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刀疤老頭哈哈一笑，也沒有在繼續掩飾：“大家都是行伍出的人，雖說沒有在一個戰區過，但畢竟也是共同守衛華夏的戰友，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

“好。”

楚風云微微點頭。

心里卻是暗道，這岳老將軍，竟是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說話直爽。

倒是不像那些只知道棋盤文斗的世家們，做事磨磨唧唧，彎彎繞繞的。

卻見刀疤老頭，開始手收拾起圍棋來，分別將白子黑子，一枚一枚的放原本的棋盒。

楚風云抬手要幫忙，反被攔住。

老頭緩緩道：“人老了，也就靠這點小事，磨磨時間，就不用勞您大駕了。”

“您為國家奉獻了一輩子，這點小事，也算是晚輩的一點心意。”

楚風云繼續出手，再次分揀棋子。

這一次。

刀疤老頭沒有再攔他。

兩人一老一青，就這麼在寒風中，一枚一枚的撿拾著棋子，像是在把剛才的棋勢，一點一點收回來。

不遠。

原本就是找借口留在這里，實則是為了觀察兩人的蘇靈兒，見此景，愈發好奇。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能知道，這兩個相差幾十歲的大老爺們，獨自待在這里，絕對不只是為了撿棋子這種無聊的小事。

刀疤老頭還在一枚一枚的撿著，眼神卻好像已經向了遠方，或者說向了他曾經的時，蹉跎半晌，才嘆了口氣，緩緩開口：

“今天看到你，好像讓我看到了幾十年前的自己。”

“那個時候，我好像已經服役十六還是十七年了，級別也升了一些，當然，還沒到將軍，比你更是不如。”

“那是一個下著雪的深夜，我帶著一支隊伍，奉命駐守雪域邊界的927高地。”

“當時正是兩國矛盾期間，雙方都在邊境屯兵百萬，而我們那塊高地，因為地勢原因，幾乎是必爭之地。”

“所以不管是我，還是我的戰友們，都整宿整宿的不敢合眼，四個炫目的高探照燈，就那麼一圈又一圈的巡看著。”

“偏偏那天晚上的雪，又下得特別大，也就一兩個小時，就平地上高出了半個人的子。”

“而且當時條件艱苦，國科技啥的也落后，沒有什麼雪盲鏡啥的，為了防止雪盲癥，我們只能一直流換人盯著，五分鐘十分鐘就得換一個人，隊伍里的人也不多，基本上也就休息一兩個小時，期間還得外出巡邏，畢竟不能只靠眼睛看......”

“好在嘛，背靠祖國，營養補給方面的問題倒是不大，當然，肯定比不上現在吃的，那個時候，能有點雪水泡饃饃，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敵人還是上來了。”

“因為又下了大半夜的雪，估計厚度快超過兩米了，敵人居然想到，從雪層下面挖通道，一直到了離我們兩三米的地方，才因為雪層暖變薄，被挖以后塌陷，才了出來......”

老頭好像想到了傷心的往事，不由得閉上眼睛，眼角出了一滴渾濁的淚水，又是停頓許久，才重新開口：

“那一戰，我們打了所有子彈，用汽油點著了哨塔當警報，最后連軍刀都砍卷了，才把敵人，攔在了我們的邊境線之外。”

老頭的臉上，閃過一自豪，繼而更加低落：“大部隊趕到的時候，敵人還沒有踏邊境線一步，我們的任務，完的完了，我臉上這道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老人深深嘆了一口氣，卻不是因為自己：“但是吧，我只是變丑變兇的一點，但我的那些戰友們，就在你這個年紀，永遠的停止了，永遠的待在了那里，和雪山融為了一。”

“他們的呢？沒有帶回來嗎？”楚風云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慘痛的往事。

“當時正是兩國要之時，咱們又國力貧弱，實在沒有能力，把他們帶回來，后來我再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和堅冰的凍到了一起，也就只約剩個人影了。”

“而且還有別國在旁邊干擾，更是很難挖出來......說到底，我們總不能為了死去的同志，再搭上一些活著的同志。”

見慣了大世面的老人，拎的很清。

所以即使他后來當上了將軍，也沒有以權謀私，去以極高的代價，將戰友們的，從十幾米厚的冰層下面，挖出來。

但這些話，在楚風云聽來，很不是滋味。

“所以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強大起來，才能打回去，”老人卻是一掃頹意：“所以你這場五年之戰，打的很合我心意，很好，很好，揚我華夏國威！”

“雖然老頭子我也沒見過什麼大海，也想象不到海戰是什麼樣，但是我不后悔，不后悔一輩子待在這里，和我許許多多的戰友待在這里。”

楚風云卻是更加沉默。

老頭為一個江南水鄉之人，卻是一輩子堅守異地，無婚無兒無，即使到了這個年紀，也仍舊堅守在這里。

他在想著，能給老頭什麼？

金錢質待遇......都不夠。

最有用的，恐怕就是關于他的戰友了。

楚風云頓時了然，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掏出手機發給飛鵬一條短信“927高地”。

老頭并沒有意識到，楚風云會去理他的“戰友”，只是將收拾好的棋盒，慢慢蓋上蓋子：“唉，人老嘍，人老久變得話多嘍，但我心里裝著的事，又都是國家機，沒幾個人可以說，今天也就是見了你，才能念叨幾句，還希你別嫌我這個老家伙煩人。”

“沒事，您客氣了。”楚風云也合上自己棋盒的蓋子，將自己的棋盒，和老人的并排放到一起。

說完了這些，老人的氣勢，好像也開始變得和下來：“不過我好奇的是，是什麼事，值得你親自來這里？”

按理說，以楚風云的份，是絕對不會以這樣的景，出現在這里的。

如果是為了國家大事，那戰區方面，也不可能完全不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