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忙于福建戰事，部署、任將、選士、信賞，還要聯絡招安東海四大寇和蓄勢對付滿刺加西洋海盜，對此也只能鞭長莫及，北興嘆。

這一日，楊凌正坐在椅上批閱著一大摞必須由本省布政使親自簽署命令的軍政、民政卷宗，后邊兩個穿著薄輕的小丫環輕輕給他打著扇子。那時的服實在麻煩，楊凌酷熱難耐，已經顧不了為者的儀容，他著膀子，肩上搭了一條巾，若不是坐在這個地方，任誰也看不出這是個欽差大臣、堂堂的侯爺。

忽然，有人高聲道：“大帥！大帥！卑職把檔頭和阿小姐請回來啦！”

“哦？”楊凌一喜，急忙摞下文案沖了出去。曲徑回廊下只見劉大棒槌站在那兒，滿頭大汗、興高彩烈地喊著，楊凌詫異道：“人呢？”

“嗄？”劉大棒槌左右看看，嘿嘿地傻笑兩聲，向旁邊一閃，只見綺韻娉娉婷婷地站在那兒，輕翠袖，宛若玉人，那位黑粟頭發的阿德妮站在后邊。

楊凌現在每日習武，一頗有看頭，只是從小沒過苦累，皮極為白晰。綺韻還是頭一次瞧見楊凌這副形象，先是詫異地瞪大了雙眸，然后掩口而笑，輕盈盈地上前一禮道：“綺韻見過大人！”

阿德妮甚是機靈，也有樣學樣的上前施了一禮，常在海上，自已的都曬了小麥，海盜們赤膊行海的場面見的多了，倒沒有綺韻那般大驚小怪。

楊凌呵呵干笑道：“本一時忘形，竟沒著........咳咳，勿怪，勿怪。來來，快快進房來，我估著你們還得三五日才到，怎麼這麼快？”

“哪兒敢不快啊？大人不是要我星夜兼程把阿德妮姑娘送來，說您........您都十萬火急了麼？”綺韻似笑非笑地說，那雙妙目瞟了楊凌一眼，卻有著重逢的喜悅和欣然，眼輕輕的甚是人。

阿德妮懂的漢語，綺韻語中打趣的意思先是沒聽明白，隨即便領悟了過來，臉蛋兒頓時帶出幾分忸怩。

楊凌瞪了綺韻一眼，見笑盈盈的本不怕自已，只好無奈地道：“快進來吧，我正有些事要與你商議”。

三人進了房坐下，丫環端上冰鎮的酸梅湯，二一路行的辛苦，有這清涼解的冰飲十分歡喜。楊凌不清阿德妮的真實份，有些事還不想讓知道。

他先詢問了綺韻有關蘇州那邊和與海狗子等人洽商的結果，然后才‘漫不經心’地道：“倭人奪了我們的戰船，可惜不會使用火炮，行到海上遇到西洋海盜，結果倭寇幾乎被全殲，大半尸沉大海，也算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對了，聽目擊的人說西洋的火炮與我大明不同，阿德妮，你在海盜船上三年，可了解西洋火炮的特點？”

阿德妮滋滋地正品著酸甜可口的冰梅湯，一聽這話不由睜大了眼睛，慌忙搖搖頭，怯怯地道：“我........我在船上只是做飯、火炮他們不許我接近的，我是人，也不懂那些東西”。

“哦？”楊凌盯了一眼，笑笑道：“嗯，這些人對我大明倒似沒有什麼敵意，始終留在滿刺加沒有北上，前些日子他們曾冒充滿刺加使臣，想與我大明做生意，只是彼此言語不通，和地方府起了爭執，彼此有了誤會。你既通漢語和佛郎機語，我想找機會讓你給雙方通一番，本想聯合這些西洋人共同對付海盜，同時就今后通商事宜商洽一番。”

聽說要讓見到自已的本族人，阿德妮面十分奇怪，那表似喜似憂，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味道，那雙寶石般明亮而深沉的眸子也變得深邃起來。“

