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展覽會閉幕,你那皂還順利吧？”周一早上在學校一到曾校長，曾校長便問，言辭還謹慎，沒直接問林喬有沒有拿獎。

林喬笑著點頭,“順利的,拿了個銅獎。”

這個發明創造展覽會給獎多的,銅獎基本上就等于參與獎了,并沒有太多含金量。

不過林喬那配方本來也不復雜,只是清潔劑這方面之前沒人做罷了,曾校長并不嫌棄獎太差，“銅獎也行，有個獎，學校就好給你推薦了。”

直接問林喬：“獎狀你帶了吧？”“帶了。”

林喬提提拎著的包,曾校長就帶著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獎狀不大,展開不過人一個掌，不過因為是發明協會主辦,印得倒漂亮。

曾校長拿著沉了下，“我記得你上次說,有準備報考燕都理工？”林喬“嗯”了聲,然后又從包里拿出一個同樣的獎狀。“

還有？”這曾校長就愣了下,臉也比之前更鄭重了。

他接過來展開,這次上面寫的竟然是——“榮獲本屆發明創造展覽會金獎”。

這就很有含金量了，能評選上的，無一不是創新與實用并存,未來很有前景的發明創造。

曾校長看看獎狀，再看看林喬，“你要是去讀師范,確實有點浪費。”

正說著，齊副校長敲門進來，“聽說小林在你這，怎麼樣？昨天拿獎了吧？”“拿了。”

曾校長抬抬手里的獎狀，“還一下子拿了倆。”

“我看懷文昨天回去心好，就猜應該是拿了，問他他還不說。”

齊副校長接過來，面上也是一愕，“金獎？”去年講公開課，他們還在為幫林喬爭取破格推薦而頭疼，哪怕一開始知道皂是林喬做的，也只想著能拿個獎就行。

沒想到回去準備了陣，又報了一個項目上去，不僅拿到兩個獎項，其中一個還是金獎。

齊副校長沉眉沉思半晌，問曾校長：“咱們推個清大試試吧？不行再推燕都理工。”

如果想走科研這條路，清大確實比燕都理工要強很多。“

那就推個試試。”

曾校長說，“推薦材料咱們另準備一份，那邊不行立馬推燕都理工。”

“也行，省的耽誤了時間，現在距離高考也就只剩兩個來月了。”

沒多久，學校就準備了一份厚厚的推薦資料，投到了清大。

上面不僅有正副兩位校長及其他教職工的推薦信，林喬兩項發明的獲獎記錄，還有林喬任職這一年來，為學校、為教育界做出的改變和貢獻。

會帶學生也是一個加分項，大學畢竟是培養人才的地方，同樣需要優秀的師資力量留校任教。

對比兩位校長，聽說林喬得了獎，學生們就是純覺得震撼，加為他們林老師高興了。

當天去幫忙了的軍子最眉飛舞，“你們是沒看到，去了一百多號人，就咱們林老師最年輕，就咱們林老師自己拿了兩個獎。

林老師第二次上去的時候，下面的人眼珠都掉到地上了。”

說到激，還站上椅子，模仿起頒獎嘉賓宣布獲獎名單，聽得眾人只恨自己昨天怎麼不知道還有這事。

軍子這個顯眼包得到了大大的滿足，“你們沒去真是可惜，昨天師娘也去了，晚上展覽會結束，還請我們吃的飯。”

“師娘？”沒去過的學生有點懵。“

就是咱林老師人啊，哎——我下來我下來，我馬上下來！”軍子后擺被人拽了下，回頭一看是林喬，趕又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林老師。”

“好好學習，整這些沒用的。”

林喬拍了下他，這才拿著剛記好的電話號碼回了辦公室。

展覽會結束后，果然有單位給打電話，想從手里購買強效去油靈的配方。

多半都是國有企業，規模大小不一，也有私人有這方面意向的，篩了幾個，準備找時間面談。

直接賣配方顯然是不劃算的，畢竟價一年年在漲，沒兩年到手的錢就貶值了。

可要技，就得慎重挑選對象，萬一對方拿到配方，稍微改一下就說是他們自己研究的，一分錢不給你，你也沒辦法。

這種司在幾十年后都不好打，何況現在是81年，國連個專利局都沒有。

林喬信得過季鐸的人品，當初給配方的時候還留了一手，結果完全沒想到季鐸的我有個朋友是真另有其人。

不自覺又想到了這個人，林喬一頓，很快神又恢復如常，拿起班上學生的作業開始批。

剛批了兩本，警衛又來人，跟說有的電話。“

你這可真是夠忙的。”

高組長在旁邊看了笑道，“什麼時候配方賣出去了，記得請我們吃飯啊，我們都等著宰大戶呢”獲獎這個事一出，辦公室里都知道皂就是林喬的配方了。

不過廠子的確不是開的，除了畢娘娘逮住這事磨嘰了好半天，其他人起起哄，合起伙來宰了林喬一頓，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聽高組長這麼說，笑著應承，“一定。”

