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裏跟蕭珩一連悶了好幾天,顧錦梔覺得自己都快發黴了。
好在蕭珩良心尚存一。
見顧錦梔天天宅在屋裏看書,悶悶不樂,怕閑太久實在無聊,又要趁他不備逃走,於是終於大發善心,決定上元節的時候帶去逛花燈。
為了不驚擾百姓,兩人是便服出行。連護衛都沒帶一個。
出門前,檀雲給穿上了新做的羽彩留仙,外頭罩了上回用常州送來的皮料做的銀狐鬥篷,又怕冷,還特意給帶了一個湯婆子暖手。然後才像是送嫁的老媽子一樣,依依不舍地看著被蕭珩帶出了王府。
雍城是整個雍州最重要的商業中心。甚至在整個北方都舉足輕重。
這裏連接西域和中原,南邊的梁州、常州和順州要與西域通商,皆需取道於此。所以街市上常見異域過來的新鮮事。就連上元節的花燈都與中原那邊的不一樣。
街上遊人很多,顧錦梔走馬觀花地看著,心底的鬱悶一掃而空,雀躍地鑽進了人群中。
蕭珩落後一步距離,不不慢地跟著。看著人聲鼎沸的大街,各式各樣的花燈,和歡聲笑語的百姓,他作為一州之主,心也難得鬆快愜意。
傍晚時刻,花燈被一盞一盞地點亮了,整條街道瞬間為了亮匯聚而的溪流,蜿蜒著通向整座城的四麵八方。
顧錦梔頓時又被吸引了注意力。
蕭珩一個不留神,就被毫無眷地留在了原地,張了半天才在挨挨的人群中,看見了輕快閃過的影。
他連忙跟了過去,生怕又懷著不該有的逃跑心思。
然而顧錦梔並沒有跑多遠,在沿河的街道那一側,那裏人多熱鬧,像是有人在賣祈願燈。
蕭珩跟過去一看,果然有個中年打扮的男子在大聲招呼著,向路人兜售竹削的篦和紅紙做的祈願燈。
那祈願燈一般都是做帽子的形狀,故而又稱孔明燈。然而這個男子別出心裁地設計了花籃燈、鯉魚燈等多種形狀,吸引了許多年輕的小娘子和小孩圍在他的攤子前。
雍州這裏放祈願燈之前,一般會在紙條上寫下自己的心願,然後掛在燈上,隨著祈願燈一起冉冉升向蒼穹,以祈求心願能實現。
蕭珩對這些並不太興趣,祈願若是有用,那世上早就不需要打仗了。
他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然而角忽然被一隻小手攥住,低頭一看,顧錦梔討好地對他笑了笑,眉眼彎彎地說,
“主公,我也想要這個!”
不管祈願能不能實現,但是多都是個好的向往。況且萬一能實現呢?
總歸幾個銅板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然而蕭珩挑了挑眉,難以理解道,
“你相信這個?”
顧錦梔篤定地點了點頭。
蕭珩看這副天真的模樣,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不屑地說,
“顧錦梔,相信這個還不如相信我,你有什麽願,不如說給我聽聽看,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實現。”
顧錦梔隻是年紀小,又不是傻子。有什麽願他分明是清楚的,也是有能力幫實現的。但是他是絕對不會幫的。
咬了咬瓣,跟他確認道,
“我要是跟你說了,你就會幫我嗎?”
蕭珩狹長的眼睛瞇了起來,故意模棱兩可地說,
“你先說說看,萬一我心好,願意幫你呢?”
顧錦梔一聽就知道,這人又是在給自己下套。
他哪來的心好?無非是又要逗趣,哄騙著去求他。也不知道他哪兒養的病,總是喜歡欺負。
顧錦梔公主氣上來了,堅持不肯求他,抿著瓣著他,
“不用,我用這個許願就可以了。”
蕭珩看著抿的線,怕一會兒覺得委屈,於是低低笑歎了一聲,出銅板給買了兩盞許願燈。
他把其中一盞上頭係著的許願紙條取下來遞給,自己則把另一盞上麵的紙條在小木桌上,手去拿攤子上拜放著的筆,像是也要寫下自己的心願。
顧錦梔看著他這副模樣,好奇地歪了歪腦袋,
“主公,你也要許願嗎?”
蕭珩頭也沒抬,盯著那張紙條思考著,語氣寥寥道,
“我就不能有心願嗎?”
顧錦梔哦了一聲,小聲嘀嘀咕咕,
“我還以為你不信這個呢。”
蕭珩沒應聲,似乎還在思考著寫什麽。
顧錦梔於是沒再說什麽,手取了一支筆,不假思索地在上頭寫了兩個字——【回家】。
這就是目前最大的心願。
寫完心願,把紙條對折好,也不用那買祈願燈的漢子幫忙,自己就把紙條係在了燈上。
正好這時,蕭珩也寫好了。
他不不慢地把字條疊好,遞給那漢子,讓他幫自己係到祈願燈上。回頭一看,顧錦梔已經拿著火柴在比劃著要去點火。
一看就不會用火柴,劃拉了幾下,火苗剛剛竄起來,就嚇得尖了一聲,卻還要克製著害怕,小心翼翼地手去點那燈罩裏頭的鬆脂。
蕭珩怕玩火燙著自己,立刻去奪手裏的火柴棒,
“誰讓你這個的?小孩玩火會尿床。”
顧錦梔:“???”
你才尿床!你全家都尿床!
顧錦梔不不願地哦了一聲,幹脆把火柴給了他。反正有人願意幫忙,樂得自在。
點好了鬆脂,兩盞祈願燈乘著夜風,搖搖晃晃地飛上了蒼穹。
顧錦梔仰著頭看著頭上燈明明滅滅,心底又是慨,又是期待。
蕭珩側頭看了一眼,忽然低聲問道,
“寫了什麽心願?”
顧錦梔倒也不瞞著他,實實在在地說,
“回家。”
這兩個字就差寫在臉上了,不是什麽。
蕭珩哦了一聲,又抬頭去看那越飄越遠的祈願燈。
顧錦梔本來以為禮尚往來,他怎麽也應該回應一下他自己寫了什麽吧,結果半天等不來下文,隻好向了他,主問道,
“主公,你呢?你寫了什麽?”
蕭珩勾了勾角,意味深長地說,
“也是兩個字,不過不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了。”
顧錦梔:“???”
麻蛋老狗比!說出來就不靈了那你還問我?!
顧錦梔幾乎要咆哮著手撕了他這張狡猾的,可是一看兩人的形對比,隻能選擇憋下這口惡氣,氣憤地大喊,
“我要重新寫!”
“行!”
蕭珩這次答應得倒是很爽快,丟給那漢子幾個銅板,又給重新買了一盞祈願燈。
顧錦梔憋著怒火,拿著筆憋憋屈屈地重新寫。
回家這個心願已經被他道破了,再寫就不靈了。於是顧錦梔小腦袋一轉,十分機智地改了--【去梁州】。
蕭珩比高出一個頭還不止,站在邊一眼就看見了在耍什麽心機。
還去梁州呢...
他同意了麽...
他看著一筆一劃地認真寫字,忽然又心生一逗玩兒的惡趣味,憋著壞勁說,
“擋著點,被人看見就不靈了。”
顧錦梔立刻抬手擋住字條,冷漠地哼了一聲,把筆擱下,認認真真地把字條疊好,然後才翹著小狐貍尾,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放心吧!這回肯定靈!”
蕭珩在後勾了勾角,難得殷勤地,幫把字條係上祈願燈,放飛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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