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松開手，一臉的驚喜，他象沒睡醒似的晃悠了一下，忽然起來仰天打了個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朱大‘花旦’唱完了‘老生’，把水袖一甩，健步如飛，嗖嗖嗖地跑出了皇家戲園子。

永淳公主喜滋滋地道：“皇姐，咱們也去瞧瞧，這個楊凌好有趣，比皇兄唱大戲好玩多了，嘻嘻~”。

永福公主實在比還想馬上飛奔到前宮，可畢竟年歲稍長，懂得規矩，不看了一眼太后，太后果然把臉板了起來，斥道：“不許胡鬧，你們是堂堂公主，半夜三更的跑去前宮何統？你皇姐子不好，趕快陪皇姐回去休息吧，哀家還要去看看太皇太后，你們想知道什麼信兒明天向你皇兄打聽一下便是”。

永淳公主嘟著小兒，見姐姐也不敢表示意見，只好答應一聲，牽著永福公主的手向太后施了一禮，告辭退下。

劉瑾又驚又怒，萬種滋味紛至沓來，可他是個越遇大事越能鎮靜下來的人，還能追上兩步，向永福公主施禮道：“殿下，要不要老奴準備些點心，著人給您送過去？”

“不必了，噯，膳房準備兩碗..........不，三碗粳米脯粥送來，本公主和妹宵夜要吃”。

“姐，我飽的..........”。

“飽了也吃，省得半夜跟我喊”。

姐妹倆象兩只小蜂兒似的飛走了。

張太后看著們翩然而去的影，總覺著有點兒不對勁。永福畢竟是的親生兒，在邊的時間又遠比太子多，母很好，這兒若有什麼異常豈能覺察出來？

看到楊凌死而復生給永福公主帶來的變化，張太后越想越是不妥，兒不會是..........？

張太后心里不安起來，永福常住深宮大院之，倒不怕做出什麼有辱皇家面的事來，可是如果自已擔心的事是真的，終究不是一件好事。

兒長大了，再過了年就是二八芳齡，換在民間都已親了，目前為止，永福接過的男人只有一個楊凌，那個楊凌又是一副討孩子喜歡的模樣，估著..........不行，是該給張羅找個駙馬了，免得這孩子胡思想的。

“嗯，明兒把兩個兄弟召進宮來一起議議，他們是永福的舅舅嘛”張太后一邊思索著，一邊擺駕慈寧宮，去探太皇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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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站的離午門遠遠兒的，莫說是他，就是任何皇親貴戚，宮期間也不得擅自靠近宮闈半步，否則以謀逆論。

石文義是皇宮大的錦衛，有宮中當值的腰牌，即便如此宮門一上鎖也進不去了，送了犯人回來只能在宮墻外邊兩側的門房里暫歇一宿。不過他有宮當值腰牌，可以越過侍衛，來到宮門下，順著門兒向里邊喊話。

消息一直傳進后宮，因為皇上還沒睡，馬永才急忙趕去稟報，這樣的消息，他也不敢承擔延誤的后果。正德一紅裝，帶飄飄，從后宮一直到前宮，演了一出‘紅拂夜奔’。

他習武練劍，力甚好，后邊四個小黃門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這副不拘禮儀的形以前后宮的太監宮們常見，前宮的侍衛們卻只是耳聞。

一路的侍衛看見皇上邊的四個小太監追著一個高挑的紅子飛奔而過，口中還一迭聲地著“皇上慢著些”，仍是直到這些人消失在視線之，才反應過來。

正德到了宮門口急道：“快快開門！”

午門將軍迎上來左瞅右瞅，有幾分象是正德皇帝，聲音也象，可他不敢認，后邊四個小黃門追上來喊了一嗓子：“大..........膽，還不跪下見駕？”

午門將軍這才確認紅宮裝子就是正德皇帝，這位爺能懷抱民馬闖午門，鞭指金鑾殿，他還有什麼荒唐事兒干不出來？

午門將軍急忙跪倒，說道：“臣啟萬歲，臣不敢！宮已落，從無半夜開啟宮門的道理”。

正德大怒，喝道：“你敢抗旨？”

午門將軍磕頭道：“皇上，這是祖制，宮一閉，天大的事也不能開啟宮門，臣開啟宮門是死罪，抗旨亦是死罪，臣寧愿皇上賜死，不敢違開門”。

旁邊的副將軍戰戰兢兢地也跪下道：“皇上，這的的確確是皇家的規矩，更改不得，臣等不敢抗旨，也不敢違制，而且..........宮之鑰落鎖后也被司禮監收走了，不到五更是不會發還的”。

正德急的跺腳，可是他也不是不計理的人，恐嚇是一回事，這些臣子們嚴守規矩，哪能真個罰，他奔到宮門前拍響大門，道：“楊卿！楊侍讀，是你在外邊嗎？”