還不好意思地跟警衛大爺說了聲“抱歉”。

電話接起來，卻是個得不能再悉的嗓音，“林喬同志你好，我是燕都木子化工廠的廠長……”“季澤。”

不等對方說完，林喬已經帶著點無語接了下去。“

是的。”

對方語氣依舊一本正經，“據了解，您在剛剛結束的發明創造展覽會上，有一項發明榮獲金獎。

我廠對您發明的去油靈很興趣，想邀請您以技的方式與我廠進行合作，請問您最近有沒有時間？”雖然已經猜到了一些，但聽到這話，林喬還是沉默了下。

季澤也知道他們現在尷尬的，“我是以化工廠廠長的份對您提出邀請的，您只把我當化工廠廠長就行，咱們只談生意，不論其他。

您也不用馬上答應，聽聽我的條件，再看看其他人的，再做決定也不遲。”

“行，我考慮考慮。”

季澤雖然瞞了，但賬目一向干凈，作為合作對象并不算差勁。

聽林喬沒有一口拒絕，對面松了一大口氣，“那有了決定您打這個電話。”

報上廠里的號碼，見林喬準備掛斷，又突然說了句：“其實要我是小叔，換人這事也不想您知道。

說出來您膈應，老婆還跟別人扯上了關系。”

林喬沒說話，接下來幾天時間，空見了見其中最有意向的兩家。

一家是國營大廠，原本就是做去油劑這一塊的，購買林喬的配方，主要是想給廠里的產品更新迭代。

但這年代國有大廠還沒怎麼到私有企業的沖擊，骨子里總有種傲慢，覺得自己是端國家飯碗的，上來就給林喬上國教育課，讓林喬為國家做貢獻。

談到價格了卻又摳摳搜搜，狠狠心，才只給林喬一。“

國企別的不說，絕對夠穩定，國家再這方面的信譽也有保證，絕對不會像外面個人開的小廠一樣坑你，這你可以放心。”

這是以為林喬沒繼續跟之前的廠子合作，而是選擇跟他們談，是因為沒談攏，或是跟之前的廠子鬧掰了？林喬面上什麼都沒表，“貴廠的條件我知道了，如果決定合作，我會給你們打電話。”

“那你可得盡快啊，”對方說，“你這個去油靈雖然拿了獎，技領先的其實不多，我們廠的技員也是很優秀的。”

簡直就差直說林喬不快點賣給他們，等他們自己研究出來，那個配方就不值錢了。

林喬在心里搖搖頭，覺談了這一個，其他幾個國有廠子都不是很想談了。

改革開放后國有企業暴出的問題還多的，工人積極不高，采購銷售吃回扣。

有的甚至收了貨款不給廠里，自己存在銀行吃利息，或者東西明明賣出去了，也拿到了錢，自己回家做一批假的退給廠里，就說沒賣出去。

這麼搞，也難怪后來經營不善，很多都破產了，林喬可不想自己的配方給個注定走不長遠的合作對象。

國有企業的保做得也不是特別好，看秦家父子拿廠里的配方自己出來做就知道了，還是考慮考慮個人吧。

結果個人分給的倒是多，上來就要跟五五開，然后說著說著，就想讓投錢。

林喬套了幾句話，又去做了下背調，發現對方只申請了個營業執照，廠子還沒影兒呢，純粹是想空手套白狼。

估計就算投了錢，這廠子也未必開得起來，對方大可以卷款跑路，再把到手的配方賣給別人。

不是，這臉上難道寫著很好騙？談完回到家，林喬忍不住對著掛在門口墻上的鏡子照了照，沒看出來有哪里清澈愚蠢。

正要收回視線，外面院門響，季鐸回來了。

男人進門，先看了看的臉，好像最近這幾天進門都是先看臉，然后才說：“咱爸住院了。”

“咱爸住院了？”這林喬倒是愣了下，“什麼時候的事兒？嚴不嚴重？”“就今天，有封老家的來信一直沒人收，我幫著遞了過去，咱爸看完，下午就住院了。”

季鐸神顯然有些繃，但著林喬還是頓了頓，放低聲，“你要跟我一起去嗎？”林喬看他一眼，“沒咱倆這層關系，咱爸也是幫過我的長輩，他住院了，我還能不聞不問？”“那先去吃飯。”

季鐸幫拿了剛放在沙發上的包，兩人從食堂出來，直奔醫院。

這次住院，老爺子顯然不是氣進來的，人看著有些低落，見到林喬又出些尷尬，“喬喬來了。”

他當初做主瞞著林喬，是真覺得不知道對林喬是一件好事，可惜大家長當久了，太想當然，也忘了世界上本沒有不風的墻。

林喬是來探病的，自然不會在這時候提起別的，只如常放下東西，問了問老爺子的。

徐儷就嘆了口氣，“老二不是幫著送了封信過來嗎？是你們小叔沒了。”

