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干笑道:“這是個原因,不過冬季種出來的瓜果總是不及正常節氣的口味好吃,因為溫度、、氣候差的太遠,嗯.......你想種的口味好,盡量模仿出相應節氣的環境吧”。
那位田師傅連連點頭,恨不得立刻就趕回去試種兩棵。逐棵的授是個細致活兒,沒幾下功夫楊凌就失了耐,他丟掉花朵道:“走吧,這里通風還不錯,不過還是有些氣悶兒,今兒文心來看你,咱們出去喝杯茶吧”。
韓娘乖巧地任他拉著手,一行人說說笑笑地往外走。楊凌隨口問道:“玉兒、雪兒,我從廠派來六個賬房隨你們學習記賬之法,現在都教完了麼?”
玉堂春一邊將袖子擼下來,一邊答道:“嗯,那六位先生都是老賬房了,只不過學一種新的法子,快的很,沒兩天功夫就會了,還揣出許多道理,連我和雪兒都沒想到呢”。
楊凌道:“那是自然,這些先生記賬盤賬是行家里手,這種記賬辦法我也就記得這麼多了,教給他們,只要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們自然會補充的更完善。既然他們都已會了,那便好辦多了,過些日子我得讓他們去戶部、工部等教教那些帳房,朝里要統計些數目現在是太費勁了”。
雪里梅一直躍躍試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楊凌左右人多,也不上口,直到到了暖窖口兒,要沿階而上時,才趁機湊過來,在楊凌耳邊低低地、飛快地說了一句話,楊凌一聽霍地扭過了子,驚喜地道:“真的?”
然后他又扭回頭,扶住韓娘的雙肩道:“你這丫頭,是不是想讓相公家法侍候了?怎地.......怎地有了孕,也不告訴我?”他說著,聲音都驚喜地了起來。
這一下聲音太大,綺韻和高文心剛剛邁出一步,腳下一,差點兒沒摔倒,兩個人也都刷地一下轉回來,飛跑到韓娘邊,拉住的手上下打量,七八舌地問著話,把玉堂春和雪里梅都到了一邊。
韓娘頓時滿臉紅,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誰也不敢看,最后局促地盯著地面,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輕輕地道:“嗯.......可能.......大概.......也許.......,哎呀,雪兒,早知道不告訴你了”。
輕輕頓足,嗔怪地瞪了雪里梅一眼,才答答地垂下頭對楊凌道:“相公,人家也不敢確定.......怕空歡喜一場,所以才沒馬上.......”。
高文心立即扯過娘的手腕號起脈來,四下立即寂然無聲,楊凌覺得自已的心都快要跳出來,韓娘咬著,不敢去看高文心的臉,只是定定地著相公的臉,眼睛糯糯的,略黑的臉龐漲的通紅。
過了半晌,高文心才長長吁了口氣,輕輕放下娘的手腕,楊凌急問道:“怎麼樣,文心,娘.......?”
韓娘也張地咽了口唾沫,高文心眼神兒復雜地看了韓娘一下,輕輕地道:“恭喜你,娘妹妹”。
雪里梅和玉堂春又羨又喜地歡了一聲,楊凌也樂極忘形,拉著娘的手興了半天,才欣然大笑道:“好好,我的娘寶貝兒從來不我失,哈哈哈,快快,我們快些上去,這里空氣不好,以后你不要再下來了”。
韓娘聽了高文心的話,一顆心放回肚里,見相公忘形的模樣,自已心中也甜之極,輕輕了相公的手,卻低聲哀求道:“相公,人家喜歡擺弄這些東西嘛,我想看著它們結出象火一樣紅的果實,一定漂亮極了”。
楊凌大手一揮道:“那有什麼問題?回頭我人栽上十盆八盆的,全擺咱屋里去?那個.......西紅柿、地瓜你要不要?”。
韓娘象啄米似地點頭,欣喜地道:“要要要,太好了,相公,你對娘真好”。
楊凌神氣地道:“那就每樣都擺上十盆,你有些事做心才好,心好了兒子才開心,呵呵呵.......,走吧,咱們上去。”
玉堂春和雪里梅趕左右攙住韓娘,弄得韓娘又氣又笑,薄嗔道:“干什麼呀,我還沒事兒呢,倒是你呀,玉兒,方才下來差點兒摔了一跤,我不用扶的”。
楊凌也覺得這才剛剛有孕,不必如此小題大作,可是瞧瞧那陡峭的階梯,這心還是懸了起來,他不放心地挽了娘的手說:“來,相公拉著你吧,回頭這兒你可別來了,不過運還是要做的,每天相公陪你出去散步,帶著你在村里村外走走”。
他那呵護備至的,讓韓娘窩心不已,玉堂春和雪里梅見了這番景,恨不得自已也早早懷上寶貝,一下夫君的如此關懷,綺韻和高文心卻各懷著心事,一行人慢慢走出了暖窖……
輕盈的雪花裊裊地飄落下來,楊家將要有位小主人誕生的消息卻讓闔府上下不勝欣喜。冬季里農人大多在家中待著,村中除了些頑奔跑,再難得見個人影兒。
有些人家房頂的炊煙還未消去的時候,楊府的大門卻打開了,楊凌披著大氅,威風凜凜地走出大門,后邊高文心、綺韻陪伴著娘走出了府邸。
三個人都穿著雪白的沙狐皮斗蓬,戴著同的挖云昭君帽,三個氣質迥異的在輕盈的雪花中,俏然秀,令人見之忘俗。后邊跟出六個家丁,并將門悄悄掩上。
楊凌道:“走慢些,去村頭蹓蹓吧”。
一行人出了村子,慢慢走在銀白的田壟邊。楊凌指了指一片土地問道:“文心,這片地就是你的了吧?”
