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見面，韓娘見禮參拜，隨即按照綺韻吩咐，開門見山說明危機，永福公主聽說心上人有難，怎肯讓他踏陷阱，可一個空門中人，忽然跑去前宮找男人，那也實在太不象話了，急之下，永福立即命人立即把妹子來。

此時，永淳公主和朱湘兒正在練習宮廷禮儀，因為宮最長者是太皇太后，本該由主持朱湘兒的冊封典禮，由皇帝加冠頒發金冊，不料太皇太后一直病臥在床，這典禮始終未。現如今太后是后宮之主，準備下個月舉行冊封，兩位公主穿著公主參加典禮的全部行頭，正在那兒演習呢，忽聽姐姐急事相召，兩個好姐妹就一起趕了來。

永福公主又把消息說與們，要們無論如何，得給楊凌送上一句話。二人聞言馬上擺駕中和殿，永淳走到半路越想越急，已壞了姐姐一次大事了，如果楊凌這次再出事，那姐姐的終怎麼辦啊？有得吃總比吃不到好啊。

一念及此，反正有皇兄‘宮奔’在前，小公主一提子，也顧不得小淑的模樣了，撒開雙就跑，跑朱湘兒便跟著，后邊一幫子宮太監，遠比上次正德在夜間裝狂奔更拉風。

跑著跑著，永淳公主由于奔的太快，一下子崴了腳，痛得蹲在地上眼淚汪汪兒的，朱湘兒忙扶住問道：“怎麼啦？要不要找太醫看看？”

永淳扁著小兒抹抹眼淚，說道：“你不要管我啦，快去找楊凌，要是誤了姐姐大事，我一輩子都不愿諒自已，快去快去，快些點呀”。

朱湘兒猶豫一下，對追上來的兩個宮道：“快找人，抬永淳公主回宮，請太醫！”

說完一提擺，又撒開兩條狂奔起來，跑到中和殿前，正看到文武員要進殿見駕，朱湘兒又喜又急，也忘了這是皇宮大了，忘形尖一聲：“楊凌！”

在宮里頭居然有子尖聲大，還直呼威國公之名，這是何人？

“唰”地一下，數百道目聞聲去，楊凌、劉瑾剛剛準備走上丹陛，立即止住步子扭頭回，只見一個小姑娘提著子飛快地跑來，跑的釵橫發，看袍飾竟是公主份。

公主屬命婦，重大典制時的禮服同皇后相差無幾，也是冠霞帔，只是珠冠雖冠卻不飾九龍四，只有大花小花、珠翟花釵，由于大禮服太厚，穿袆，配素紗中單，黻領、朱羅、縐紗、袖端、襈裾、蔽膝，外邊還有霞帔、宮等等，小公主跑的一大汗，俏臉通紅。

頭上珠冠早就歪了，還不時去扶上一把，冠上流蘇搖來擺去，霞帔如兩條彩練。由于殿外百云集擋了去路，直接跳上丹陛，順著廊道沖了過來。

青纓絡結齊眉，可可年華十五時。朱湘兒天生麗質，本已令人矚目，再見此時這番舉，真令文武百瞠目結舌、大開眼界。

朱湘兒也顧不得了，在蜀時，也就是只在父親面前裝裝相，平素在府中本就淘氣隨意之極，此時重任在肩，哪管別人臉，這一通急跑，跑得心跳膝，奔到楊凌面前又急一聲：“楊凌！”

隨即自已先尖一聲，然后軀撲了過來，把怔愣在當地的楊凌一下子和撲倒，重重地摔在地上，冠飛出老遠，假發套兒也掉了，那張小兒正好吻在楊凌的右頰上。楊凌傻了，都忘了后背硌的有多疼，溫香暖玉在懷，愣是沒一點兒覺。

中和殿前雀無聲，文武百全了泥雕木偶。

原來，公主穿的是尖足頭高跟鞋，鞋底后部有一個長圓底跟，這一路百米沖刺，小公主力縱好，一雙玉也有點兒打了，尤其那種鞋平時不常穿，掌握不好高低深淺，跑下丹陛時一腳踏空，整個子直撲了出去，就造了現在這種場面。

