛在上每天說三遍了。

結果季澤把人家當監控、耳報神，防著。

林喬一聽就知道季澤沒說實話，一個還不是太的小嬸，對方不想說也很正常，就“哦”了聲，沒再問。

可不問，季澤還是心虛，立馬轉移了話題，“小嬸上次那事兒解決了嗎？”

“上次？你說配方那事兒？”

“啊，就聽你和小叔說，隨口問問。”

“暫時沒靜，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應該就是沒問題，我小叔這人向來靠譜，他的朋友也肯定靠譜，小嬸你就放心吧。”

這是想順便安下呢，還是實在不想說之前的事，沒話找話？

林喬有些無語，對面大概也發現自己這純屬尬聊，“那要是沒別的事，我先掛了？”還是詢問的語氣。

不過他這一說，林喬倒是真想到了一件事，“你小叔有個朋友蘇正，你認識嗎？”

“認識，小時候小叔帶我跟他一起玩過。”

雖然是他哭著喊著要跟過去的。

“那你能弄到他的電話號碼嗎？知道他在哪個單位也行。”

林喬說，“我有點事找他。”

“小嬸你等我一下。”

季澤把電話掛了，過一會兒又打了過來，“找到了，小嬸你拿筆記一下。”

劉翠英在家，剛才已經幫林喬找了紙和筆，林喬趕忙記了下來。

季澤見十分鄭重，不等季鐸回來，直接找他要號碼，估計事還有點急，就多問了句。

“我們班有個學生離家出走了。”

林喬也沒瞞他，“走了三天了，到現在還沒找到。”

“你是想讓蘇正叔幫著找人？

”

“問問吧，那學生走的時候把戶口和糧食卡也帶上了，應該沒出燕都，他要是方便就幫我留心一下。”

蘇正要不是公安口的，就不找了，但他是，消息怎麼也比這個整天待在學校還是外地來的老師要靈通。

沒想到季澤那邊沉默了下，“小嬸你有那學生的照片嗎？”

林喬一下子就聽了出來，“你要幫著找？”記得季澤本地土生土長，人脈好像也廣的。

果然季澤“嗯”了聲，“我有幾個……”他本來想說銷售員來著，話到邊又改了“朋友”，“平時走街串巷，接的人比較多，你要是有照片，知道大概的方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

多一條路，總比這麼大海撈針強，林喬想了想，“重點找找能打臨時工的地方吧。”

齊懷文還回去拿了東西，顯然是準備長期在外面待，他手上又沒有多錢，要吃要住，總得先找個活干。

兩邊又聊了幾句，約好過來拿照片的時間，林喬才掛斷電話。

“軍子那個同桌還沒找到嗎？”劉翠英忍不住問了句，“他這兩天唉聲嘆氣的，天天回家說這事。”

“是還沒有，不過應該沒走遠。”

林喬實話實說。

劉翠英就忍不住嘆氣，“這孩子也真是的，好好的跟他爸置什麼氣？天底下哪有父母不孩子，他爸還能害他啊？”

這就是一般人的思想，因為不了解，不明白，只覺得是孩子叛逆，不聽話。

這事太復雜，林喬也沒法和解釋，只是笑著道了謝，又不好意思問：“我能再打個電話嗎？”

“你打你打，找孩子要。”

聽說是要找人，蘇正那邊沒含糊，不僅要了齊懷文的照片，還要了梁旅長家和林喬學校的電話，“我幫你留心一下。”

只是沒想到，最先給消息的竟然是季澤。

“你說人找到了？在工地？”饒是冷靜如林喬，都忍不住又跟電話那邊確認了一遍。

“是找到了一個，說是這幾天才去的，人不大說話，看穿著，也不像家里條件很差。

但他工錢要的不多，人也能干，包工頭看著像已經年了，圖他便宜，就留下了。”

要論走街串巷，打聽哪里有招臨時工，蘇正還真不如季澤手下這些挑著皂到賣的。

畢竟這些人自己也是臨時工，在被季澤招去前，就是靠著這些私底下的消息和門路，全燕都到討生活。

“那我過去看看，你把地址給我。”

沒見到人，林喬也不敢確定，準備先不通知齊副校長那邊。

季澤一聽說他要過去，“你在北城這邊下車吧，我去接你。”

林喬在公車站點下車的時候，季澤已經等在那了。

人沒穿軍裝，帽子也得有些低，遮住了小半張臉。

要不是他腳撐地，在自行車上了一聲，林喬差點沒認出來。

“等很久了吧？”林喬走過去，“有一段修路，有點堵。”

