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里的新娘，被四周的紅綢映得面若緋霞，掀起轎簾往外看，看到街上有很多人駐足圍觀，手機拍照。

接住一片鞭炮皮，聞到淡淡的硝煙味。

十八歲時就期盼這場婚禮，終于在二十六歲這年，如愿以償。

坐在轎子里，總是忍不住彎起角，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在海城讀中學的時候。

那年才十四五歲，跟同學約好放學去吃甜品，為此特意代司機不用來接。

沒想到的是，同學臨時鴿了，去跟別人玩了。

那天還難過的，有種被好朋友“背叛”的覺。

小孩子嘛，一點點小事，都會像天塌了一樣。

還賭氣，一個人跑去吃甜品，結果踩雷了，不好吃。

更倒霉的是，天黑了還下起雨，而沒有司機接，且沒有帶雨傘的，注定要淋著雨回家。

小如愿癟癟，沿著別人家的屋檐小跑回家，結果在轉角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同樣要轉彎的一群人。

“啊”了一聲，重心不穩往后倒，直接摔了個屁蹲，手按在了水洼里，臟兮兮。

嗚……

小如愿本來就很委屈，現在更難過了，覺得自己倒霉了，心靈和都到了傷害，含著一汪眼淚抬起頭，要去控訴那幾個罪魁禍首。

對面有四五個男男，都很年輕，各自撐著一把黑傘，雨天的小街道被他們走出倫敦街頭大片的既視。

而不知怎的，第一眼就看到中間的那個男人。

然后目就移不開了。

介于年和青年之間的年紀，大概二十歲出頭，形清瘦而拔，一黑，襯衫最上的紐扣解了兩顆，出蒼白的脖頸。

再加上過于俊的五，直接讓小如愿想起那會兒很火的畫，《吸鬼騎士》。

“邊個嚟嘅落湯，做咩日盯住阿聿睇？”薄聿珩邊的陸綏笑了。

（哪來的落湯貓，干嘛一直看著阿聿？）

小如愿一下就聽懂了這句粵語，臉上一紅，連忙低下頭要起來。

;薄聿珩卻將雨傘傾斜，先遮住小如愿，然后清落落地蹲下，蹲在面前，將手給。

小如愿又看著他愣了。

這下連薄聿珩也忍不住取笑：“還不起來，是要哥哥抱你嗎？”

轎子停了下來。

迎親隊伍已經到鶴京酒店門口，親朋好友們都在門口迎接，薄聿珩自然也在。

他今天穿的也是明制的圓領袍，大紅的，他幾乎沒穿過這麼艷的，可竟然非常襯他，將那張立的臉襯得越發英俊。

陸綏和沈確是伴郎，端來兩個托盤，一個托盤上放著弓箭，一個托盤上放著三支末尾綁著紅綢的羽箭。

喜婆笑著說：“請新郎‘三箭定乾坤’。”

薄聿珩一手拿起弓，一手拿起羽箭，非常利落地拉開——一箭天，一箭地，第三箭“咄”的一聲，正中轎子的眉頭，

這是古禮婚俗之一，三箭定乾坤，天地象征著天長地久，花轎則是因為在古代，大喜也是大煞，花轎能驅邪避害。

轎夫低轎子，薄聿珩走到轎門前，剛好，應如愿也掀開轎子鉆出來，兩人目不偏不倚對上，都是笑了。

薄聿珩第一次看到妹妹穿冠霞帔，很漂亮，他微笑著將掌心遞給，應如愿握住，順勢踮腳湊到他耳邊。

“聿哥，我想起來了。我十四歲的時候就在海城見過你，是我告訴你，海城話里‘4’讀‘水’，而‘水’也用來形容孩子長得漂亮。”

他那輛換掉的車，那輛車牌“4”，不是因為程硯心是海城人。

而就是因為呀。

薄聿珩愣了一下，不知道妹妹怎麼突然想起了，他彎了彎，牽著走出轎子。

“我說過很多次了妹妹。”

應如愿抬起頭看他，頭上那頂價值連城的皇后冠，在風里輕輕搖擺。

漫天彩帶飛舞，他的嗓音落在風里，風傳送的耳朵里，

“三年前你23歲，六年前你20歲，八年前你18歲，十二年前你14歲，我都說過，”

“我從頭到尾，從始至今，都只有你一個。”

-正文完-

2024.12.27

夜，2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