“哦，哦，我是........大人的奴仆，愿意為大人效勞”，說著卻似有些心虛地扭過頭去，粟黑的亮卷發遮住了眼睛，只出側臉上俊的鼻梁立的廓

“你來自異鄉他國，一個子十分不易，不必對本以奴仆自居，本也沒當你是奴仆，還是自稱阿德妮好了”。

聽了楊凌的話，阿德妮忽又轉回頭來，眸中有猶疑的神一閃，但是隨即搖的神冷靜下來，淺淺地應了聲是。

綺韻自自在在地坐在那兒，倒似個大婦似的輕笑道：“你現在可以稱呼總督為大人，自稱為阿德妮，等大人將你正式收進房，就得改稱老爺，至于自稱麼........楊家的規矩，還是稱呼阿德妮就行了”。

阿德妮紅了臉，慌地看了楊凌一眼，低下頭輕輕應了聲是。

楊凌臉一熱，瞪了眼在他面前越來越放肆的綺韻，吩咐道：“天氣酷熱，你也不甚習慣吧，清兒，帶阿德妮姑娘去沐浴更，好生休息”。

方才打扇的小丫環忙應了一聲，阿德妮蹲施禮，先溜了綺韻一眼，才對楊凌道：“大人，阿德妮退下了”。從這舉看得出來，對綺韻似有幾分畏懼，還多過對楊凌這個主人的敬畏。

目送著離開，綺韻才放下冷飲，笑容一整道：“大人，是不是有涉及西洋人的重要軍？和這阿德妮有關？”

楊凌肅然點點頭，把白小草那兒聽來的消息詳詳細細講了一遍，然后道：“我相信白小草說的是實話，倭寇之已敗局，剿滅是早晚的事，目前在南洋一帶到底有多西洋海盜我們卻不清底，如果他們持有威力這樣強大的火，縱然能勝，我們也將是慘勝，那時水師實力大損，無法維護海疆平靖，如何保證開海通商的進行？所以本實是憂慮萬分”。

綺韻這才知道他的目的，沉片刻道：“大人認為，這個阿德妮會知道西洋火炮的？”

楊凌反問道：“你認為不可疑？”

綺韻默然半晌，忽然“噗吃”一笑，抬眸向楊凌，眸中春意無限，輕笑道：“依卑職看，大人今夜就要了吧！”

“甚麼？”楊凌大吃一驚，隨即不悅地道：“綺韻，我在和你商議軍國大事，你怎麼還在開玩笑？”

綺韻眨眨眼，莞爾道：“卑職沒有開玩笑，如果阿德妮知道西洋火炮的奧，如果大人想知道阿德妮的，唯有讓為你的人，才會向大人坦白”。

楊凌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道：“你不懂，西洋人不會因為失與人，就存了嫁隨、嫁狗隨狗的念頭，對這人死心踏地的，真要了........”。

楊凌想起阿德妮頗異國風的貌和那艷的，不心神一，隨即收斂心神道：“那時堅不吐實，我想對用刑也不忍心了，難道要本派了水師去和西洋人拚，以數倍的傷亡代價取得勝利不？”

綺韻好整以暇地搖頭道：“嘁！難道大人現在就不憐香異玉、就舍得對用刑了？我看不然，以卑職這些日子的了解，這個阿德妮自稱是佛郎機國的一個民，絕對是謊言。但是有瞞著人，未必便是心懷叵測，或許是有苦難言。

卑職看得出，這位姑娘無論心地還是為人，皆非邪惡，大人想想看，孤一人被轉賣到大明，如今份未定，隨時可能再被大人送來送去，怎麼可能對大人真心以待？

如果大人給了明確的份，有了份安全和依靠，在這異域他鄉，大人在眼中，就是唯一可以依靠和依任的男人，不把一顆心全掏給你才怪，大人以為呢？”

楊凌定定地看了一陣，見角翹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不搖頭道：“我發現你越來越邪惡了”。

綺韻的俏臉上勾起一抹邪氣而魅的笑容，聲道：“將士們在前方流，是為了保國安民。大人在后方流汗，也是為了保國安民，為了江山社稷。為了減將士們的傷亡，我看大人你就勉為其難、英勇獻了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