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遠被這人給氣笑了。
饒是知道自己是借來擋外頭那人的,但這臉是不是翻得太快了些,連個過渡都沒有。
「大人。」周亭川愧疚地進門,「屬下只是去樓下了一趟,誰知道他們會……」
「罷了。」他拂袖,「府中的護衛可安排妥當了?」
「大人放心,裡外里圍了三層紫帽侍衛,任什麼飛賊強盜也闖不進去。」
那些人可不是普通飛賊強盜。
沈岐遠沉:「給府中的人說一聲,最近盡量不要出門。」
「是。」
大案將破,暗中窺視之人必定按捺不住,他倒要看看,他們還能用什麼來威脅他。
***
「阿嚏!」
如意坐上自己的華蓋寶車,突然覺得背後有點發。
左右看了看,疑地嘀咕:「這天倒是越來越冷了。」
「奴婢在府里熬著熱湯呢,姑娘回去就能喝。」剪燈在車旁道。
回去?
輕嘆一口氣,如意哼笑:「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太師府怕是沒那麼好回嘍。」
柳如意倒賀澤佑四年,日進斗金的鋪子白租給他四年,往賀家跑也跑了四年,整個臨安都知道是賀家半個媳婦兒。
但現在,賀澤佑說要娶文貞雪。
這消息沒兩日就會四傳遍,到時候以柳太師那重面子的格,一定會把當眾打死,好用的把他那高貴的門楣給洗清白。
正想著,車就突然調了個頭。
如意覺到了,正想誇剪燈反應快,卻聽得在外面尖:「姑娘——」
馬車倏地往前瘋跑起來,車廂晃不已。
如意扶穩車壁抬頭,覺有四五個人落在了車轅上,頃,一個蒙面人掀簾進來,用手掌寬的刀敲了敲面前的矮幾。
若是尋常子,見著這般場景定會被嚇哭。
可如意瞧著,毫不覺得是什麼大事,甚至還從小屜里多取了一個杯子放在這人面前,笑瞇瞇地問:「壯士求財還是求啊?」
大抵是的反應太平淡,蒙面人很是不悅,聲氣地道:「別多問!」
說是這麼說,他那雙眼睛卻還是往如意臉上掃了掃。
很是俏的小人兒,五秀氣,長眼含,一玫瑰亮緞將的玲瓏段裹得恰到好。
他不由地起了邪念,咽了口唾沫道:「你把外裳褪了。」
如意挑眉,縴手往下頷一托,眼裡滿是不悅:「也忒俗了些,好聽的都不會說兩句便讓讓人裳?」
嗔怪起人來也是好看得,眼梢上揚,櫻微微抿起,又矜傲又人。
蒙面人愣了愣,第一反應竟是嘟囔:「我們這些走江湖的,哪會說什麼好聽的。」
如意朝他勾了勾手指。
蒙面人猶豫了片刻,還是湊過去到對面坐下,正想說什麼,卻見這姑娘倏地拉下了他的面巾。
他大怒,當即又將刀橫在了間,刀鋒銳利,一著便在脖子上抹下來。
如意像沒察覺似的,頭都沒低一下,只素手越過他的刀,食指微曲,勾起了他的下頷。
「長得還算有幾分姿。」眼裡眸瀲灧,饒有興緻地打量他,「不說好聽的也可以,與我唱首曲兒來。」
艷紅的過無比白皙細的脖頸,掉進疊的襟之中。恍然不察,清澈的眼裡只映著他的眉眼,盈盈有。
蒙面人看得呆了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姑娘,氣勢人,傲得像天上月,卻半分不讓人討厭。
竟誇他有姿。
了自己的臉,他不由地放了語氣:「我也不會唱曲兒。」
「那擊節詩?」
「也不會。」
「你怎麼什麼都不會。」攏起眉尖收回手,眼裡卷上懨懨之。
蒙面人莫名有些慌,連忙與道:「我會舞刀,我還會燒飯,也不是什麼都不會。」
「哦?」慢條斯理地道,「可惜你說這兩樣,我都沒命看了。」
「不,我們今日只是要綁你與沈岐遠來換東西,不會要你的命。」
比腦子反應快,待這一句話說完,蒙面人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
他不敢置信地打了自己一掌。
怎麼會把這種事告訴一個人質?
可他說完,面前這個姑娘倒是笑了起來,手了他的側臉:「卿卿,誰與你說用我能威脅到沈岐遠?」
被卿卿兩個字喊得晃了晃神,他忍不住道:「我們跟著他三個月了,能進他房間的人只有你一個,還是他主約的你。」
如意:「……」
什麼一報還一報,就是避個難而已,怎麼還被拖進了渾水裡。
***
沈岐遠策馬狂奔在去西郊的小道上。
周亭川跟得費勁,忍不住喊:「大人您慢些,護衛們都在後頭吶。」
置若罔聞,他一騎絕塵,抿得死。
這些人真是瘋了,竟敢把柳太師府也牽扯進來。綁別人都還好說,偏綁的是眷。
眷落在那些賊人手裡,焉能有什麼好下場。
眼瞧著前面就是他們藏的破廟,沈岐遠勒馬翻,提劍就往裡走,沒走兩步,一陣香飄來。
腦海里出現些不好的聯想,他飛快繞過前面的草垛——
「香吧?這才是會燒飯,你那個只能算勉強能吃。」如意從鍋里夾了一塊,放進蒙面人的碗里。
蒙面人獃獃地跪在邊,一不。
沈岐遠瞳孔微。
破舊的城隍廟前,十二蒙面的倒得七零八落,那人一錦繡,皓腕凝雪,聽見靜就抬頭朝他看過來:「沈大人?」
如意笑道:「我還以為您不會來的。」
沈岐遠看一眼,又看一眼邊的人。
「卿卿,沈大人來了,我只能將你出去嘍。」如意拍了拍那蒙面人的肩膀,「以後有空,我再做菜給你吃。」
蒙面人轉過臉來,眼裡已經只剩驚懼和惶恐。
他扭頭看沈岐遠,覺得這個鬼閻羅都親切了起來,忍不住喊:「大人,大人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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