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果然到了。

由欽差楊凌命名，福建軍局出產的東風二級運載火箭到了。

在剿倭海戰中，曾有明軍水師將領建議使用“火龍出水”等火，但是這種火雖然飛行甚遠，可是火藥燃燒產生的推力不均衡，方向太差，尤其海上風向、風速不定，火龍一放出去便只能聽天由命，實用效果有限，楊凌未予參納。

不過他對這種原始的兩級火箭很興趣，雖說它和后世的多級運載火箭以及反艦導彈本不可同日而語，可是明朝時的中國人能夠大膽想象，設計出這種武，他覺得這種富于想象力的神更加可貴，所以保留了軍局對于這種火的設計研究。

‘火龍出水’是一種水陸兩用火箭，龍由五尺長的薄竹筒制，前裝一個木制龍頭，后裝一個木制龍尾。龍裝有火箭數枚，引線從龍頭下的孔中引出。龍下前后共裝4個火箭筒，看上去就像一生四翼的飛龍。

火龍前后兩組火箭引線扭結在一起。前面火箭藥筒底部和龍頭引出的引線相連。發時，先點燃龍下部的4個火藥筒，推火龍向前飛行。火藥筒燒完后，龍的神機火箭點燃飛出，向敵人。這種火箭已經應用了火箭并聯、串聯原理。平向飛行可至三四里地之外。

此外還有‘神火飛’、‘飛空震天雷’等遠攻火，神火飛有鳥頭、鳥尾、鳥翼，可飛行百丈，裝炸藥，腹下亦捆綁四筒火箭為助推力。這些火大多尚不備對人和固定目標進行準確打擊的能力。

象“火龍出水”惟妙惟肖的龍首、龍、龍尾，原本更多的是裝飾作用，其實會影響火箭的推進方向和產生較大阻力，‘神火飛’的鳥翼雖說是為了增強飛行穩定，但是形狀也和真正的鳥翼相似，不但制作起來費工費時，但是為了追求形似，穩定也不太好。

楊凌在軍局督促研制佛郎機炮時，見到了這些火，按照他的要求，對這些火取消了各種花哨的名字，按照不同火的程和主要作用統一命名東風一號、二號、三號火箭。

同時他讓火專家鄭老對一些華而不實的裝飾部分進行了改造。‘火龍出水’，現在的東風一號，整呈流線型，程最遠。原來龍腹為了追求觀，只能安裝四枚分箭頭，現在增至七枚，作用從殺傷改以縱火為主，箭頭裹火藥，纏以層層綿紙，再涂油脂，點燃時強風不滅，水澆不熄。

由‘神火飛’改造的東風二號，依然大腹便便，猶如一架航天飛機，鳥翼仍然形似，但是去掉了原來粘粘的羽，變的平削如紙。鳥腹裝的是易燃易煙的引火，同時拌以砒霜、磷和其他易發出熗人氣味的東西。

山頂林之中煙火難散，這種東西在里邊燃燒釋放出大量毒煙，再加上鉆天猴兒似的火箭到竄，在那枯葉如泥，足有幾尺厚的原始山林中..........

游擊將軍崔貴站在僰王山前，著在月下仍然黑沉沉矗立如巨人的山形打量半晌，點頭道：“很好，這里山勢大多陡峭如鏡，拔地而起，雖然奇險無比，但是方便縱火，下邊有這百十丈的懸崖峭壁，上邊火勢再兇，都很難殃及其余群山，否則倒是一樁麻煩事。”

“開始吧！”

夜中一枚枚火箭噴吐著焰，向黑沉沉的山頂遙遙撲去。稍頃的功夫，山頂猶如飄來一片烏云，‘烏云’越聚越濃，終于遮蔽了彎如一鉤的月亮。

小半個時辰后，夜空一片彤紅，烈焰焚天，遠遠的看那形，山頂莫說藏人，便連石頭都化了，就是掘地三尺，也休想找到一個藏之。

火映得山下也是一片明亮，相信如果到了山前，只怕已亮如白晝。

“大人，為什麼一定要晚上進攻呢？”畢竟已經三更天了，焰火也看了半晌了，副將潘冬打了個呵欠，有些無聊地問。

一臉麻子的崔貴嘿嘿一笑，道：“老弟，這個你就不懂了，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時，這就象找窯姐兒，象咱們這份，得講究個調調兒不是？”

他了戰袍，高聲喝道：“兄弟們，攻山！”

“殺呀！”士兵們吶喊起來，在史上最大的火把照耀下，大軍堂堂皇皇地奔石頭大寨而去..........

