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豈能人人糊里糊涂地斬了伍文定,小伍回來不和拼命才怪。
可一句話喊出口,中軍立即理直氣壯地道:“宋大人,督糧擅逾其職,闖帥帳,指斥上,十七律五十四斬他已犯其三,罪不可赦,大人今日不嚴懲此人,上行下效,今后如何以軍律號令三軍?”
“啊?這人..........軍律背的倒..........,真是..........討厭!”
宋小咽了口唾沫,急中生智道:“陣前斬將,兵家大忌。我們出征在即,這個..........來人吶,暫且將他收押,等本回來,再行置”。
宋小聽了中軍的話,當著眾將之面也不好立刻釋放伍文定,只好著頭皮道。
凌宵山上,伍漢超領著三百多人,扮作男老,有的攜包背簍,有的肩上挑擔,沿著四十八道拐一副倉惶模樣向山上逃。
山上的都掌蠻人早有探子在暗看到,立即向山上傳出警訊。這些日子時有族人逃上山來,而明軍攻勢又極其弱,山上的蠻子早已生了懈怠之心,一聽只有三百多人上山,守關首領渾不在意。
探子在山上高投石喝問幾句,伍漢超軍中自有人用蠻語回答一番,探子疑心去了大半,一行人就此混過了蠻人警衛的耳目,大搖大擺地上山了。
到了凌宵城第一道關卡前,伍漢超暗暗觀察,見這里兩旁壁如刀切,前方一城橫亙,城高壁厚,寸草不生,心中不由暗暗凜然。
城頭上有一道石匾,上邊兩個龍飛舞的大字“凌宵”,字跡斑駁,下邊沒有落款,應當是宋朝筑城大將的手筆,只是不知出于何人手筆。
城頭上幾個蠻將正坐在壁立如鏡的城墻堞墻墻垛口,喝酒吃。自下上去,數丈高的墻頭上,這些人赤著雙足,袒著腹,出曬的黑黝黝的。伍漢超皮相貌不似蠻人,不敢多看,瞧了一眼便趕低下頭來,了頭上的竹笠。
頭上約人語,隨即有人高聲向城下喝問,事先安排好的人便以蠻語回答,詭稱是刮耳寨逃出的難民,只因附近小的山寨皆被兵攻破,這才翻山越嶺,趕到這來投奔阿鴨大人。
刮耳寨在鄰縣,雖說不是甚遠,可是走山路,那就極為難行了,本地的都掌蠻人平素與那里來往不多。伍漢超故意說的遠些,一則是因為本地的都掌蠻人大多已逃上山,再則又怕冒充附近村寨,恐怕正巧遇上寨中的百姓,一旦被人問起,名姓不符,不免了馬腳。
盡管說的較遠,伍漢超還是事先派人去刮耳寨,清了那里的一草一木,住戶形,以免遇到盤問出馬腳。山上的人聽說是鄰縣的人,似乎不愿接納,嘀嘀咕咕的半天不見有人下來。
伍漢超低聲向旁邊吩咐幾句,一些扮作老人的狼兵便裝作力不支,丟下包裹背簍,毫無戒心地在城門下坐下來,一個個東倒西否,或躺或坐,有的故意弄散了包袱,出其中金銀之,在下燦燦放。
這些狼兵打赤腳慣了,一個個雙腳全是老繭,瓦礫石上也可奔走如飛,兵們可沒這本事,他們相貌皮又與蠻人相似,再故意以蠻語大聲互相訴苦、談,漫說在城樓上,就是在城下,也看不出毫破綻。
狼兵中扮人的都是面目清秀、材削瘦的年青人,壯族漢子自小唱山歌,個個都練就一副好嗓子,調門兒能拔到極高,這時故意扭扭,用些人聲音說話,或嚶嚶哭泣,聽在伍漢超耳中雖如鬼哭狼嚎,難聽之至,可落在城頭上不免是鶯聲燕語,天籟之音了。
城上蠻將喝著酒,又見了金銀和人,一時頗為意,只見一個魁梧的大漢探頭向城下瞧了瞧,忽地拋下大骨頭棒子來,同時用蠻語大聲嚷嚷了兩句。
一個蓬頭散發、滿臉黎黑的狼兵連忙搶過去拾起,點頭哈腰地謝過了城頭的人,也不嫌臟,拿起來就啃,城頭的漢子呵呵大笑,揚聲問道:“你們的頭人現在怎麼樣了?”