“沒多久，咱們邊走邊說吧。”

季澤遞給一瓶汽水。

是玻璃瓶裝的，橙黃的橘子味，最上面還飄著幾點橘子顆粒，老家那邊還沒有的新鮮東西。

林喬道謝接過，不想起了季鐸。

這要是季鐸和人出去，估計本想不到還可以給人買汽水，在這方面，他大侄子可比他會多了。

林喬在自行車后座坐穩，季澤腳一蹬騎了出去，“那邊正在蓋樓，人比較，沒人帶著不好找。”

解釋他過來接人

的原因。

但比起不好找，他應該是覺得人比較，怕一個人不安全吧？

不過林喬不是燕都本地人，有些地方沒人帶著還真不一定好找，尤其是這種剛開始改建的棚戶區。

看看周圍還沒有完全拆干凈的建筑和臟差的環境，“還是你友廣，這種地方都能找到。”

季澤一噎，自行車都在地上顛得拐了個彎。

不過他很快又穩住了，“也是趕巧了，我那朋友剛好知道這附近有工程，就幫著查了查。”

好在林喬也不是真想打探什麼，心思全在學生上，很快兩個人就來到了工地。

這年代的工地還不像后來那麼規范，外面沒有圍起來，沒有安全警示，來往的工人也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林喬蹙眉找著，很快就在一眾面龐黝黑的男男中找到了一個還沒被曬得那麼黑的年。

人比走的時候更瘦了，遠遠看去就像不折的竹竿，在一眾有說有笑的臨時工中顯得不太合群。

他似乎也不在意，只低頭將磚裝進獨車，推到蓋到一半的建筑下，卸車，再回去裝。

初秋的大太曬著，有汗自眉骨滴落，他也只是甩一甩，沉默地、倔強地，仿佛無聲的對抗。

“是你要找那個學生嗎？”季澤把車停在路邊，回頭低聲問林喬。

“是他。”

林喬下車，把汽水遞給了季澤，“你等我一下，我去和他說幾句話。”

季澤點頭，林喬就繞開前方地上的雜，了聲：“齊懷文。”

很悉的名字，很悉的清亮嗓音，幾乎瞬間就讓年脊背僵住。

但他沒有應聲，也沒有回頭，很快就繼續起手頭的工作，仿似并未聽見。

看這態度，估計上前拽住他，他也能假裝不認識，林喬沒再說話，干脆上去幫著他一起干。

林喬的手本就生得漂亮，這幾個月沒干活，手心的繭消下去，連指甲都泛著健康的澤。

可也因為養得好，當纖細蔥白接上磚面的糙，才會讓人覺得格外刺眼。

齊懷文眉立即蹙了，看一眼，似乎有話想說。

林喬卻并沒有看年，作利落，幾下就將獨車裝滿，手要去推。

那雙批作業的手，那雙帶領他們領略無數神奇實驗的手，如今卻在這里幫他搬磚……

年抿，趕忙去搶，卻有個人比他更快，“小嬸你放著，我來。”

季澤對齊懷文可就沒那麼好的態度了，“你放心，我都給你干了，耽誤不了你掙錢。

你就跟去旁邊說兩句吧，找你好幾天了。”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推起獨車就走。

他們家就沒有讓人干活的，要是小叔知道小嬸在這干活，他在旁邊看著，還不劈了他。

別說季澤這大侄子推得還像那麼回事，林喬拍了拍手上的灰，“現在可以跟我說話了吧？”

眼神和那天在走廊里一樣，沒有憤怒，也沒有責備，他卻沒聽的，跑了這麼遠……

齊懷文垂下頭，率先往旁邊無人走了幾步。

林喬跟過去，剛站定，就聽到男生有些生道：“我不會回去，老師你就別勸我了。”

“誰說我要勸你了？”林喬竟然挑了挑眉。

齊懷文一愣。

林喬已經掃一眼工地，飛快又轉了話題，“你在這邊打工，一天給你多錢？”

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但齊懷文還是下意識答了，“1塊57。”

“那比當老師開的還

，還不如當老師穩定，下雨或者冬天下雪，就沒活可干了。”

林喬評價了句，突然直視向他，“如果你一輩子就干這個，你的家人生了病，你能給他們治病吃藥嗎？”