******************************************************************************************

凌霄山建于南宋末年，寶佑乙卯年（1225年），元軍先取云南，再轉攻四川。戎縣宋軍為抗元川，在各地險峻之修建城堡，為屯兵存糧出攻守據之地，遂在凌霄山上修筑了凌霄城。

凌宵城與合川釣魚城、樂山凌云城、宜賓東高城同為當時抗元的重要城堡。后因樂山、宜賓守將降元，凌霄城才被攻破。

外圍基本靖清后，宋小、伍漢超就率領狼兵悄然抵達凌宵山。此時各地清剿任務已經基本趨于結束，人馬開始向銅鑼嶺、都都寨、凌宵城等集結。

伍漢超一邊親自帶領善攀巖登山的狼兵不斷潛山中，探察凌宵城附近形，一邊等待楊凌向凌宵山增援人馬。

凌霄山山峰崛起，勢接天。上山的路只有兩條羊腸險道，一條由“斷頸巖”通新寨門，一條由“龍碑壩”經48道拐盤旋而上老寨門。

“斷頸巖”與后面土山連接有一道斷裂，寬7米有余。上設木橋，行人通過橋上，俯視底，深不可測，令人膽心驚，手腳發。此設一路兵，真是神仙難過。而前邊老寨門則層層設防，險關，想要攻可能也極小。

此守將是阿大酋長的兄弟阿鴨，此人力大無窮，多勇而智，殘暴，此次未曾公開反叛前便時常率人下山襲擾，搶劫財，婦，被人稱作惡鴨。由于他為禍之烈，附近百姓這幾年大多逃逸，鬧的十室九空，荒涼的很。

但是他的凌宵城實是險不可攀，四十八道拐猶如天塹，人無奈他何。宋小、伍漢超故意只遣小軍隊做試探進攻，接連幾次均被打回，二人也不著急，每每做出兵力不足沒有信心的樣子，挫便撤兵，過上兩日再來擾，小打小鬧的如是者多次，惡鴨也習以為常了。

這一日，經過種種準備，宋小終于準備手了。這段日子和伍漢超朝夕相，共同領兵，兩人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在江南共抗倭寇的日子，雖說伍父阻撓，始終是亙在兩人之間的一塊心病，表面上兩人卻都避而不談，似乎全然恢復了往日的親。

伍漢超領著三百多名心挑選出來的狼兵，每人都穿的破破爛爛，布皮，形同都掌蠻人，而且扮男扮、扮老扮，份各，兵刃都藏在暗。

要取凌宵城，后山不可攻，前山道路崎嶇，到都是巨石峭壁，猶如狼牙錯，四十八道拐要想攻上去，幾不可能。

伍漢超親率斥侯，暗中窺探，發現總有逃上山去的都掌蠻部落百姓，多則數百，則幾十，于是才定下這詐關計。凌宵城上層層關卡，皆不宜攻，但是如果兵不到城前，本就無奢談攻城。

伍漢超想冒險用數百勇士，詐開第一關，以此為據點，掩護大軍登山，這三百多人雖是挑細選出來的，可是他們所承擔的力可想而知。要知道凌宵城居高臨下，四十八拐險要難行，遠遠便可看到山下兵馬，所以宋小的大軍本無法隨其后隨時策應。

如果詐關不，這三百多人極可能全部葬送在凌宵城前，即便詐開城門，立即釋放訊號，宋小的大軍要趕到城前也需要很長時間，這段期間，奪關廝殺，阻擋第二道關口蠻人的反撲，全都要靠伍漢超這幾百人的隊伍了。

宋小一明軍將袍，默默地看著他們準備妥當，悄然走到伍漢超面前，低聲道：“自已小心些，保重”。

伍漢超著關切的眼神，忽然微微地笑了，他想起兩人初次平倭，為了打敗占山頑抗的東華鹿之介，他在后山攀巖時，宋小也是一樣關切的眼神，可是現在的眼底蘊藏著海一樣的深，卻是那時的所沒有的。

還是，也不是，長大了。猶記得刁蠻的宋小象吩咐自已家的奴隸一樣，蠻不講理地命令狼兵士卒攻上山去，拼死也要保護他的安全，而這一次，盡管更加兇險，更加擔心，但是卻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

