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鯊魚道：“獨龍島一戰的詳細形，老夫都已聽說了，當時西洋船就曾利用過我們的二號福船船過大轉向不靈的弱點，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的戰船太多，當時難免要吃虧。

現在我們已裝備了十二艘新艦，剩余的軍費還可以再建造三般，據探子回報，滿刺加海盜原來攻占島嶼時用的是四艘戰艦，但是此后陸陸續續又趕來六艘戰艦，加上佩德羅吃了我們的暗虧，一時不清我們的實力，現在也率船隊投靠了過去。

此外宮本浩也投降了他們，他們的艦船總數是十七艘，比我們略多，再加上縱火炮的技巧和海戰的經驗優于我們的水師，如果我們用新式戰艦拼，勝利的可能還是很小。我們的優勢是船多、戰船的種類也多，應該充分利用一下。”

一名比較陌生的水師將領說道：“經過我們將獨龍島之戰的形反復重演，分析對方的戰和戰船特點，以及火炮殺傷力，我們覺得以多船勝寡船，還是有取勝之道的”。

“諸位大人請看，如果雙方一旦展開大海戰，我們用四號、五號福船快速沖敵陣，將西洋戰艦分割開來，小號福船船速快，轉向靈巧，可以盡量避開西洋船的舷炮，而多個方向的同時搶攻，就象這樣.........”。

他俯在水面上挪著仿制的西洋三桅船船模，比它小了幾號的福船以幾倍的數量從不同的角度將它包抄了起來，狀似一朵梅花，大明軍艦就是花瓣，而被分割急圍的西洋艦就是中間的花蕊。

西洋艦無論如何轉向，占據數量優勢的大明戰船已搶占了多個有利陣位，炮火可以始終于攻擊狀態，阿德妮是此道行家，只在腦海中想象了一番雙方戰艦一旦真的形這種攻守局面，臉就變了。

對那些西洋海盜絕對沒有毫好和憐憫，但是這些海盜的軍艦配備，其實和葡萄牙正規海軍相差無幾，做為一個軍人的驕傲，使不愿意承認自已的軍隊會如此不堪一擊。

忍不住開口道：“諸位大人，這只是紙上演兵，要達到這種攻擊效果，需要各船之間切的配合，需要水手們湛的船技巧，需要各船之間隨時能夠互通聲息，就是如臂.........那個如臂使指的默契程度。

但是事實上，我們要裝備新式的火炮，只要造得出來，隨時可以裝備軍隊，而要訓練出這樣一支軍隊出來，也許要花上三年時間，甚至更長。因此，這個戰一旦失敗，被敵艦跳出包圍圈，在強大而集的火力下，這些火力薄弱的小型船將一一被摧毀！”

阿德妮毫不留地指出了這個理想計劃存在的最大：兵員素質，無法達到指揮的戰要求，眾將領頓時一陣沉默。

“姑娘說的對，所以憑這個還不行，打濫仗！我們一定要打濫仗！老夫這一輩子就擅長打濫仗！”彭鯊魚理直氣壯地說著，抓起幾條小船放到了那艘西洋艦的旁邊。

阿德妮瞪起漂亮的大眼睛，驚奇地問道：“彭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彭鯊魚腆著肚子，昂然答道：“這是火船和連鎖絆船，能燒就燒，能纏就纏，有它們在那兒礙手礙腳，足以抵消我們配合上的遲緩。”

阿德妮想了想，此計倒是大為可行。事實上們那兒的船雖然也有撞角，但是由于海盜和海軍都是縱橫四海，過著海上冒險的生活，所以不可能隨船牽帶著隨時可以拋棄、燒掉的小船，因此也從來沒想過這樣直接拿船當武。

苦笑一聲，聳聳肩道：“如果是這樣，我想.........倒是可行的”。

何炳文一直默不作聲，直到此時才笑了笑道：“好，那麼你們再好好計議一下，從雙嶼和島現在弄回了大量的船只，都堵塞在海港中了，可以從其中挑選一些備用”。

說著他向綺韻和阿德妮使個眼，當先轉進了間書房。綺韻和阿德妮隨之進了間，就見一個穿著青綠的武坐在椅上，補服上繡著海馬。

明朝的文武員以‘冠禽’表明品秩排行，文上繡禽，武上繡，繡海馬那是九品的校尉，武中最低的一級了。綺韻不知這個小兒何以能坐在何總兵的帥帳中，神微有些詫異。

那名校尉一見何炳文和們先后走進來，立即起施禮，恭敬地道：“總兵大人”。

何炳文在帥椅后坐了，擺手道：“不必拘謹，坐下說，把事和這兩位姑娘詳詳細細地再說一遍”。

綺韻和阿德妮對一眼，各自在椅上坐了，那名九品武畢恭畢敬地答應一聲，重又坐回椅上，說道：“卑職是蠔鏡道使岳大人手下校尉朱，奉命向何總兵稟報佛郎機人消息”。

綺韻和阿德妮頓時神一振，形微微前傾，聽他敘說起來。

蠔鏡（澳門），又名蠔鏡澳，這里是一個重要的港口，因為此澳有南北兩山相對峙立如門，所以又稱澳門，朝廷在此設有海道使管轄過往停泊船只和島上居民。

大約五六年前，有一伙高鼻紅發形同惡鬼的異國人在澳門靠泊，佯稱是外國貢使，由于海水打上貢品，希當地員允許他們上岸晾曬。當時任蠔鏡海道使的是一位裘姓員，收了他們的珠寶禮后就答應讓他們停泊靠岸。

