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一定要多在意趙容朗的心思。

而是不能無緣無故地去鬧個沒完的脾。

若是真的試探完，覺得趙容朗若是真的不行，那大家一拍兩散，倒是也無所謂。

哪里有這樣自怨自艾后，就一直倔在這里的道理。

也難怪趙容朗要冷一冷！

“娘……”柳蕊忐忑不安的抬頭著氣憤的柳夫人，“我，我真的做錯了嗎？可是我……”

真的很沒有自信啊！

柳夫人摁著眉頭，一時竟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深深的嘆了口氣，最后抬手摟住了柳蕊：“也是為娘的錯。是我當初沒好生教導過你這些……”

前些年，因為柳蕊了結，凡事都由著，以為寵著，哄著就夠了。

事事以為先，卻沒想過好好的教如何跟人相之道。

先前跟江逐月如此，而今跟趙容朗也是如此。

也是因著自卑的心，導致如今做什麼都沒信心，不敢往前踏步。

會覺得自己不值得更好的人和事……

柳夫人一生平安喜樂，從年時雖不能說是萬眾矚目，卻也是優秀的，到了后來嫁的相公也好，兩人相互扶持走到了今日。

平生唯一的痛苦也不過是子緣淺薄，失去了義子，兒又驚啞了。

所以，很多時候其實很難跟柳蕊共的。

也是此時此刻，才覺到自己對兒的忽視。

這般想著，柳夫人心中的怒氣頓消，反而涌上心頭的是難以消弭的痛苦和歉疚。

柳蕊愣了愣，不知道為何娘突然不說話了，抬手抱住了娘，頓了頓，低聲道，“娘，這些跟您無關……是我不爭氣……”

無法去消退這些心理。

這才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困擾。

母二人抱著許久，柳夫人才放開了柳蕊，低頭打量著兒，微微有些出神。

已經許久沒好生看過兒了，直到此刻，才發現，兒已經長大人了，眉眼間都是的俏麗，眼底也褪去了懵懂，開始逐漸有了自己的思緒了。

當年的小小，終于還是長大了。

輕輕了柳蕊的頭，低聲道：“你不要自怨自艾，無論你選擇什麼，爹娘都會永遠站在你的后的。”

“這件事，娘讓你爹跟趙容朗談一談的。在此期間，你先好好的問一問你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柳夫人抬手輕輕地點了點柳蕊的心口，鄭重道，“不要賭氣。認認真真地問自己，自己的人生總是要把握在自己手里的。”

“也不要被別人的言論引導或者是帶偏，重要的是自己心里怎麼想的。其他的都不重要，明白嗎？”

“凡事，都得對得起自己。人這一生，能把握的也不過寥寥數幾，有些東西錯過了，可是會悔恨一輩子的。”

“好了，先去洗把臉，好好休息下，人瞧見你這副小花貓的模樣，仔細笑話你呢！”

柳夫人刮了刮臉上的淚痕，笑瞇瞇地催促道。

柳蕊抬手捂住了臉，怔忪地點了點頭，起慢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還需要點時間去好好消化這些話。

柳夫人著垂首離去的背影，又想起方才言笑晏晏，面無異的趙宛舒，不暗暗搖了搖頭。

雖然羨慕別人家的姑娘落落大方，但還是得好好把柳蕊的子給扭正，不然便是把人嫁去了趙家，也不能放心。

趙容朗若是走途，柳蕊更得立起來的。

其實當年柳夫人并沒想過要把兒嫁這樣的人家，想的是尋個富貴閑人，兩夫妻能夠滿滿的，過著肆意安靜的生活就夠了。

奈何天不如愿！

柳夫人抖擻起神，慢慢地往廚房走去。

趙宛舒正在招呼著廚房準備晚上的接風宴，廚房里忙得熱火朝天的，難得是當家主公和主母都來了，們可不得鉚足勁兒做出一番績嘛！

個個都拿出了看家本事。

以圖在主家跟前個面，也不說求著帶在邊，能得些好評和賞賜也行，說不定以后也能跟著小姐陪嫁，屆時也好過守在這安京的小宅子好。

柳夫人過來時，就看到廚房里到都在忙碌，趙宛舒覷見的影，連忙走了出來，把迎到一邊，驚訝道，“您怎麼來了？這廚房油煙氣嗆人。您勞累了一天，合該好生再歇息歇息才是呢！這里的活計，給我們就行的。還是說，您這是不放心我嗎？”

