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見冥頑不靈，沒忍住開口懟道，“夫人，你非要為了自己的私，把他折磨沒了才甘心是不是？”

曹夫人被趙宛舒這句振聾發聵的質問弄得僵在原地。

抬頭看向瑟著躲在蕭承煜后的蕭韶，只覺得心口仿佛是被什麼怪一口一口地啃噬著，疼得腰都直不起來。

是的，也知道蕭韶不想跟在一起，為此甚是可以絕食抗議。

曹夫人看在眼里，心里其實也是又怒又疼的。

本來以為多年不見的兒子，哪怕以前年歲小，記憶不深刻，但母子到底是連心的，孩子也是天然孺慕母親的。

卻不曾想，不知道是的舉措出了問題，還是說蕭韶天然就對不親近，兩人這陣子的相可以算是折磨。

不但對蕭韶，就是對何嘗不是呢！

可是，曹夫人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拼著命生下來的兒子，想了幾年，念了這些年，結果對方竟然不愿意親近自己，這如何不讓曹夫人心痛萬分。

所以，想把人拘在跟前。

便是再如何，好歹能看見不是？

若是讓蕭承煜把人帶走，恐怕今生都難以再見到兒子幾面了，曹夫人不敢賭，故而哪怕被說自私，也不肯應承。

“……”不看趙宛舒，而把目集中在蕭韶上，盡量放緩語氣，眼眶微紅的哄道，“小，先前是娘的錯。是娘不該那樣對你，今后，今后你想見誰，娘都讓你見，只要你別離開娘，好不好？”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娘的嗎？從前你都不肯讓娘哄睡，總是哭鬧著要娘，不過是區區幾年，你都忘記了嗎？”

蕭韶垂著眼眸，小手地攥著趙宛舒的，不肯抬頭看曹夫人。

他以前是想念娘的。

在他的印象里，他爹是巍峨高大的，而他娘是溫的，但這次跟曹夫人的見面，卻讓他顛覆了一歲多時的印象了。

他以為娘當時是不得已拋棄了他跟哥哥，可看到娘再嫁，又生了個小妹妹，蕭韶不得不承認，興許他如今的出現本就是給娘增添了負擔。

而娘與其說是疼他，不過是因為失去在最熱烈的時候，所以才會惦念。

這陣子在安平公府，他親眼看到娘已經重新有了家人，有夫有，闔家和睦，而府中那些閑言碎語他也是聽見了。

他娘在這安平公府過得也不算太好，的二婚出到底是人詬病的，他娘還有病，所以蕭韶能夠理解，只是他無法再留下來陪在邊了。

他娘需要的也不是他。

所以，蕭韶抬起了頭，他定定地著曹夫人，“小時候的事，我其實不大記得了。但是，我知道，我娘一直是個善良又溫的好人。”

“您如今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您是安平公府的人了，您已經姓方了。但是，我姓蕭，也姓蘇，我不可能住在安平公府的。”

“我想跟哥哥在一起，我想爹爹在九泉之下，也是如此希的。”

他雖然年歲小，但并不代表他不懂事。

聞言，曹夫人臉出現了片刻茫然，旋即又有些扭曲，“你胡說！你爹哪里期盼過你，他從沒期待過半分你的出生！他若是真的把你當回事，當初這鎮國公世子的位置就不該是這個孽障！”

指著蕭承煜，眼底都是埋怨，“你爹眼里永遠只有他，只有那個人。為了那個人，他不肯娶妻，是拖了十年才肯娶親，便是我嫁進府中，他都不肯我有孕……”

“若不是我尋了辦法，你怎麼可能會落到我肚子里！便是如此，當時他還曾起過打掉你的想法。”

“小，你不過是他們給哄騙了，以為你是被期待著出生的。不，你只被我期待過，若不是我，你如何會降世！小，這世上只有娘才是最你的人啊！”