靜，好一陣靜，然后大字型倒下，被另一個小的大字型住的畫面改變了。朱湘兒臉紅的快沁出來，慌慌張張從楊凌上爬起來，也顧不得淑形象了，反正也沒啥形象了，小姑娘往旁邊一坐，就開始放聲大哭。

還是一片寂靜，楊凌坐起來，右頰上赫然一個紅嘟嘟的印。他很無辜地看看文武百，文武百也很無辜地回看著他，楊凌再看看哭天抹淚兒，比誰都無辜的小公主朱湘兒，只好干笑兩聲道：“公主殿下，不知有何要事喚住在下？”

“你去死，你怎麼不去死？”朱湘兒惱怒，兩只拳沒頭沒臉地打將下來。

楊凌好歹是個威國公，地位不比公主低多，而且堂堂男子漢，豈能讓一個小子打得鼻青臉腫、折了威風？楊凌當機立斷，馬上抱頭鼠竄。

朱湘兒讓他害的丟死了人，氣沒出夠豈肯甘休，跳起來就追，那只鞋后跟斷了，一瘸一拐的不好跑，發起狠來的刁蠻小公主把兩只鞋都踢了下來，著腳丫子追。

文武百列隊觀看，公主赤足追殺國公，真是何等壯觀！

跟著司禮太監傳旨的兩個小黃門兒就是那日聽說皇上要和楊凌攀親家的兩個小子，一瞧這景兒，八皇上要許的就是這位公主，難怪的大老遠從四川調進京城，又加封公主，原來如此啊！終于了解了事‘真相’的兩個小黃門匆匆跑進殿去稟告皇上，正德聞訊急忙跑了出來。

此時楊凌已抓住了朱湘兒的皓腕，苦笑連連地道：“公主殿下，你自已摔了跤，與我何干哪？你說我這冤的..........”。

“就怨你！就怨你！”一看到楊凌臉上那個印，朱湘兒就無地自容，哪肯承認是自已倒霉。

正德皇帝站在丹犀之上，提足了丹田氣，兩膀一較力，舌綻春雷、大喝一聲：“統統住手！”

哪有統統？全都一沒，打人的統共也就那麼一位而已。朱湘兒終究不是皇帝的親妹妹，不敢太過放肆，聽見皇上來了，氣焰頓時便消了，氣一消也想起自已跑來丟人的目的了，小姑娘猛地回雙手，溜起杏目，狠狠剜了楊凌一眼，低聲說道：“你夫人傳訊，今日萬萬莫提結黨、謀逆等大罪，切記！切記！你的臉！”

“呃？”兩件事，楊凌一件沒聽明白。

正德皇帝站在臺階上也覺著納悶兒：今天天氣好啊？人真夠齊的，文武百來了，平時不面的皇親國戚來了，后宮怎麼也來人了？

他看看穿著一雙白，一狼狽地站在那兒的妹，皺皺眉，很威嚴地擺出大哥架子道：“怎麼搞的，跑出后宮，毆打大臣，還這般失禮？”

“我..........我..........”，朱湘兒喃喃無語。就在這時，永淳讓兩個力氣大的宮架著，一只腳懸在空中也來了，一聽皇兄問話立即答道：“沒事沒事，皇兄你忙你的，是皇妹聽說楊大人進宮了，想囑他..........囑他在西效皇庵后殿蓋一靜室，皇妹有暇想去陪伴皇姐，靜心養”。

正德一瞧這個妹妹的德也不比那個好多，沒好氣地冷哼一聲道：“這事兒至于鬧的這麼大陣仗？靜心養，哼！朕看你們是該靜心養了，太失禮了，自去皇后面前領分，去吧”。

永淳見朱湘兒著兩只腳，一副狼狽模樣，不知是怎麼搞的，忍不住的直想笑。聽見皇兄吩咐也不怕，皇后由于宮中寂寞，現在和們兩個小姐妹好著呢，能怎麼罰們？強忍著笑意答應一聲，沖著朱湘兒直眼睛。

朱湘兒算是丟人丟到了家，憤憤然地看了眼楊凌，又急急囑咐一句：“切記莫提結黨謀逆，掉你臉上的..........印！”