打趣了聲。

柳夫人被折騰得笑了起來，噗嗤笑了聲，“你說什麼呢？比起不放心阿蕊，我更放心的就是你了啊！”

“我是休息好了，這年歲大了，覺就了，走走還覺舒展了些許。就來瞧瞧，有什麼缺的，興許能幫上些忙。”

趙宛舒估著是有事想與自己說，不然柳夫人不會放下柳蕊，特地來此地看，也不破，只是笑了笑，“這廚房里的人都是現的，晚上的晚宴呢也是草擬了菜單的。我給您拿來瞧瞧！正好瞧瞧，有沒有哪里不妥當的，我們也好調整。”

說著，又進了廚房，過了會子，就拿了本小冊子出來，上面記錄的是菜單，以及主家的忌口。

柳夫人隨意翻了翻，很是詳盡，瞧著字跡像是柳蕊的。

而趙宛舒的話語也印證了這點，“阿蕊知道你們要來，早早就寫了這菜單，說要讓您再嘗嘗安京的口味。還有讓我熬些滋補的藥膳，也讓您和先生好好的補補。這回也是我們這些小輩的錯，讓你們勞累了一路。”

“這本就是應當的，你們若是有事不往家里送信，回頭我們知道了，我們才是要生氣的。而今這樣就好的！”柳夫人回神，慢慢說道，“我只是想著，竟然記得我跟爹的口味偏差。這些年，我還以為……”

還以為柳蕊一直都沒什麼用心的，沒想到竟是惦記著他們的。

以為兒還是個孩子，卻不曾想，已經學會恤父母了。

柳夫人有些許唏噓。

“我瞧著也沒什麼需要增添的，這樣就好的。回頭爹知道，指不定要高興許久呢！”柳夫人笑瞇瞇道，“他啊，別瞧著平日里什麼都不說，但心里最掛念兒的就是他了。”

“這回阿蕊離家，他每日三餐都得念叨一遍。進府前，還不讓我提，生怕損了他的面子！”

“先生是個好父親。阿蕊真是好福氣呢！”趙宛舒也笑著應和。

“說來，這一路坐車來怕是腰椎也不舒坦吧？我做了些藥包，晚些我送過來，讓丫鬟給您把藥包熱一熱，然后在上滾一滾，晚上也能睡個更舒服的覺，如何？”

“那敢好。這一路提心吊膽的……”柳夫人覺說了，又停了口，轉開話題道，“說起來，這秋闈還沒揭榜吧？”

“嗯。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趙宛舒頷首道，“哥哥說，因著陛下病重，就拖延了些時日。但眼下也不好讓學子們都停駐在安京，最近也增加了不，所以想著早日揭榜早日送人出京。”

“至于中了個的學子，就得再擇日去參加殿試了。”

而殿試，一般都是陛下親自面試。

現在陛下病重，那這個又得延期，或者是其他人代替，那就得屆時再看了。

柳夫人蹙了蹙眉頭，“這安京真是多事之秋啊！早知如此，今年就萬萬不該下場的……”

柳夫人想得就比趙宛舒多多了。

這科考都說是天子門生，這陛下親選的人自然更得青眼了。

如果陛下這回殯天，那下一任再即位，這一屆科考的學子，哪怕是榜首前三，也無法得到新陛下的看好。

屆時怕是會加開恩科，另取新人，培養心腹，屆時這些人地位就尷尬了！

這才是柳夫人到可惜的點。

而當初他們也只是打算讓趙容朗下場試試，卻不曾想，他竟然一路考到了此，這才是更出人意料的。

“夫人此意……”趙宛舒挑眉。

“沒事。”柳夫人回神，遲疑了下，到底是問了出口，“阿宛，你覺得……”