雖然不知道真假，但趙宛舒是聽得瞠目結舌。

敢這鎮國公夫婦還有一段深啊！

蕭韶愣了愣，他還不是很懂，但他卻也聽明白了他爹爹不喜歡他的話，他仰起頭看向蕭承煜。

蕭承煜神俊朗的臉上一直都沒有表，哪怕到了此刻，他依舊神鎮定，眼底沒有任何緒波瀾。

聽到曹夫人歇斯底里的這些話，他略略抬起眉眼，低聲道，“爹并沒有您斷了子嗣。只是當時況急……爹曾經也跟我說過，讓我轉告您一句，是他虧欠了您……”

“他當然虧欠我！他一輩子都欠我的！”曹夫人尖聲截斷了蕭承煜的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的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滾落，“我曹丹一顆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我等了他八年啊，結果他的心里永遠都沒有我……”

“我拼著名聲，違背爹娘的意愿，非要嫁給他當繼室。可他呢，他從來沒把我放在心上……我曹丹哪里配不上他，他要這般待我！他娶我，卻不肯善待我……他活該，活該落得個滅門的下場……”

說著說著，曹夫人突然捂著頭大聲哭喊了起來。

旁邊其他丫鬟們嚇到了，紛紛跑過來一邊扶著，一邊安，還有人著去請大夫，一時間作一團。

蕭韶也是嚇住了。

本來這是離開的好機會。

趙宛舒低頭看到了蕭韶的表，到底還是母子，還是擔心人的。

輕輕嘆了口氣，走上前去道，“我會醫，讓我給夫人看看吧！”

丫鬟們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了安平公夫人的丫鬟，們不敢隨意做主。

對方頓了頓，最后還是頷首應道，“勞煩姑娘了。”

不過，也沒忘記催促人去請安平公夫人和大夫過來。

趙宛舒讓們把人扶到床邊坐下，曹夫人因為太痛苦，一邊尖一邊揮手打開扶的丫鬟們，場面甚是混。

趙宛舒當機立斷掏出隨攜帶的銀針包，取出一銀針，就著昏就扎了下去，很快曹夫人一頓，便雙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你，你做了什麼？”

趙宛舒不慌不忙地回道，“吵鬧，影響我診斷，只能讓先安靜下來了。好了，你們讓開些，我要給診脈。”

眾人面面相覷，還沒等們反應過來，門口傳來了一道冷靜漠然的聲音。

“都讓開。”

是安平公夫人已經過來了，看起來依舊高雅平靜。

是知道趙宛舒的醫的，不是因為別的，安京間傳播信息的渠道多得很，自然是聽說了趙宛舒給刑部尚書家的兒媳看過病的消息。

再來，趙宛舒跟顧家來往頻繁，也是有所耳聞的。

所以，也不怕趙宛舒耍什麼手段，左右等會還有相的大夫過來復診，而曹夫人也是老病了。

有安平公夫人發話，眾人都紛紛退了開來，讓出了位置讓趙宛舒看診。

趙宛舒挑了挑眉，坐在床沿，開始沉下心，開始靜心看診。

蕭韶揪著蕭承煜的擺，眉目間也藏著擔心，視線直往床上掃。

安平公夫人自然也看到了，覷了眼蕭韶，淡淡道，“你就是小吧？你當真要跟著你哥哥離開嗎？你娘尋了你多年，對你頗為掛懷，更是為你得了這一遭病，你當真舍得？”

蕭韶了手心，慚愧地垂下了頭。

“我……我不孝……”

他自然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可是，他實在是無法違背心意跟曹夫人在一起……他知道，如今自己在安平公府也是個多余的，時間一長，定然會打擾娘跟丈夫間的夫妻，也會影響跟方暖冬的母之……

蕭承煜蹙了蹙眉頭，把蕭韶抱了起來，目略顯銳利的看向安平公夫人，“夫人還請別迫小了。”

安平公夫人本也就是說上兩句，倒也不是真的想把蕭韶留下來，畢竟屆時還得管著，難免麻煩。

故而，很快就閉了，轉開了視線，“好吧。如何了？”

趙宛舒已經收回了手，心中已然有了數，便道，“可以給我看看往日里夫人吃的藥麼？”