季鐸的小叔？徐儷不提，林喬都忘了季家還有這麼個人。

事實上要不是季鐸真有這麼個小叔，就算季家人有心瞞著換人這件事，多知道點劇的也早該猜到了。

可季鐸還真有，而且季家人很提起，過年也沒見往來，直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人。

沒想到第一次聽徐儷說起，就是對方去世，老爺子因此住進了醫院。

林喬看了季鐸一眼，卻什麼都沒說，倒是季鐸問了句，“怎麼沒的？”語氣里沒什麼波。“

說是心臟病，比你爸還小六歲呢。”

徐儷到底是心腸的人，忍不住唏噓。

老爺子神倒是看不出太多悲傷，“老二你要是有時間，就回去一趟，人都沒了，有些事也該有個了斷了。”

季鐸并沒有直接回答，“我回去看看。”

看得出來，緒并不是很高。

老爺子和徐儷也不是很想說話的樣子，兩人在里面稍坐了會兒，就起離開了。“

咱爸跟咱小叔二十多年沒來往了。”

一出病房，季鐸突然低聲跟林喬說。

林喬詫異抬頭，正對上男人過來的視線，“你剛才看我，不是想知道這個？”是想知道，畢竟沒發現認錯了人，這個小叔也是一個原因，但季家不知道的又何止這一件……林喬沒說話，季鐸卻像是知道心里在想什麼，“家里別說是你，小澤跟小玲都不清楚他們還有個叔爺。”

這林喬就真沒想到了，畢竟如果算是外人，季澤跟季玲總是季家自己人吧？而且結婚那天他問男人，男人可是直接就說了。

季鐸就在樓梯間的窗邊停下腳步，“我是咱媽二十多歲上生的，在我之前，咱媽還有過一個兒。”

可家里除了季妍這個堂姐，季鐸并沒有任何姐妹，這個兒應該是不在了。

果然季鐸著窗外，“孩子六個多月的時候，咱媽那地方不安全了，要急撤離。

咱媽一個孕婦，還要帶著咱大哥，行實在不便，就想把咱大哥藏在老家，畢竟咱爸當年參加革命，用的是化名，沒人知道他老家在哪。”

最開始參加革命，很多人用的都是化名，畢竟當年執政的還是另一個黨派，誰都怕家里人到牽連。

徐儷把季鈞送回老家，其實比帶在邊還要安全。

林喬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男人說這些的原因，“小叔沒同意？”“不，他同意了。”

季鐸這麼說，聲卻還是冷的，“然后等咱媽一走，就把咱大哥丟出去了。”

“丟出去？”

那還不如直接不同意，林喬沒想到還能有這種作，“大哥當時多大？”“六歲，當時還是冬天。”

那真是夠狠心的，估計是怕到連累，又不想得罪季老爺子，才表面答應，過后又把人丟了出去。

一個六歲的孩子，還是冬天，在外面能活多久？過后只要說人是自己走丟的就行了。“

那咱大哥，后面是怎麼找到的？”“他記好，記得咱媽送他過去的路，一直追在后面喊媽媽。”

那以徐儷的心腸，估計是又后悔又心疼，后面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得把這個繼子護好了。

而季鐸提起徐儷那個沒了的兒，估計就是在這過程中，遇到了什麼危險。

只是林喬還有一點想不明白，“那大伯呢？當時沒在老家嗎？就眼睜睜看著小叔這麼干？”“大伯從小不好，后來為了沖喜，娶了咱大伯母，婚后十幾年一直沒有孩子，在家說不上話。”

那難怪季妍明明是大伯家的孩子，卻比季鈞還要小近十歲，也沒有其他兄弟姐妹。

一個林守義，一個顧家人，一個季鐸小叔，在危及自利益的時候，人還真經不起考驗。

難怪當初林喬問起，他會頓那一下，還說沒敢驚對方。“

后來咱家就跟那邊斷了來往，今天那封信還是通過別人寄過來的。”

但人死如燈滅，季老爺子也老了，知道弟弟去世，緒還是難免到了影響。

季鐸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林喬臉上，突然又轉了話題，“今天上午，大哥已經出發去南省了。”

一個林喬還沒有聽說的事。

都不等林喬反應，接著又是一句：“因為那封舉報信，還有他回去求咱爸，想讓你把配方賣給大嫂的娘家大哥。”

舉報信跟葉敏淑有關，林喬早猜到了，所以才提醒男人，讓他回去理。

配方這事卻是第一次聽說，抬眸進男人專注凝視著自己的眼，突然意識到什麼。

自從那天提過離婚，兩人不歡而散，這些天林喬一直是拒絕流的態度。

季鐸就是想趁著對小叔的事有興趣，愿意聽他說話，一次把沒來得及說的都說了。“

我提議把大哥大嫂分開，讓大嫂沒人可攛掇，咱爸同意了。”

他聲音放低，“咱爸已經沒什麼親人了，只有我和大哥，就總希家庭能夠和睦，所以才總是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