夜里聲音傳的清楚，石文義在外邊聽見皇上說話，急忙提高嗓門答道：“皇上，是微臣石文義在此”。

正德聞言一愣，說道：“石文義？你跑宮外邊干什麼？快楊卿上前答話”。

石文義不敢怠慢，急忙跑到午門外的大廣場上向楊凌宣旨，楊凌隨著他走到午門下，心中也熱乎乎的激萬分，他平抑了一下心，才“砰砰砰”地拍著宮門，大聲說道：“皇上！臣..........楊凌見駕，微臣沒有死，微臣回來啦！”

“楊卿！”正德抓著門上的吻銅環，歡喜道：“楊凌！朕高興，朕很高興”。

“皇上..........”，楊凌也沒有再說什麼“微臣該死，累皇上為臣擔憂”的套話，隔著一道門，那是大明的皇帝，也是他的手足兄弟。彼此看不見，可是他們都能到彼此之間那種的流，已超越了君臣上下之分，那是一種相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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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張太后，劉瑾慢慢直起腰，臉一下子沉下來。

馬永誠急急忙忙爬起來，又扯了扯自已的領，張地道：“劉公公，這個楊凌竟然大難不死，這可怎麼辦？”

劉瑾的眼角輕輕搐了兩下，低聲說道：“宮鎖了，現在出不去，否則還能和張彩、文冕他們好好商議一下，咱家現在心如麻，也想不出好主意。這個楊凌，還真是個禍害，山塌了都不死他，他居然又回來了”。

他背起雙手，徐徐踱了幾步道：“可恨吶，今早要不是那個匿名投書，咱家安排的人就該進言把西廠和海事衙門移給我了，到時木已舟，就算他回了京，難道還能拿回去不，如今..........嗯？那封信..........不會就是他的人干的吧？”

本來因為那信中也有抨擊楊凌的話，所以劉瑾的視線一直盯在清流派上，此時才若有所覺，自已十有八九是上了他們的當啦。

劉瑾越想越惱，跺跺腳道：“該死！這幫家伙一直在裝孫子，咱家竟然被他們給糊弄過去了，現在晚了，晚了..........不過，京里的勢力大部分已落到咱家的手中，嘿嘿，想和我分庭抗禮，現在可不那麼容易了。

還有什麼文武德，什麼威國公，哼哼，這些褒謚的職位、謚號，統統全得收回來，豈能什麼便宜都讓他占了”。

“是是是”，馬永對當初楊凌不給面子，揭穿他手下欺公主和駙馬一事，得他親手杖斃那名一直耿耿于懷，自從徹底投靠了劉瑾，更是死心踏地的跟著他走了。

他忙不迭地點頭應是，隨在劉瑾后亦步亦趨地剛剛出了戲園子，瞧著劉瑾沉的臉，一個念頭忽然涌上心頭，他急忙道：“公公，咱家有個對付楊凌的主意，不知可不可行”。

“哦？說來聽聽”，劉瑾興趣地停回頭。

“公公，人沒死，這謚號肯定是頒不下去了，可這加封國公..........咱家覺著，他要是真封了國公，倒是一件好事”。

“好事？”劉瑾的眼神變冷了，他瞇起眼打量著馬永，聲怪氣地道：“他升了兒怎麼是個好事，說來咱家聽聽”。

“公公，國公爺份是提高了，可是國公爺能在朝里任職麼？大明朝的規矩，哪位國公爺可以掌兵權、控廠衛、司稅賦了？一個都沒有，前兩年平，奉旨領兵出征的國公一回京，也得馬上把兵權回來，勛臣國戚，要防止專權吶。

如果楊凌真封了國公，再加上他的義妹馬上就要為貴妃娘娘..........，公公，這勛臣國戚他可全沾了邊了，他敢權不放？楊凌如果真當了國公，那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放眼天下，除了您，皇上還能放心把廠給誰呢？”

“對呀”，劉瑾豁然開朗，越想越覺的有理。

他能坐上這個位置，靠的可不全是運氣好。侍候太子的太監有八個人，太子登基后號稱八虎，其實那幾個人都是拿來湊數的，除了張永勉強能和他抗衡，其他人本不在話下。

他是皇上的奴才，那些人卻是他的奴才，能夠在奴才里出人頭地，就是因為他劉瑾眼獨到、反應快、注準，一番輕重權衡倏地在心頭轉過一遍，劉瑾已拿定主意：

“當國公就得放權，楊凌是沒死，只要把他推到國公的位置上，那麼以后就只有威國公，而沒有楊凌了，這個對手還是等于死了，勢力最龐大的廠唾手可得！”