已經懂得用理智克制自已的，懂得如何尊重他人，懂得了為將之道。

伍漢超點了點頭，默默轉過，一揮手，帶著三百多名勇士出發了。

宋小目送他們消失在山坳里，才轉過來，率領眾將回到帥帳，神嚴肅地對劃歸管轄的各部將領道：“諸位將軍，凌宵城能否拿下，盡在今日一舉。靳守備，負責后山佯攻，但見前寨煙起，立即大造聲勢，吸引蠻人注意，減輕前寨友軍力，你們立即出發！”

靳守備拱手道：“末將得令！”隨即帶著他的人馬取道奔赴斷頸巖。

“林參將所部，負責準備鉤索藤繩，懸梯木梯等攻關，本率輕兵上山馳援時你隨后便，盡快趕上山來，你最要的一件事便是時間，來的越快越好，不要給敵人息之機。”

“末將遵命！”林參將也領命退下。

宋小指揮若定，頗有大將之威，又凜然吩咐道：“陳副將..........”。

“宋大人！”門口一聲吼，打斷了宋小的命令，愕然抬頭向門口去，只見一個兒須長過腹，虎目濃眉，雖是一文袍服，那威風煞氣比帳中眾武將還要強上幾分。

“哇！未來老公公來了”，宋小嚇了一跳，連忙雙眉彎彎，換上一副甜甜的笑臉，乖乖巧巧地道：“伍大人，您..........押運糧草來了？”

“昂！運糧草來了！”伍文定氣哼哼地進了帥帳，叉腰而立，也不施禮，顯然的滿臉怒氣。

宋小卻是滿心歡喜，伍文定幾次押運糧草來到這里，伍漢超都畏懼回避，而老頭子也是割完了就走，本不和自已打道，難得他今天肯進帳和自已說話。

宋小忙道：“本正在商議軍大事，伍大人可有要事相商麼？”

“軍大事？”伍文定越聽越怒，說道：“下就是想打聽打聽，大人這軍機大事還得議到什麼時候，下還得運幾回糧草到凌宵山下”。

宋小烏溜溜的眼珠一轉，奇道：“伍大人，這是何意？”

“何意？哼！”，伍文定憤憤地道：“各軍剿匪進度奇速，可是這里呢？整天議事、佯攻，至今沒有正經打過一仗，這糧草倒浪費了不，你們以為運些糧食過來容易嗎？我的輜重兵這幾趟下來，病了一批，失足墜崖摔死的都有七個了，你們還在計議！”

老伍對人統兵本來就不大看得上，他是大殺大伐的子，不在宋小軍中他又不能了解人家的通盤計劃，所以想當然地認為宋小是弱畏戰，運一趟糧來他心中便積了一分怨氣。

這次運糧由于山路毀損，費了好大的周折，還摔死了四個，不料剛剛運糧進營，就看見一隊兵出營，一打聽說是靳守備領兵去佯攻凌宵城了。

這一下老伍可炸了，還佯攻呢？這要佯到啥時是個頭啊？所以，老伍闖帥帳斥庸帥來了。

宋小忙解釋道：“伍大人，你有所不知..........”。

“你雖是主帥，可莫忘了欽差大人七殺令軍法之下，有避戰畏戰者斬這一條嗎。本返回敘州，就要將這里的形稟報欽差，你們一個個在這里膽怯畏戰，貽誤戰機，坐視蠻人兇橫，耗費軍資糧草，真是豈有此理”。

宋小張，不上話，心中也漸漸火起，可還沒發怒，中軍怒了。

這支軍隊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手下諸將分屬不同的歸屬，中軍也是臨時派來的，他可不知道這個運糧的大胡子老頭兒是何許人也，見他咆哮帥帳，斥責主帥和各位將領，中軍立即跳了出來。

他指著伍文定的鼻子喝道：“你既談軍法，可知十七律五十四斬？多出怨言，怒其主將者，斬！聚眾議事，私進帳下者，斬！探賊不詳，則言多，斬！大膽運糧，咆哮軍伍，指斥上，律犯多條，來呀，把他押出去，斬！”

兩旁的兵早已不耐了，上前扣住伍文定雙臂，便倒拖出去，“噯~”，宋小揚手喚了一聲，左右看看，沒人出聲。

把大眼睛瞪了瞪，然后又瞪了瞪：“一群白癡，怎麼沒人喊刀下留人吶？”

....................

“刀下留人！且慢手！”一聲呼從帥帳中傳出。

喊話者，三軍主帥宋小宋大人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