安平公夫人點了點頭，示意下人取了藥丸拿來。

趙宛舒接過藥丸，略略開，湊到鼻尖聞了聞，“果然……”

都是凝神靜氣的藥。

“夫人應該長年郁躁于心，常年睡眠，容易興，激之時無法控制脾，甚至會有妄想，偶爾會滔滔不絕，甚至會有譬如強烈的購，或者是些離奇的想法。”

“還會經常沖易怒，一旦有不合心意之事，便會發作……”

安平公夫人看了眼曹夫人的丫鬟，對方眼底略顯驚訝，卻也是頷首應著的，“……多數是如此的……大夫也看過很多次，除卻給夫人開藥，讓夫人保持心愉悅以外，并無他法……這些年，夫人癥狀并不見好轉。”

“你，你可有什麼辦法？”

說完，目炯炯地著趙宛舒。

趙宛舒：“這種病一般是了刺激才會有的。以夫人的況，需得以藥治療跟心境穩定為主，這一點那位大夫也沒說錯。”

“只是，這藥還是缺了些……”

蕭韶聞言，也期待地看向趙宛舒。

他是知道趙宛舒在藥方面很厲害，很多人都跟買藥……

安平公夫人皺了皺眉頭，“你能另外開藥？”

趙宛舒自然也看到了蕭韶期待的眼神，面對著安平公夫人的問詢，淡淡道：“我可以給你們開個藥方，回頭讓相的大夫看看即可。”

知道安平公夫人是信不過自己，不過這些公府里都是有相的府醫的，自然會有判斷。

再來，這種神經類的疾病，本來就是要靠心理干預為主的，藥只能是輔助治療。

安平公夫人想了想，還是讓丫鬟給準備了筆墨，讓趙宛舒留下了方子。

蕭韶抿了抿，本來是想說話的，但頓了頓，還是住了，只是反手環抱住了蕭承煜的脖子。

等拿到了藥方，安平公夫人也沒留人，朝著幾人點了點頭，“行了，趁著昏著，你們趕走吧！不然，待得醒來，怕是又走不了。”

蕭承煜頷首，“多謝，告辭。”

安平公夫人喊了人給他們帶路。

三人剛走到門口，迎面就見到一個玉雪可的小姑娘被人抱過來，瞧著也就是三四歲的年紀，眼珠漆黑，臉頰鼓鼓囊囊的，里一直聲氣地念叨著“娘”。

等見到蕭韶時，忍不住沖著他做了個鬼臉，“……多余鬼，我討厭你……趕走……”

在方暖冬看來，就是因為蕭韶的到來，才惹得娘不能陪著了。

所以現在看到蕭韶被人抱走，甚是覺暢快，覺得以后娘就是一個人了。

蕭承煜和趙宛舒都不皺了皺眉頭，他們兩個總不能跟個孩子計較，只能快走了兩步略過人，后還能聽到方暖冬的言語。

蕭承煜抬手了蕭韶冰涼的小手，輕聲道，“小不多余，以后哥哥會一直陪著你的。”

“阿宛姐姐也是。小是我們的寶貝，是唯一的。”趙宛舒也跟著道。

蕭韶垂著頭，悶悶道，“小也喜歡哥哥和阿宛姐姐……小不喜歡這里。等小走了……娘就是一個人的，小不想做小的。”

因為方暖冬一直罵他是個小，其實蕭韶里說著不介意，但心里卻還是記住了的。

蕭承煜聞言，不抿住了薄。

趙宛舒聽著倍心疼，握住蕭韶另外一只小手，鄭重道：“小是了阿宛姐姐心的小。因為阿宛姐姐天天晚上都在想著小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過得開不開心……哥哥也惦念著小的。”

“嗯。”蕭承煜被的言辭弄得有些想笑，只能頷首附和。

明明是很悲傷敏的話題，愣是被弄了笑論了。

就是蕭韶也忍不住彎了彎眉眼，“那小就做哥哥姐姐的心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