劉瑾興的滿面紅，說道：“好，就這麼辦，我回去再和計和計，楊凌回京，百肯定要對他的加重新朝議，到時讓咱們的人全部出面保駕，就是頭拱地，咱家也要保著他楊凌，穩穩當當做他的國公爺，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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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林衛兩人一組，撐著高高的桿子，桿頭上掛著一串燈籠，立在宮墻之下，兩串燈籠之前是一架長長的梯子，三十多個小太監有的扶著梯子，有的雙手高舉，提心吊膽地怕上邊的人掉下來。

這梯子是馬永開了庫房，現抬出來的長梯，平素是皇宮工匠們維修宮墻用的，梯子很結實，可是劉瑾和馬永還是很張，不停地嚷著：“燈籠舉近了點，你們幾個站下邊，可托住呀，皇上要是掉了一汗，我剝了你的皮！”

原來，正德和楊凌隔著宮門象喊話似的訴說了一陣，正德愈發想見見楊凌，這般隔著門連模樣都看不到，他心里實在不踏實，不好好瞧瞧，怕是今晚覺都睡不好了。

可是午門將軍真地跪在那兒裝死，瞅那模樣，本別指他開門了。好！你不是祖制規定不能開宮門嗎？那我爬墻行不行？這點事兒還難得倒我朱厚照？

正德跺腳道：“來人吶，去，搬梯子，不是不能開宮門嗎？朕要上墻看看楊卿”。

一聽這話四個小黃門“呼啦”一下也全跪下了：“皇上萬萬不可，皇上要是逾墻出宮，奴婢們要被活活打死的”。

“誰說朕要出宮了？朕就站在墻頭上看看楊卿，快去搬梯子，..........搬兩個，順出去一個，讓楊卿上墻”。

幾個小太監這才心中稍安，見正德催促甚急，忙起午門將軍，派了八個士兵幫著搬梯子去了。外邊也有士兵幫著扶梯子，不過沒有燈籠。楊凌習練上乘武功對于質和的靈活提高很大，雖然在技擊技巧上無法和自練武的人比，爬梯子卻飛快，所以上的雖比正德慢，反而先爬到了宮墻上。

兩串桔紅的燈籠在風中微微搖曳著，宮墻里頭有人喚著楊卿，也冒出了頭。

先是一頭青，云環霧鬢，然后一個人兒冉冉升起，儼若一枝紅杏出墻來。

楊凌今晚上又被嚇了一跳，定力再好也差點失手栽下去。隔著琉璃瓦頂的宮墻，對面的紅子出了小半截子，兩人打個照面，全是愕然一愣，齊聲道：“你是誰？”

這一說話，聲音就聽出來了，正德忙向下邊喊道：“燈籠打近些、打近些”，兩串紅燈靠近了，正德仔細一看，對面的人一普通士兵的服，破破爛爛狼籍不堪，臉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可那眉眼五倒還認的是楊凌，不歡喜大呼，一把扯住他的手臂，興地：“果然是楊卿、果然是楊卿，你還活著，哈哈哈哈..........”。

楊凌回了家，誰都想和他說話，他又有一個暈倒的要照料，醒了就吃飯，剛看了眼兒子就奔了宮中，服沒顧上換，頭沒來的洗，只了臉和手而已。小楊大人一泡子尿灑到頭發上，灰塵和了泥，順著臉淌下來，就了這副模樣。

楊凌有了上次見到正德裝的扮相經驗，一詫之后馬上就認出他來。都說皇上聞聽自已死訊悲痛萬分，可皇上卻一戲服，好象剛唱完大戲，似乎有點不對勁兒。不過楊凌有了高文心‘冥婚’誤會，再看到正德眼中盈盈含淚，一副發乎于心的激欣然，心中沒有一疑慮，也忘形地隔著寬寬的宮墻，拉住了正德。

初雪稀薄，早已停了，風將云彩吹開，一溫潤如玉、巨大如的明月懸在天空，似乎手可摘。如水的清輝靜靜地傾瀉在大地上，傾瀉在宮墻頂上隔墻敘話的兩兄弟。

縷縷薄云輕輕掠過，掩的月溶溶朦朦。

劉瑾仰著臉看了許久，然后吸了吸清鼻涕，低頭著發酸的脖子，邊打哈欠邊問道：“幾更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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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城也是不準開的，不過城防部隊屬于張永，張永是楊凌的鐵哥們，楊凌是皇上的鐵哥們，所以半夜三更西城門就開了，十余騎快馬飛馳出去，直奔高老莊。

楊凌領著十多個親兵回到家中，只見燈火通明，家人仆役，包括許多本該待在后院的侍婢丫環全候在前廳，一見他們進來，忙迎上來牽馬的牽馬，撣塵的撣塵，楊凌把馬丟給家人，看了看迎上來的人，除了娘在，玉姐兒、雪里梅、唐一仙和高文心都不在，便問道：“們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