這句話說出來，剛剛白凈下來的小臉蛋又熱如火焰，兩個小黃門乖巧，一人拾了只鞋，捧到的面前，朱湘兒忍著意把鞋穿上，一只腳長一只腳短，悶著頭走過去拉住永淳就走。兩位小公主一位單蹦，一個高低腳，把皇家面丟了個。

楊凌這才明白為什麼不提結黨謀逆還得先臉，他跟猴子洗臉似的，著一邊臉使勁蹭了半天，對滿朝文武干笑道：“呃..........小公主率活潑，在四川就是這樣的，一直這樣的，呵呵，呵呵..........”。

眾員雖狐疑不已，只是心中轉的念頭千千萬萬，卻沒一個會想到后宮里跑出來的這位冒失小公主真正的目的。

正德皇上抖摟抖摟袖子，轉過道：“文武百隨朕進殿！”說完當先走了進去。

楊凌連忙臉一正，正氣凜然地站到隊伍前頭，昂然進殿，心中同時張思索：勞兩位公主，這般急切跑來告訴我這個消息，到底出了什麼事了？為什麼不能提結黨、謀逆這樣的大罪？莫非韻兒想到了什麼致命的破綻會為人所趁？”

楊凌陷進退兩難之中，準備許久破釜沉舟的一戰要是變了小打小鬧，士氣大落，劉瑾也因此提高了警覺，還會有第二個機會嗎？

文武百魚貫而，左右分班站下，楊凌抬眼一看對面怪氣，卻似有所恃的劉瑾，眉心微微蹙了起來：不提足以扳得倒他的滔天大罪，如何能治這個愈加跋扈、為害天下的權閹？”

劉瑾雙眼微翻，盯著楊凌冷笑，一場短兵相接，即將開始……

“大哥，朝廷不講信義啊！他娘的，當初招安的時候怎麼說的？這才幾天的功夫就算舊帳了，十二萬兩白銀？我們奉他當老大，再當響馬盜去得了！”封雷虎目圓睜，厲聲罵道。

“就是！比我們做賊還狠！大哥，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咱們現在是吶，張忠雖狠，還知道拉攏吏，可這梁洪老賊，剛剛上任就拿咱們開刀，以后的日子可怎麼過呀”，邢老虎也憂心忡忡地道。

張茂臉沉，悶頭又狠灌了一口酒。他的酒量甚大，但是現在已經明顯喝多了，兩只眼珠通紅。張茂幽幽一笑道：“你們懂什麼，就因為咱們做過賊，和那些員們不是一路人，地方的豪紳財主們又恨咱們骨，梁洪這才拿咱們開刀，整咱們，沒人給咱們出頭啊”。

劉六沉道：“大哥，你表弟江彬是霸州游擊，又與威國公深厚，找找江彬，讓他出面說合不嗎？”

張茂嘿嘿一笑，道：“你當我沒找過？沒有用。梁洪是劉瑾的人，張忠也是劉瑾的人，張忠是被我表弟給坑了的，梁洪現在沒拿我表弟開刀就不錯了。威國公的面子？威國公在這兒，爵高位顯，又是正欽差，梁洪不敢不給他面子，可是人家楊凌拍拍屁回京了，梁洪還把誰放在眼里？”

他緩緩說道：“聽說威國公現在在京里頭和劉瑾斗的正兇，以整治科道的名義想對付劉瑾。劉瑾是什麼人？那是省油的燈嗎？梁洪摟錢，打的幌子是為皇家蓋宮殿，咱們是一伙盜匪出，朝里的有誰看得起咱們，威國公？無親無故的，他肯為了咱們這些人得罪皇上、給劉瑾送整治他的借口？”

出獄不久的齊彥名由于久關獄中不見天日，臉有些蒼白，他想了想，一拍大道：“罷了，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頭？要不然..........那就給吧。可是兄弟我已被抄了家，你們是主招安的，我卻是牢里放出來的，現在無錢可拿呀”。