高文心輕輕頷首,瞇起俏麗的大眼看了看那片已和周圍大地渾然一的莊園,說道:“嗯,高家世代行醫,本不以農田見長,所以田地并不多,只有這十畝土地,如今大人雖歸還了我,我也不懂這些的,大人要種那些南洋種,盡管取用”。
韓娘欣然道:“相公是想將這一片土地都栽上各種新種麼?何不出高價將周圍土地全買下來?”
楊凌呵呵笑道:“傻妮子,你忘了相公賣了四畝貧田,被楊老太公那頓責罵了?莊戶人家視土地如命,雖十倍百倍厚利,他們也不肯賣呀”。
綺韻淡笑道:“不止如此,縱然將地全買了來,如何說服那些佃農種植這些作,還要大費周章呢”。
楊凌聽了意外地道:“關佃農什麼事了?如果這地是我的,還不是我想種什麼就種什麼,佃農敢不同意?不怕我辭了他?”
韓娘、高文心和綺韻一齊瞪大了眼睛,詫異地看著他,半晌綺韻才失笑道:“大人今日在暖窖里侍弄莊稼,顯得極有學問呢,怎麼這些常理卻不懂得?呵呵呵,這樣對待佃農的地主是沒有的,如此對待長工的倒是有,可是也得很”。
楊凌莫名其妙,他知道的地主形象可都是兇神惡煞、面目猙獰的惡霸,怎麼自已的地還做不了主?
綺韻解釋道:“大人,這些鄉間財主一是祖上傳下來的家業。二是在外地做、經商發了財,回鄉興家置業,購買大量土地,為地主。三是勤勞儉樸,聰明好學,善于經營,一輩子省吃儉用,有點積蓄便買田置地,漸漸為地主。第四種便是欺行霸市、高利盤剝而為財主,但只占數。
說起來這些鄉間士紳,也都是讀過《四書》《五經》、遵崇“孔孟之道”的,憐貧恤老、救濟鰥寡、助教興學、救災賑災、修橋補路、調解糾紛,地方員大多要倚靠這些地方鄉紳,所以他們是很重視個人名的。
強迫佃農屈從的事很有人做的出來,而且一旦惡名遠揚,就沒有佃農肯種他的地了。一般說來,佃農今年佃耕,明年可以棄而不種,轉為別的地主耕地。如果是家中自已有農、耕牛的佃戶,更是各家財主搶著招納的,畢竟地主家也是為了牟利,自已飼養耕牛、準備耕,付出的代價更大”。
高文心陪著韓娘邊走邊道:“是呀,大人,尤其地租是糧租和銀租,只要人家按時足了租子,種什麼地主是無權干涉的,就是家里的長工,聰明些的東家也要好生對待。否則給你來個出工不出力,倒霉的就是自已了。
我家的地不多,初一十五的我爹還要給佃農、長工送些去,逢年過節送點糧食、,這樣才能攏絡住那些種地能手、那些老實本份肯干活的長工,要是照著大人的辦法,呵呵.......不出幾年,手中有良田也要荒蕪了”。
楊凌臉兒一紅,訕訕地說不出話來。他哪知道敢地主還有這麼多限制,還以為只要自已為地主就能為所為呢,如今.......
楊凌眉頭一皺,著那土地有些發怔,看來在京郊廣種,到時震撼百的大收場面是不會出現了,就算那些地主肯賣地,又怎麼強行要求那些佃農去種地?
這里比不得陜西那些準備試種的貧瘠土地,那里的百姓先給他們相應的口糧,你讓他們今年種草他們也答應了,可這京郊大多是田,恐怕要多付出幾倍代價,才能得百姓心,可是那些地主又怎麼辦?
唉,這幾天一方面關注廠研制新槍的事,一方面打聽著京里劉瑾變法的向,倒把這些事忽略了。如果開春讓士卒們開墾些山田,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綺韻眼珠轉了轉,說道:“大人,菩薩心腸,菩薩手段,便不能甘霖普降,菩薩心腸,修羅手段,布施于天下,卻能解民于倒懸。大人不如將此事給卑職,皇莊七的土地,卑職略施小計,一定手到擒來”。
楊凌回過頭來,深深地了一眼,只見綺韻白玉一般的臉龐上兩只黑如點漆的眸子正瞬也不瞬地著他,雪花兒落在腮邊,化作水滴,幾長發輕輕地在上邊,一時不忍再苛責,只是嘆了口氣道:“未曾施惠于民,先要施惡麼?”
綺韻默然低頭,放慢了步子悠悠地走了一陣兒,心中忽然想出一個辦法,邊不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抬起頭來剛想喚住楊凌,忽又閉了,心道:“我且與吳大檔頭商議,待事之后再告訴他知道,讓他瞧瞧我的手段,不用惡霸手段,我一樣是中諸葛!”
出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掌,候著一朵雪花兒飄落到掌心,還未覺涼意,雪花就化了水滴,綺韻輕嘆一聲,低聲道:“
相思如酒醇醺,半醉常寄夢中尋。
東風遙寄晶瑩雪,何時修得落梅花?”
韓娘隨著楊凌走了會兒,發覺綺韻落在后邊,便回頭喚道:“姑娘.......咦?”
眼神兒尖,此時雖暮更重,但遠遠的仍見兩匹快馬自路口一前一后疾馳而來,韓娘不覺停住了步子,拉了拉楊凌袖道:“相公,有馬急來,怕是有事了”。
六個家丁中有軍中番子,早已亮出棉袍中暗藏的樸刀、火銃厲喝道:“什麼人?勒馬緩行!”
前邊一人跳下馬來,疾步搶過來道:“卑職自大同趕來,有急軍稟報。吳大檔頭著我先行下山告知廠督大人,他隨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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