刮耳寨主不是阿姓族人,這也就難怪凌宵城的蠻人不那麼親熱,不過他們應該是相互認得的,便有狼兵大聲回答道:“都頭人被兵殺了,我們的人都被打散了,我們帶著家人在山里躲了三天,避過了兵的搜捕,這才趕來投靠阿鴨大人。阿鴨大人是我們都掌蠻人的大英雄,只有他能庇護我們”。
城墻上的大漢哈哈大笑,他扭頭吩咐了幾句,便自城頭上消失了。
過了片刻,巨大的城門轟轟地響了起來,有人在里邊喊道:“頭人允許你們進寨了,退后退后,人和老人先進來,準備好孝敬阿鴨頭人的禮”。
伍漢超心頭一陣狂喜,他把手背在后,悄悄打了一個手勢,城門只開半扇,剛剛啟開一人多寬的口子,伍漢超便飛躍了過去,凌空一腳,重重地跺在沉重的城門上。
只聽“嗵”的一聲巨響,門后傳來一聲慘,那城門只踹開不到兩人寬的距離,便向回彈來,伍漢超大吃一驚,立即擎劍在手,閃從門里鉆了進去。
伍漢超閃進門,向城門后飛快地掃了一眼,這一看不由暗罵一聲狡猾。原來這城門不止加了橫木,門后還有條石,這麼結實的城門,漫說明軍沒有機會扛著撞木上山,就算能扛上來,門前一直陡峭到城門的山石路也讓人無法全力沖撞城門,里邊這麼一布置,實在是銅墻鐵壁,無懈可擊。
伍漢超如果不是當機立斷,見了機會立即攻門,蠻人只要探出頭來瞧見門口的老人婦有異,剛剛抬起的條石一,那是休想再有機會破門了。
伍漢超這臨門一腳好大的力氣,門后抬條石的大漢剛剛將條石自門杠下抬起,被伍漢超這一踹,向后倒去,把他抵在了城門壁上,條石頭端深陷在他的膛以上,鼻中鮮狂噴,鎖骨和下卻整個被條石砸碎了。條石的另一端抵住了城門下端,城門這才沒有大開。
伍漢超揮劍夭矯如龍,形翩若驚鴻,魅影電飄,劍電梭,迅速結果了首當其沖的三個蠻人命。自驚愕中醒悟過來的蠻人嚎著沖了過來,一個剛剛自門中進來的狼兵閃避不及,被都掌蠻人的竹槍一槍捅了個心涼。
伍漢超大吼一聲,劍反,削斷了那枝竹槍,矮前奔,一個掃堂將近來的五人飛掃出去,翻滾了一地,其中兩個被他一腳掃斷了足踝,抱膝狂不止。
伍漢超停也不停,立即彈后退,一腳將那條石踢倒地在,隨即抓住那膛塌陷,搖搖倒的蠻人尸反手擲出,擋住蠻人攻勢,同時單手扣住城門,猛地大喝一聲:“開!”
