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又過去,這日上午,巳時剛過,宮門口車水馬龍,一眾眷正在等候著宮赴宴。
葉家的馬車上,葉清影拿著手鏡,再次確認自己的領。
因著要赴宴,穿的是賜的二品服,這服領不高,堪堪遮住脖子上的痕跡。
“放心,看不出來。”傅長敘規規矩矩坐在對麵,隻敢說話,不敢彈。
“你怎麽還在這?皇上召見你,你還不早點進去。”葉清影怒道。
傅長敘端端正正道,“我就是想跟你說來著,我向皇上請了京衛指揮使的職,今日約莫是要說這事。”
“京衛指揮使?”
掌統衛軍,番上宿衛,護衛宮,守城門,等同於管轄皇帝親衛,非皇帝心腹怕不能擔任。
說起正事,葉清影自是認真:“會不會太冒進了?你回京時日不長,若是陛下對你信任不夠,反會覺得你居心叵測得不償失。你之前不是說想去京外嗎,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因為秦家舊案發生時,秦漪瀾的父親擔任的就是京衛指揮使,他的案子在刑部本沒有留檔。
傅長敘就想直接去京衛指揮司探一探,若是在婚前,查清的世,找到真正的家人,那無疑是錦上添花。
傅長敘隻道:“韓太後回京了,皇帝和必有一場搏鬥,皇帝需要人手,這是我的好機會。”
傅長敘說的不無道理,既朝為,自然是手中實權越高越好。
葉清影頷首,“好,我知道了。”
“我先去覲見皇帝,回頭在宮門口等你,我們一起回去。”傅長敘討好道。
葉清影了外頭烏泱泱的人群,“太皇太後的宮宴怕沒那麽快結束,你不用等我了。真領了職,你還得去指揮司一趟。”
“好。”
傅長敘下了馬車,進了宮門,直接去了書房。
“微臣參見陛下。”
“免禮。”
慕容無妄從龍案後抬頭,屏退左右。
“你為什麽想去京衛指揮司?”慕容無妄開門見山道。
“微臣是為了保衛京師安全,保衛陛下安危,才想去指揮司。陛下是萬民之主,是江山社稷之魂,陛下的安危關乎天下,微臣願意拚死守護陛下的安危。”傅長敘信誓旦旦道。
慕容無妄聽了兩句就聽不下去了,傅長敘說的那麽好聽,但他隻在他臉上看到三個字:【逗你玩】
“行了,行了。”
慕容無妄打斷他的話,將手邊一個冊子拋了出去。
傅長敘穩穩當當接住,一看上麵三個字‘上任書’,頓時喜笑開。
“陛下您真是英明蓋世。”
慕容無妄沉著臉,忽又想起一件事,“朕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傅長敘十分恭敬:“陛下請講。”
慕容無妄思索了一下,有些猶豫,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假設,你和英國夫人親的消息傳出去,有人極力反對你們,你該怎麽辦?”
“怎麽個極力法?是全天下的人都反對,都著我的脊梁骨,都我離遠一點,還是他們隻想給我塞別的人?”傅長敘反問道。
慕容無妄一愣,抬頭看著傅長敘。
傅長敘咧一笑:“皇上是想問您和六公主的事嗎?”
見慕容無妄目疑,傅長敘意味深長道:“我家清清都告訴我了,你和六公主是投意合,互相慕。”
這本無禮的話,慕容無妄聽了,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坦白心扉的知己,反而鬆了口氣。
“是朕和蓁蓁的事。”慕容無妄坦誠道,“如果你是朕,你會怎麽做?”
傅長敘想都不想道:“那還用說,那自然是力排眾議把人娶回家,不然你當這個皇帝有什麽意思?”
慕容無妄笑了笑,是的,他也是這樣想的。如果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守護不了,他當這個皇帝有什麽用?以前是他顧慮太深,其實本沒那麽可怕,蓁蓁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麽脆弱。
見慕容無妄眉頭舒展,傅長敘湊上前道:“陛下,臣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聽聽?”
……
頤和宮——
宮宴已開席,滿座的鶯鶯燕燕。
葉清影坐在慕容蓁下手邊,慕容蓁一改活潑子,沉默不言。
葉清影眼觀鼻眼觀鼻鼻觀心,端坐著不想惹任何人注意。
偏偏有幾道視線一直往上轉,葉清影掃了一眼,一個是秦漪瀾母,另外一個卻是不相的。
葉清影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那是信侯府的世子夫人方昭懿。
葉清影正納悶,自己和方昭懿沒有任何集,為什麽一直打量自己?
正這時,太皇太後的聲音突然響起。
“哪位是英國夫人?”
“臣拜見太皇太後。”
葉清影起規矩行禮,順道迅速打量了太皇太後一眼。
太皇太後眼神渙散,神不振,確有幾分病態,但不至於病膏肓。
太皇太後掃了掃葉清影的手腕:“怎麽沒戴本宮賞的手串?英國夫人不喜歡?”
“回太皇太後的話,太皇太後的賞賜過於珍貴,臣不敢,隻把它放在佛龕前,每日三道點香供奉。”葉清影不慌不忙道。
“哦。其實倒也不必這般抬舉。”太皇太後笑了笑,轉頭又提及別人:“說起佛龕,怎麽不見宰相夫人?本宮記得最喜佛了。”
消息靈通的李夫人回道:“回太皇太後,魏夫人有恙多日,因此缺席。”
“你是兵部尚書的夫人吧。本宮記得你,這些年你這紅娘又說了多對了呀?”
太皇太後十分熱絡,對各位家眷的事也如數家珍,乍眼一看像極了普通人家那和氣慈祥的老太太。
但寒暄過後,太皇太後便開始進正題。
“本宮已病膏肓,太醫說我沒幾個月活頭了。”
雖然大家都早已知道了這個消息,但還是佯裝驚詫和悲痛道:“太皇太後,你一定會千秋萬代的。”
“千秋萬代就算了,本宮現在就一個願,本宮就想在死前能看到皇家開枝散葉,子孫繁茂,這樣本宮下去跟先祖也有個代。你們的丈夫兒子都是吃朝廷俸祿的,你們回去都跟他們說說,讓他們勸勸皇帝早點婚,好全了我這老太婆的願。”
韓太後搭起的戲臺,終於唱起來了。各家眷赴宴的目的就是等這句話,像是個暗號,明日早朝必定有數百道折子勸諫皇帝選妃立後。
葉清影心疼地看向慕容蓁,慕容蓁默默飲酒,從頭到尾一語不發。
偏偏韓太後還要問:“六公主,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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