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坦誠地道：“以往朵三衛在大明和韃靼之前搖擺不定，所以本才放心不下。不過姑娘說的對，大敵當前，我們應該互相信任，攜手共渡難關，如果此時還互相懷疑，那真的只有同歸于盡了”。

銀琦瞬也瞬地看了他半晌，忽地手腕一翻，彎刀刷地一聲鞘，似笑非笑地道：“你們漢人真的很狡猾，這番話說的好聽，其實說來說去不過是告訴我，你們死了，我們也活不。

哼！我告訴你，伯向我父親求過親，只要我答應嫁給伯，朵三衛也歸順韃靼，我們還有活路，所以我們會盡量幫你，但是如果你的人馬不能及時趕到，如果所有的部落首領全部被殺，我們的族人會被吞并，會淪為奴隸。

所以，在此山被攻破之時，在全族覆亡和歸順求生之間我們一定會選擇后者，我，也愿意為了族人獻出自已！”

說的極為坦然，眼神純凈的象是一泓泉水，用自已的貞去換族人的生存，這種漢人子貞節大如天的觀念熏陶即便去做也于出口的話，卻說的神圣無比。

楊凌想了想，神莊重地道：“好！我們定個君子協議，此山可守，我們就拼盡全力一齊守下去，山峰被攻陷之時，我會以殉國，貴族的行止，由你們自已決定！”

銀琦凝眸了他一陣，亦肅然點頭。

楊凌回，對侍衛道：“去，燃起狼煙，向附近所有關隘告急！”

……

韃靼的突擊前鋒如同斧鑿一般楔突進，其勢如，銳不可當，與明軍在各山坡鋸齒般沖殺，韃子的快馬優勢無法發揮，但是勝在人多勢眾，個個兇悍，明軍居高臨下占了地利，也是個個拼命，誓死不退。

槍林箭雨，白刃橫空，數萬人舍死忘生的吶喊，整個殺戮戰場一片沸騰，但韃子沖至半山再寸進半步都是用無窮的鮮和死尸來堆砌，看這形一個時辰他們也休想攻上山峰，到那時明朝援軍怎麼也該有幾路殺到了。

“嗚” ，箭先至，厲嘯聲傳耳邊時，一支狼牙利箭已閃電般貫一個明軍的膛，箭簇背而出，帶著一大蓬花，勁道兇厲無比。

放冷箭的韃子剛剛搭上第二枝箭，就被火銃一槍轟破了腦袋。許泰和劉大棒槌一持槍、一持，守在山前兵挾風雷之聲，如毒龍般翻騰，扎、刺、掃、……，邊不斷有剽悍的韃子士兵倒下，兩人足足控制了橫向十五六步的范圍，沒有一人能進，這種威風鼓舞了周圍的士卒，刀手已棄盾，雙手握刀同韃子拼。

這是一場仗，最終勝負只取決于雙方兵力的強弱、士氣的高低，與戰場調遣是否合理、團隊配合的練程度、以及各種軍械的完備、與謀略的運用都沒有太大關聯。目前為止，仍是守山一方占有優勢。

山坡上死者堆積如山，殘肢斷臂，散落得到都是，鮮染土地，撲鼻的腥，刺激起士兵們中的殺意，弓、刀、盾、銃齊施， 刀劈箭，宛如破浪，污甲，亦是不顧，所有的人都似瘋狂了一般，只是不斷地揮武，忘記了生死，忘記了恐懼。

山下，伯策馬來回奔馳，鼓舞士兵勇向前，如今時間每拖一刻，他功的希就小了一分，怎能不焦灼萬分？

這時，一個韃子將領氣吁吁地奔來道：“大汗，砲已安裝了四十了，是否用來攻山？”

伯一聽大喜，立即勒馬道：“快，馬上運至山前，用砲攻山，后邊繼續裝配，一百二十門大砲全都給我用上，我看正德還往哪里逃，哈哈哈哈........”。

一陣號角號起，攻山的韃子紛紛退下山去，山上的士兵為之愕然：“韃子退了？他們要棄攻逃跑了麼？”

但是隨即他們便發現，韃子推著幾十輛高高的木架子正向山下走來，每輛木架后邊跟著數百名韃子，手中牽著長長的繩索，這是什麼東西？來自京營的兵莫名其妙，可是許泰手下的兵和朵三衛的人馬卻先后驚呼起來。

“回回砲、他們運來了回回砲！”

許泰厲聲喝道：“怕甚麼？這里四面平原，全是土地，他們從哪里取得巨石投山？”士兵們聽了這才為之稍安。

“回回砲”以大木為架，結合部用金屬件聯接。炮架上橫置可以轉的炮軸。固定在軸上的長桿做炮梢，實際上就是一種拋石機，用來拋石彈，系下的繩索多達百條，每條由兩人拉曳，程可達數百步。

蒙古攻襄時以回回砲投擲巨石，一陣齊將襄的城墻擊毀，歷時三年的襄大戰才塵埃落定。類似的投石機中原早在春秋時期便已出現，這種回回砲安裝簡單，北宋靖康年間金兵攻汴梁，曾一夜之間安炮五千余座，想不到伯為求功，竟車載馬馱的運來大批械，就在山下組裝。

只是所用的巨石無法就地取材，蒙古戰馬再是有力，這樣數十里奇襲也不可能馱著數百斤重的巨石而來，他們要用什麼攻山？

“回回砲”在山下停住了，這個距離箭矢所至已是強弩之末，沒法對他們造傷害，山上的兵只能握兵刃靜靜等待。

伯的角出一獰笑，他本沒想到山上的人馬與報有誤，竟似多出一倍還不止，以致攻勢挫，但是有了這件利，僅持有簡單守山械的明軍還能守得多久？

投石機雖然主要用來投擲巨石砸毀城墻，砸死士兵，但是蒙古大軍西征時，在華沙之戰中，卻突生妙計，開世界化學戰之先河，用回回砲發了大量毒煙球，弄的全城都是砒霜和狼毒的煙霧。

嘗到甜頭的蒙古大軍在進攻君士坦丁堡時，軍中鼠疫流行，蒙古軍干脆用砲把病死的士兵尸拋城中，使城中鼠疫大起，據說城中染疫商人乘船逃出，將亞洲鼠疫病菌帶到了歐洲，從而引發了讓歐洲人聞之變的“黑死病”，奪去了當時歐洲三分之一的人口命。

北元分裂以后，襲邊的寇騎大多以劫掠為目的，除了前年除取大同時使用了“回回砲”投擲巨石，還很用到，所以連許泰也未想到其他用途。

山下“回回砲”安置妥當，一枚燃燒著的巨球直飛山巔，砰然落地，一嗆人的濃煙隨即散開，里邊不知塞添了什麼東西，摔散的碎球仍然燃燒著，散發著辛辣嗆人的味道。

山下，一枚又一枚煙球流星趕月一般向山上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