劉七沒氣兒的道：“有錢拿又如何？說實話，當響馬錢是來的容易，可今兒不知明日死的人，誰還攢錢？家業是置辦了些，但揮霍的更多，十二萬兩，那不是大風刮來的呀。我看，我們幾兄弟把現銀全搜羅出來，也就五萬兩，再多就得賣房子賣地了。大哥倒是家財厚些，可那是幾輩子攢下來的，大哥你甘心給他？”

張茂抓起酒壺，張開大口，暢飲起來，一壺酒喝，“砰”地一聲頓在桌上，五指一合，一把錫壺就象稀泥似的，在一陣刺耳的聲音之中被一團，他冷笑三聲道：“若是花錢買平安，我也認了！可我兄弟去替我說合時，你們猜怎麼著？”

他角噙著冷笑說道：“梁洪怪氣兒的，不但把我兄弟損了一通，還說太皇太后病逝，劉公公主持大禮，風大喪，花的銀子不計其數，各地鎮守都有表示，他才剛來，還沒有家底兒，希咱們識相點，看那意思，這筆銀子掏了，還有一出呢”。

封雷一聽火了，狠狠一捶桌子道：“這不是劉瑾老賊和各地鎮守借太皇太后之死撈銀子麼？那老太婆是送到昌平和皇帝合葬的，又不用重建一座地宮，能花多錢？打著皇家的幌子，吸咱們的，他媽的，老子一向只敲打別人來著，這做了，到被人敲打了！”

劉六臉沉了下來，四下一瞥道：“鐵公讓張忠給的全家上了吊，那是他窩囊。咱們哥幾個是響當當的漢子，站著一、躺下一條，讓個沒卵蛋的孫子就這麼欺負？要我說，反了他娘的！”

張茂一驚，猛地瞪住他道：“反了？”

劉六斬釘截鐵地道：“對！反了！能就，不能也是轟轟烈烈！再說了，彌勒教在陜西也造過反，這都多年了，還不是安然無恙？聽說前陣子朝廷抓住了李福達的二兒子，還大張旗鼓地宣揚了一通，可見朝廷也沒什麼本事。

朝廷用盡天下之力，這麼多年才抓住一個。咱們反了，萬一不就他娘的學李福達，姓埋名一走了之，天下之大，何不可藏？要不然拼了命掙來的房子掙來的地，梁洪一句話，咱們就乖乖地雙手奉上，憋屈也憋屈死了！”

封雷吼道：“對，大丈夫就當轟轟烈烈，咱們一幫響當當的漢子，讓個沒卵子的太監給吃的死死的，笑話死天下人。咱們反了，這里要呆不住，就去太行山找楊虎，一塊做山大王”。

張茂倒底老持重，瞪了眼這個矢志不移，以做山賊為終生夢想的呆瓜兄弟，質問道：“拿什麼反？嗯？我問你們，我們還有什麼本錢造反？咱們的兄弟全在府留了案底，家里也分了薄田房產，他們還能舍了老婆孩子跟咱公開造反？就咱們這幾個人？”

劉六邊勾起一抹鷙的笑意，說道：“大哥，那有什麼不可能的？對咱們的兄弟說，朝廷降，現在要算舊帳，馬上就要派人把咱們的兄弟全部以造反之罪抓起來了，我們不甘為虎作悵，害了自已兄弟，不做了，我們造反，你說他們是你我的，還是會跑去府問個明白？”

張茂驚道：“什麼？你..........這不是拖人下水？”

“正是拖人下水！”劉六理直氣壯地道：“咱們要是反了，梁洪會放過他們？那不是害了他們麼？他們預作準備，咱們一起反，霸州百姓被府坑的苦了，這麼短的時候，他們是不會對朝廷重新產生信任和好的。咱們只要散布消息說梁洪要大施馬政，按丁取重稅，那些沒了活路的百姓就會投靠過來。”

張茂左右為難，總覺得這樣有點對不住那些兄弟。可是劉六說的也有道理，除非自已不反，只要一反，那些兄弟就算不反也必株連。

見他沉不語，劉七急促地道：“大哥，我哥說的有道理，咱們反了吧！”

張茂前思后想，越想梁洪所為心頭火氣越大，借著一酒意，他猛地把手中錫球往墻上一擲，“嗵”地一聲濺得塵四起：“好！反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