男生再次一愕。

那邊林喬完全沒給他反應時間，“如果你一輩子就干這個，每天累死累活，家里人需要你的時候，你能及時趕回去嗎？”

這句話到了對方最痛的點，男生一瞬間兩眼發紅，轉就走。

林喬也不追，甚至聲音都沒有拔高，“既然痛恨他，沒有辦法原諒他，就爭氣點，別讓自己為他。”

齊懷文這孩子很聰明，那些大道理他未必不懂，只是心里有口氣，怎麼也出不來。

齊副校長最重視學生的績，他就不好好學習；齊副校長教出個大學生，他卻中途輟學……

他這麼做，到底是單純的報復，還是想用這種方式讓父親多注意自己一些，或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所以林喬不勸他，而是上來就來了句狠的。

果然這句“別讓自己為他”一出，年的腳就像在地上聲了，再難挪。

林喬看到他拳頭握，話完全是從嚨里出來的，“我不是他，你別拿我和他比！”

“但你正在走他的老路。”

林喬走上前，聲音很是冷靜，“他是為了別人忽略家庭，忽略老婆和孩子，你是為了他放棄自己，同樣放棄了你以后會有的家庭。

從結果來說，并沒有什麼區別。”

從結果來說，并沒有什麼區別嗎？

齊懷文很想反駁，但林喬這句話，他竟然反駁不了。

見他沉默，林喬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人生十七年，媽媽陪了你十年，他陪了你七年，你該為自己活活了。

能讀書就讀書，不行我想辦法幫你轉班，齊懷文，別辜負了你媽媽給你生的好腦子。”

不管意還是仇恨，當一個人的人生完全為另一個人所左右的時候，就是悲劇的開始。

林喬希他做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和誰置氣，這樣將來才不會后悔。

覺到手下肩膀的微，故意放輕松語氣，“說起來因為你，軍子他們還被我訓了。

你要再不回去，我這個老師估計也得挨批，這才剛當上正式班主任就把人弄跑了，我是多不招人待見。”

說這些，不過是讓齊懷文知道，人生不只有那一個人，還有邊無數人在關心著他。

沒想到男生竟然低聲道了句：“對不起。”

嗓音沙啞，還能聽得出一些哽意，但人總算不像剛見到那樣，全豎滿尖刺了。

“那回去寫三千字檢討給我。”

林喬故作嚴厲。

男生沉默了好一陣，“林老師，我能抱一下你嗎？”

這個請求很突兀，但想想他自十歲起就沒有了媽媽，林喬還是心了，“只要別和李小秋一樣，說我像媽媽就行。”

齊懷文窒了下，但還是轉回頭，臂環住了。

說實話很禮貌，很克制，甚至連都沒有上，林喬卻清晰聽到了耳邊抑的吸鼻子聲。

就沒有，見大侄子詫異地瞪大眼，還輕輕抬手擺了擺，示意沒事，大侄子別出聲。

這季澤看齊懷文就更不順眼了，他在這邊幫他干活，他倒好，在那邊抱他小嬸，這要是讓他小叔知道……

他小叔那麼冷靜嚴肅的一個人，知道事原委，應該也不會介意。

但季澤心

里還是不得勁，一會兒看一眼，過一會兒再看一眼，總算把那邊看分開了。

“你這兩天都住在哪？去把東西收拾了。”

一面往回走林喬一面說。

“就在工地。”

齊懷文眼角還有些紅，神卻已經平靜了，去跟包工頭說自己不干了，又去旁邊的簡易房拿了包。

他這還白干了半天呢，包工頭也沒說什麼，何況這一看就是離家出走的，家里人找過來了。

看齊懷文在那邊拿東西，林喬和季澤道了聲謝，“這次多虧你幫忙了。”

“沒事，能幫上忙就行。”

季澤看那樣一點都不覺得麻煩，還有讓人不太懂的輕松。

季澤自己也說不清，反正能幫上林喬一點，他在面對林喬的時候心里那種不自在就能一點。

來的時候一個人，回去的時候兩個人，齊懷文坐在林喬旁邊，時不時就要往林喬手上看一眼。

“就是磨紅了點兒，不疼。”

林喬了手指，年又轉回去，人著窗外，神有些不自在。

人帶回學校，簡直像林喬帶回了個大熊貓，誰見誰都要看上兩眼。

畢娘娘最夸張，“這你都能找回來？你當老師屈才了啊，應該去當公安，專門找人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