這些人上岸后，先是搭帆布帳蓬，后來逐漸得寸進尺，運磚搬瓦，聚屋落，慢慢擴大規模。臨時晾曬貢品的所謂使者，逐漸為永久居民。

這些佛郎機人沒有勘合，不能和朝廷名正言順地做生意，自然不得要搞些走私買賣，好在異國的兔子也懂得不吃窩邊草的道理，對于當地居民十分和氣，時常施以小恩小惠，而且不敢在蠔鏡本地作惡，自海道使以下員皆了他們賄賂，對此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搶占滿刺加的佛郎機人冒充貢使在廣東被發現逃走后，布政使衙門畫影圖形，曉諭各地，裘大使見了公文心中有了畏懼，于是匆忙約見這伙佛郎機人首領，在再次收了大量賄賂后，告訴他們滿刺加海盜襲擾大明的事，要求他們以后千萬不可自稱是佛郎機人。

裘大使順口幫他們起了個新的國家名字“大狗”，這些佛郎機人是早期來到東方冒險的，和滿刺加的西洋海盜彼此也互不知。他們如今走私生意做的紅紅火火，當然不愿人牽累，所以一口答應下來。

可是這事裘大使畢竟擔著干系，所以這段時間他頗為注意朝廷向，朝廷的大軍、艦船、糧秣調漸漸指向南方，甚至浙江水師銳都調到了福建，就是瞎子也看出來，朝廷準備幫助滿刺加復國了。

裘大使擔心戰事一起，萬一有人出他這兒收容了大批的佛郎機人的口風，楊砍頭會找上門來，自已不免要落得個和阮大文、汪飛凌一樣的下場，于是這位海道使再次召見佛郎機人，要求他們立即退出蠔鏡澳。

這些佛郎機人要錢給錢、要人給人，所圖不過是占個地方謀財牟利罷了，如今三番五次下來，連苦心經營的走私大本營都要丟了，他們豈肯甘休？

哀求行賄不得結果，這些佛郎機人也火了，雙方大打出手，裘大使被火槍轟爛了腦袋，闖了大禍的佛郎機人也倉惶逃離了蠔鏡澳。

他們倉惶出逃，駕船出海，由于往滿刺加方向明軍水師也在嚴陣以待，他們船上火炮不多，不敢闖，后邊海道司的兵船追的又，于是一路向北逃來，現在就停靠在福建對面的浯州嶼。

海道司追了一半便不敢再全力出，只使了兩艘快船追蹤，這等大事也不敢再瞞了，便向布政使衙門稟告。布政使聽了同樣不敢怠慢，立刻便把報訊人又打發到總督府來，請楊凌定奪此事。

綺韻又詳細詢問了一番那些佛郎機人的形，人數和艦船的數里，然后蹙起黛眉不語。何總兵擺手讓那校尉退下，這才清咳一聲道：“大人、阿德妮姑娘，這個.........楊大人因為有些私事不在營中，這事兒不便張揚出去，可是這等軍機大事又耽擱不得，請你們二位來，就是想商議一下，你們看咱們該怎麼辦？

這批佛郎機人同滿刺加海盜雖沒有直接關系，可是畢竟同祖同宗，他們同姓裘的貪火并，殺了一人而已。如今這些佛郎機人攜妻帶子，八百人中倒有大半是倉惶出逃的婦孺，如果盡數屠，是否會授人口實？激起滿刺加海盜報復？

大人臨走時，再三待不打無把握之仗、不打無準備之仗，我們許多備戰事宜還在準備當中，現在挑起戰火，是否是最恰當的時機？”

他問的雖是兩人，眼神卻一直看著綺韻，阿德妮聞言也攸地轉頭向綺韻，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

綺韻有點惱火地翻了個白眼：“都看著我干嗎呀，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你們兩個一個是福建總兵，一個是總督府參贊，你們不拿主意，這是要我當家還是一旦出了紕讓老娘頂黑鍋呀？”

綺韻雖智計多端，但是拿出主意來供居上位者采納還行，要自已做主，承擔這麼重大的責任，的心里也有點發慌。

況且楊凌現在已不是吳下阿蒙，在政治上、軍事上，越來越表現出獨到的見解和自已的主張，有時看的比還長遠，綺韻對自已已經不是那麼自信了。

思索著楊凌的一言一行、點點滴滴，揣著如果是他在這兒，該是一種什麼心理，會如何決定，想要達到什麼目的，心中漸漸勾勒出一個較清晰的廊。

何總兵和阿德妮看到角慢慢勾起，出一種狡獪、甚至帶著點詐的笑意，便知已有了定計，何炳文松了口氣，坐回帥椅上笑道：“大人可有了腹案？”

綺韻眼珠一轉，笑瞇瞇地道：“大人不在家，有事大家商量。要我說呢，不如咱們來抓鬮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