“什麼？”

話到了邊，柳夫人卻又有些難以啟齒，又咽了回去，尷尬地別開眼，“沒什麼。”

趙宛舒呼了口氣，慢慢道，“我還以為您會直白點問我呢！卻不曾想，您竟然也會避開呢！”

柳夫人驚愕，“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

“您進門的時候，可是看了我哥哥三眼呢！我二哥也是故意忽略了阿蕊，你們肯定注意到了，所以我還在想著，您什麼時候會去質問我哥哥。沒想到，您竟然會先來我這里。”趙宛舒彎了彎眉眼，“想來，您是從阿蕊里知道了事始末了。”

柳夫人：“……說了些許。但有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沒說明白。”

“那我給您細細說說吧！剛好，眼下的這天氣也適合圍爐喝茶，我去拿個火爐子出來。”趙宛舒說著，就回了趟廚房。

很快，就端了個小火盆出來，下面是紅通通的炭火，再用一張鐵網隔著，上面則是放上了板栗，再沏了壺熱茶，放在了炭火上。

又去搬了兩張藤椅和小幾，兩人就坐在廚房不遠的梨花樹下，邊賞花邊聊天。

趙宛舒從京時講到了柳蕊提出想退親，的描述比起柳蕊就更客觀一些，無論是從江飛的咄咄人，還是柳蕊的膽怯退，都沒有任何瞞和多余的渲染，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我二哥也與阿蕊談過一遭，我二哥若是真的半點都不中意阿蕊，以他的心，也不會應承婚事。興許沒有那般濃烈如火的，卻也是真真切切地喜歡。”

“我二哥素來斂，當初能說到這地步，其實已經算是最大的限度了。卻沒曾想，阿蕊沒聽明白……所以，我二哥就生氣了，想著冷一冷阿蕊，讓仔細想一想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這樣也有好幾日了。這陣子我瞧著阿蕊頗為忐忑，卻也沒有往深里去想……其實我也能理解。一個人，難免會患得患失的……”說到這，趙宛舒也有些恍惚。

跟蕭承煜的開始，也不是轟轟烈烈的，只是覺得這個人出現后，世界里容不得下其他人的了。

所以兩個人順理章的走到了一起。

到了如今，已經是無法分開了。

初始也以為自己不是那等會為或者喜歡的人盲目提心吊膽的人，直到聽到蕭承煜下了大獄，那時就仿佛世界轟然倒塌。

但不能卻不能倒下，不能讓他人擔心，所以得自己努力去撐起這片天。

哪怕到了蕭承煜的面前，都得咬牙關忍著淚水，只有夜半想起會失去他時，才會輾轉反側，難以眠。

絕和膽怯像是薄霧，把團團的籠罩住，就像是一個布口袋，一點點的扣，讓無法呼吸。

好在現在這樣的日子終于過去了。

不過，也能理解柳蕊的心。

柳夫人靜靜地聽著，沒有，直到趙宛舒停了口，拎起燒得沸騰茶壺，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趙宛舒跟前。

空氣里都是蒸騰的白氣，撥弄著茶壺的把手，輕輕道，“阿蕊，都跟我說了。是害怕膽怯的……只是，我也想知道你家的態度的。”

如此，才好打算。

趙宛舒眨了眨眼，“我家不是寡言薄信之輩的。”

說完，就端起茶杯，慢慢地啜飲了起來。

雖然趙家不是趙宛舒做主，但柳夫人也是打過幾回道，也清楚趙宛舒的話語在趙家是很有分量的。

而且，也不信自家會看錯了人。

這般想著，一直在心口的石頭，霎時就被挪了開來，就是眼前都豁然開朗了。

柳夫人笑了起來，“原也是庸人作繭自縛了。”

趙宛舒用小火鉗撥弄著炭火上的栗子，輕輕道，“我倒是覺得，阿蕊想通了比什麼都重要的。”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