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帝陷兩難的境地，因為齊王是他唯一的嫡子，也是北齊將來的帝王。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違背祖訓，另外挑選一個皇子繼承皇位。

誰知齊王沉不住氣，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弒君篡位。

實在是罪該萬死。

可他賜死齊王，如今都城只剩下趙頤一個兒子。

趙頤手里掌握權勢，很容易煽大臣擁護他。

到那時，局勢恐怕會失控。

至在賢王回都城之前，齊王不能死。

“來人，將齊王幽在廣宮，不得朕口諭，終生不得出。”

北齊帝沒有宣判齊王的罪名，只因齊王謀反的罪名傳出去，定會引發朝堂的震。

齊王見母后順利，繃著的心弦松懈下來，一濃重的疲倦席卷而來，渾無力地靠在盤龍柱上。

他很怕死，在刺殺失敗的時候，便知道難逃一死，更別說馮大人揭他的份。

如今只是被終生幽在廣宮，已經是很好的結局。

齊王眼睛通紅地看向皇后，眼底充滿了愧疚：“母后對不起，孩兒不孝，連累您和外祖父了。”

他想，若母后知道他是個無用的蠢材，險些害了壽安侯府，是不是會后悔養他？

只是這麼一想，他便覺得悔恨萬分。

恨自己不爭氣，有負母后的教導。

可他醒悟的太遲了。

“孩兒辜負了您的期，今后不能在您邊盡孝。”齊王屈膝跪在地上，對皇后磕三個響頭：“還請母后多加保重自己的。”

皇后心底涌出一酸楚，這輩子最后悔的兩件事。

其一是沒有救下儀貞。

其二是北齊帝下令讓齊王搬出長樂宮時，沒有出面阻止。

若是齊王留在的邊長大，也不會變得如此沖，應該會像小時候一樣溫順。

何至于鑄下大錯，毀了今后的人生？

“你是母后的好孩子，自小便孝順聽話，是母后無用，沒有好好教導你。”皇后扶著齊王起，注視著他的眼睛：“母后從來沒有后悔生養了你。”

齊王聽著皇后溫而堅定的話，眼淚決堤一般爭先恐后地涌出來。

他多麼希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夢醒了，他穿著母后為他做的新裳，陪伴母后一同過端午。

可他知道，即便是夢，也是一場噩夢。

皇后看著齊王這麼個材高大的男子，任由眼淚肆意縱橫，哭得像是一個孩子。不由得想起他五歲的時候，打翻了北齊帝的硯臺，害怕挨罰，躲進一口箱籠里。

宮人們和衛軍滿皇宮地找他，最后還是一位宮人將熏好的放進箱籠里，方才發現了他。

聞訊趕過去的時候，只見他蜷在箱籠里，眼角還掛著眼淚，膽怯地看著。在看到嚴肅的神，似乎意識到自己犯了更大的錯。他噎噎，不敢哭出聲，笨手笨腳地爬出箱籠。

“崇兒打碎了父皇的硯臺，做了錯事，愿……愿意聽從母后的置。”

他趴在地上，撅著屁，等著打他板子。

看著又覺得生氣，又忍不住發笑，將他抱進了懷里，一他的小腦袋。

他卻抱著的脖子，哇哇大哭：“母后，崇兒好害怕……害怕一個人躲在黑黑的箱子里，以后再也不淘氣了。”

從那以后，他的確收斂著子，沒有再因為淘氣犯錯。

后來搬出去了，離了的管束，又是到了最頑劣的年紀，在旁人的激將下，變得沖易怒，為此過不罰。

只不過那些罰對他而言，無關痛，沒有再哭過。

如今再次犯錯，再次哭得淚水淌了滿面，卻不再是一個人被關在小小的箱籠里一個下午，而是一個人被關在空曠清寂的宮殿里一生。

皇后紅了眼眶，眼淚模糊了視線，眼睜睜地看著齊王被衛軍帶走。

北齊帝看著這一對母子傷心難過的模樣，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自認待齊王不薄，可為了皇位，齊王對他毫無父子之。

“朕對楚云崇寄予厚，親自請大儒給他啟蒙，將他當做儲君栽培，是將來皇位第一繼承人。朕若是有意扶植廣陵王和賢王與他競爭，為何不給他們安排師傅，教他們帝王之？”

“朕分權給廣陵王和賢王，只是讓他們為齊王的左膀右臂，日后輔佐他。這個逆子不理解朕的一片苦心也就罷了，竟然還做出弒君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北齊帝恨鐵不鋼，滿臉失地說：“拋卻君臣關系，朕還是他的父親。他若是因為朕對他的不公，而對朕心生怨恨。可你待他再溫不過，他卻半點都不顧及你和壽安侯府。”

皇后聽著北齊帝冠冕堂皇的話，有些想發笑。

他分權給廣陵王和賢王，哪里是為了讓他們輔佐崇兒？

分明是為了鞏固他自己的地位。

事到如今，他非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還將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崇兒頭上。

皇后扯角：“陛下懷疑臣妾和娘家是共謀嗎？”

北齊帝微微一怔，他起初是懷疑過皇后與壽安侯一同協助齊王造反。

細細一想，便打消了猜疑。

以壽安侯與皇后的手段，若是要造反，必定會縝籌謀，又怎麼會讓齊王單槍匹馬地來養心殿刺殺他？

倒真的像齊王所說，只是了刺激，臨時起意。

北齊帝說：“皇后，朕若是懷疑你和國丈有謀逆之心，早已下令將你賜死，抄了壽安侯府。”

皇后不再多言，而是屈膝跪在北齊帝面前：“陛下，臣妾未曾教導好崇兒，自請去看守皇陵，代崇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