那重達千余斤的桐木大門被他單手轟隆隆地扳了開來,然后伍漢超袍袖一拂,十余枚金錢鏢以漫天風雨的手法撒了出去,隨即提劍縱起,猶如一只飛天蝙蝠,撲混的蠻人群中。
后邊城門大開,狼兵們吶喊著沖了進來,與蜂擁上來的蠻兵在城門廝殺開來。
“速戰速決!”,這是伍漢超下的死命令。
狼兵們敬慕英雄,當這位英雄是他們頭人的準姑爺時,敬慕就了敬,他們不但要搶下城門,而且還要誓死保護伍漢超的安全,人人勇爭先。不是慣用的兵,不是最擅長的七人協同攻守的鴛鴦陣,但是他們依然是最驍勇的狼兵。
蠻人也知道關隘失守意味著什麼,一個個亡命地猛撲上來,想趁著城門下地方狹窄,兵不宜展開的特點將他們制在這里,直至把他們趕出去,可是有誰能對付得了伍漢超掌中一柄青鋒劍?何況他另一只手還有層出不窮的金錢鏢不斷信手揮灑。
狼兵們用的盡管是短兵,但是他們配備了價值十兩白銀一筒的弩箭,左右雙臂各配一筒,毫不心疼地一通疾,之軀在這麼近的距離本沒法抵擋,兇悍的狼兵們踏著一地的死尸沖進關去,第一道關卡陷了全面混戰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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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宵城頭狼煙飄起時,關的蠻人已接到兵計賺關隘的消息,他們驚慌失措,正組織人馬準備搶在明軍大隊趕到之前奪回關隘,早已趕到后山‘斷頸巖’的靳守備也看到了烽煙,立即指揮士卒開始攻打‘斷頸巖’。
七米多寬的峽谷裂深不見底,一見兵自蔽沖出,蠻人立即拉起了浮橋,明軍早自林中砍伐了幾十棵高大的樹木,令人抬著吶喊著沖向巖口。后邊兵不斷發箭制蠻人,掩護他們將長達十余米的樹干橫臥在斷巖上。
這里太過險要,行人從浮橋上經過還戰戰兢兢,這些散放的樹干不捆束到一起,本就不可能有人敢沖過去,可是明軍表現出的模樣十分真,還有人拿著繩索、木板,做出要綁架浮橋的模樣,這一下守山的蠻子可真急了,立即舉火放出急訊號,向城中求援。
城中剛剛集結起來的蠻子軍隊烘烘的正要奔赴城關,忽見后山火起,不由更加驚慌,大軍立即兵分兩路,一路急急趕往后山增援,另一路撲往前山。
剛剛投效過來的各山寨都掌蠻人領教過明軍的厲害,都掌蠻松散的氏族統治模式又不能很好的管束他們,這時立即產生了強烈的反效果。
驚慌、哭喊、罵、逃跑,到竄,馬上影響了凌宵城老寨不曾和明軍大干戈過的士兵們的士氣。其染,老弱婦孺的和驚慌更令蠻族頭領大為惱火,一個兇悍的蠻子頭領一連砍了六七個驚著“明軍上山啦,趕快逃命”的膽小鬼,這才暫時控制了局面。
凌宵城能戰的士兵不過三千左右,第一道關隘布有四百多人,憑借著此的險要,和那時完全以冷兵為主的戰爭方式,這四百人足以應付四萬大軍的進攻,但是就算是一條尖牙利齒的鱷魚,被人鉆進了肚子里,他也沒有用武之地了,何況伍漢超的三百多名士兵都是挑細挑的悍勇戰士。
一隊蠻人揮舞著竹槍長矛從城墻上撲了下來,十多名狼軍戰士立即迎了上去。隔著三丈遠,麻麻的槍矛剛剛舉起,狼軍戰士就紛紛平舉雙手,看起來十分詭異。
一陣陣輕悠的“鏗鏗”聲起,隨著聽的機括聲,一排排弩箭了出去,剛剛扎堆沖下來的蠻人立刻被箭雨打懵了,人叢中倒下一片。
