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專以畫春宮謀生,除了畫的肢妖嬈,那人兒神態更是極風韻,頗江南大戶富紳的欣賞。其實那些畫中人相貌也不全然是他杜撰出來,每有不同風韻的子,被唐伯虎一雙眼看過,那姿態神韻總能被他記個七八,再畫春宮時便可以用在畫中,所以他的畫中人各特,從不重復。
唐伯虎是王鏊王大人的學生,可是他昔年卷考題泄案,被皇帝下旨永世不得錄用為,這一來便連王鏊為朝中大臣對他也是莫能助。
如今他見自已的好友祝枝山外放為,又聽說楊凌乃帝前第一紅人,已死的念頭又活泛起來,如果楊凌肯為他說,說不定皇上就肯收回先帝的懲罰,于是唐伯虎收拾行裝一路游山玩水,作畫賺錢,一路趕往京城,想去拜見恩師王鏊,請他引見,再加上和楊凌的一面之緣,說不定楊凌肯慨然相助。
他怎敢說出是見了楊凌眷風骨神韻別樣人,想畫到春宮圖里賣個好價錢,于是眼珠一轉,訕笑道:“學生本來是要往京城拜大人的,路經鎮江,在此海自娛賦詩一首,正想再到這閣中繪副海圖,想不到就遇見大人了,大人怎麼往江南來了?”
楊凌道:“我奉圣旨巡視天下,唐兄進京見我可有什麼要事麼?這些不急著談,既然見了面,一會一起飲酒用宴,那時詳談不遲。”
他指著唐伯虎手中白紙道:“這便是伯虎兄所賦的詩?”
唐伯虎一首“桃花塢里桃花庵”名垂千古,仙氣飄逸,雖在當時人眼中,唐伯虎也沒什麼了不起,可他經過例代文人修飾烘托,在楊凌眼中,實是不世的奇才,若他有什麼新作問世,自已竟是世上第一個得見的人,實在是一件妙事,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唐伯虎謙笑道:“正是!”
兩人進了亭子,楊凌向他引見了綺韻和馬憐兒,一對璧人看花了他的桃花眼,這兩人在江南住了那麼久,都聽說過唐寅大名,聽說這落拓的青衫書生竟是江南第一才子,二人不由肅然起敬。
楊凌迫不及待地要過唐伯虎手中紙箋,緩緩打開。唐伯虎矜持地笑道:“這是學生剛剛隨意賦的首詩,聊以自嘲耳,讓大人見笑了”。
唐大才子的詩,誰敢說不好?馬憐兒和綺韻也忙湊過來一看,只見上邊寫道:“我問你是誰?你原來是我,我本不認你,你卻要認我。噫!我不得你,你卻得我。你我百年后,有你沒了我。”
這麼白開水繞口令的東西也詩?居然是江南第一才子所作,綺韻和馬憐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倒是楊凌見多了現代詩,本不以為怪,倒有些驚奇唐伯虎的創意,居然能做出一首與五百年后白話詩相同風韻的詩來。
綺韻和馬憐兒笑罷,略一思忖,忽然覺得有點不對,二人又細細品味一番,竟覺得這看似淺顯直白的一首詩,竟是回味無窮,越想越有味道,二人再也不敢小覷,不敬佩地看了唐伯虎一眼。
楊凌也覺此詩意境極妙,他忽想起一首現代詩來,料想就算唐伯虎有此創新,畢竟還是古人,自已比他更直白的詩,他一定接不了,不妨開開他的玩笑,便將那詩順手改了幾個字,對唐伯虎一本正經地道:“毫無疑問,你做的詩,是全天下,最好的詩。”
唐伯虎見他識貨,已是寵若驚,又聽如此高的評價,欣喜地一揖到地:“大人謬贊了,學生實不敢當”。
楊凌笑嘻嘻地問道:“你看我這首詩怎麼樣?”
“嗄?”唐伯虎瞠目,好半晌舌頭才擼順了結結地道:“哪首詩?大人賦詩了?請大人誦來,伯虎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