剩下的蠻人不知道這些打扮和他們相同的明軍袖子里還會鉆出什麼七八糟的玩意兒,驚著正要向旁躲閃,狼兵們已經趁著擾,舉起刀劍,沖進了槍陣中的隙。
狹路相逢勇者勝,短兵相接的一剎那,有備殺無備,隨著一片寒閃過,槍陣中出現一條鮮鋪就的坦途。
一聲如雷的大吼,一個赤足袒腹大漢手舉九環大刀,從城頭上躍了下來,揮刀如匹練,低頭想撿起慣用竹槍的狼兵猝不及防,兩顆大好頭顱應聲飛起,激起一天雨。
周圍的狼兵士兵怒吼著撲上來,可是輕巧的單刀和沉重的九環金背大砍刀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不但當場被砍斷三柄單刀,還有一個狼兵撤手不及,被斬去半條手臂,慘著退了下來。
這個蠻人力大無窮,好生兇猛,手中大刀一橫,又猛撲上來,手下幾無一合之敵,接連被殺死十余名狼兵,在他的帶領下,蠻軍又亡命地掩殺上來。
在此要關頭,一道人影夭矯掠至,持刀蠻漢剛剛揮刀斬向一名竹槍被劈斷的狼兵,劍發如電,一抹寒芒在他的刀刃上一點,刺出一溜兒火,大刀一歪,那名狼兵險死還生,臉蒼白地倒退了幾步,被戰友扶住。
伍漢超飛落下,輕蔑地一笑,對那大漢說道:“好大的力氣,不過亦僅止于大力罷了”。
蠻人見他手執輕劍,大吼一聲揮刀又砍,伍漢超法輕盈,運劍如飛,在呼呼風嘯的刀中從容若定,滿場只見那蠻人刀到繚繞。
可是這一手,反而是那蠻人被的步步后退,不斷攸然出現的劍尖神乎其神,時而在、時而在肩,有一下險險著他的眼角過,得他眼花繚,只能狂舞大刀。二人的兵幾乎不曾撞過,除了刀風呼嘯,只偶爾聽到幾聲悅耳的“叮叮”聲。
蠻人大刀揮的飛快,退的更快。忽地,他覺得腳跟一,后邊是石階了,蠻人的子不由一頓,只是這麼一頓的功夫,鋒利的劍尖已點到了他的咽上,半分,鮮淋漓,蠻人大漢立時僵在那里。
“這人是個頭領,把他綁了!”伍漢超注意到他左耳的金環、頸上的銀圈,還有腰間一面小銅鼓,對手下狼兵下令道。
蠻人大漢被抓,立即象沖擊波一樣,迅速瓦解了整個關隘抵抗者的意志,有人一邊高呼著‘阿鴨頭人被兵抓了’,一邊丟下刀槍轉便跑。
聽到懂蠻語的士兵聽了覺得有異,急忙告與伍漢報告,伍漢超大為驚訝,他連忙帶過兩名俘虜,經過指認,這才知道他撿了天大的便宜,凌宵城主惡鴨就是被他生擒的那個蠻族大漢,這廝今跑到關口上和守將們飲酒,想不到適逢其會,竟然被伍漢超生擒活捉。
惡鴨被擒,凌宵城第一道關隘迅速易手,蠻人被殺兩百多人,余者迅速逃進第二道關隘,然后將大門閉攏起來。
蠻人的愚蠢正合伍漢超之意,嚇破膽的蠻人在里邊頂擂木,伍漢超就命人在外邊堆石堵關,敵我雙方齊心協力把個關門堵的嚴嚴實實。
等到山寨中的蠻軍浩浩殺到關口,見此景不破口大罵,立即人趕快打開城門,可是這時外邊早已堆起一人高的條石墻,門又丟進來滿滿的木柴干草,這邊城門一開,外邊立即放起火來,又有人在火后放箭,一時半晌他們是休想從城門沖出來了。
現在形勢倒置,變了兵守關,蠻人攻城。
伍漢超迅速整頓剩余的狼兵,救治傷員。此時還剩下二百多人,他安排了百五十人守關阻敵,其余的人救助傷員,裹傷包扎,搬運死去戰友的尸。
伍漢超登上城頭,遙山下,只見大明兵得了訊息,絡繹不絕,正沿著盤山石徑殺奔而來,不由心中大定:這道關隘算是真正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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