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邊積蓄著力量，一邊在默默等待著，等待著雙方兵戎相見的一天，同時也在等待著伯，等待著這個末路英雄最后的表演，是稽還是悲壯？希，這個曾經最強的強者，不會讓他們失。

不管怎麼說，草原上算是暫時進了暴風雨前的寧靜之中..........

欽差總督、威國公爺楊凌，駐轅在德州城演武堂。演武堂前署后宅，是一座廣而深的大宅第，前后三進院落，左右還有停放車馬、安頓雜役的院兒。由于是軍事署，所以高墻深壘，院林木蔭。

已到六月中旬，天氣燥熱，昨日剛剛下過雨，沒多久，涼爽之氣就一掃而空，知了的鳴聲織一片，大清早的就聒噪不休，簡直沒一刻清閑。

楊凌束袍戴巾，玉帶纏腰，好一番整束，才收拾停當。伍漢超一邊幫他帶上佩劍，一邊蹙眉道：“國公，昨日下午我帶著些人在城中到游逛了一番，又去了桑園口和十二連城，不出國公所料，軍隊不只是各有統屬，而且軍紀敗壞，到是游兵散勇。

現在有天津、保定的援軍、而德州本地的兵也分中衛和右衛，至于民壯丁勇也自有團練使，至于從齊河、臨邑、惠民等縣逃過來的散兵士氣更加低落，十分的散漫。

羅指揮只是名義上的負責人，事實上許多將領不拿他當回事兒。這些各懷機心、諭令難行的軍隊，又分駐三地，要做到互相支援、互相配合，彼此信任，令行統一只怕十分的困難。雖然總兵力咱們是響馬盜的一倍，只是臨戰時難免各懷私心，互相推諉，貽誤戰機。”

楊凌點點頭，一按卡簧，“嗆兒”一聲利劍彈出半尺，他又鏗地一聲推劍鞘，了八方平定巾，說道：“走，校場點兵去，你說的我都知道，你去只是再驗證一下。世用重典，重病用猛藥，這群老爺將、子兵，是得先拾掇拾掇，要不然難堪大用。噯，給我杯涼茶，穿件服就忙一汗”

一行人匆匆走到外堂，羅指揮一甲胄，已端坐等候多時，一見威國公出現，立即放下茶杯，振而起。楊凌目注羅權，羅指揮微微頷首，楊凌微微一笑，說道：“走，去校場。”

演武堂前門十分宏偉，朱漆銅環首門，門前雄獅對峙，門前地面都讓軍士用石磙墩得鐵石一般堅，一刁斗直刺云宵，上邊高掛一面“楊”字大旗。

門前階廊下站著八個虎背熊腰的軍士，這里涼，又有穿堂風，八人倒不會太過難。一見國公出來，他們本來懶洋洋的子立即拔直，手按刀柄，神肅然，只是楊凌等人剛剛過去，端起的肩膀就放了下來，威嚴的煞氣也一掃而空了。沒辦法，山東地面，熱起來時是真熱呀。

早有人將戰馬牽到大門外，楊凌接過一頂大沿遮帽兒戴在頭上，翻上馬，皮鞭一揚，蹄聲轟然，數十匹健馬迅如疾電急馳而去。

德州校場在外城，城周圍九里，外城二十里，十分的廣闊。大校場上旌旗飄揚，德州衛、德州左衛、保定軍、天津軍、德州團練兵、齊河、臨邑、惠民等地逃來的散兵各一個方隊，這些兵當然不是守軍的全部，只有一萬人左右。

楊凌定睛一看：兵五花八門，軍服五六、型五大三，隊列五零二落，楊凌一見頓時五蘊皆空，這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啊。

德州衛、德州左衛兩個軍陣行伍最是整齊，無論是騎兵步卒，直出一肅殺之氣來，顯得訓練有素。一看就是弓強刀利、剽悍威猛的戰士。、保定、天津的援軍也還不錯，不過既是援軍，難免有高人一頭的覺，自已把自已當客人看，站得就東倒西歪起來。

團練兵全是民壯，雖然很努力地站在那兒，可是還是里愣歪斜不樣子，站都站這樣，一旦打起仗來一窩蜂地沖出去，可以想見在戰場上要指揮調度是如何困難。

這些莊稼漢都是農閑時才集中起來練一下，山東地方尚武，他們的個人武功估計都不錯，問題是行軍打仗個人武功即便高到荊佛兒、閔瘋子那樣的水準，對戰事影響也不大，畢竟軍伍作戰講究協調配合，而他們欠缺的就是這個。

至于其他各縣潰攻集中到德州來的逃兵，基本都是世代居住在那兒的衛所兵，衛所兵的潰爛和戰力低下眾所周知，他們能從這些爛兵中穎而出，能夠優勝劣汰，榮地從白軍瘋狂的馬蹄下逃出一條命，也算是人才了。這些人要麼強健、要麼聰明機警，問題是他們的軍紀也是最差的，而且做為一個戰士，心理的厭戰、畏戰，才是導致他們戰力低下最重要的原因。

“唉，這且不說，各有統屬、號令不一更加要命，靠這些人，能不能完我的計劃呢？無論如何，我必須嘗試一番！”

楊凌佇馬，銳利的目仔細掃視了一番這支雜牌軍，然后一磕馬腹，韁繩輕抖，催馬繼續前行，后只攜了數十親衛，但是這數十人甚至比起面前的上萬大軍更氣勢。肅立時淵停岳峙，前行時整齊如一，徐行如林，一迫人的殺氣，是這些校場肅立的戰士所不備的。

楊凌登上點將臺，羅指揮站在臺前，依次為各咱‘諸候’唱名，威國公在此，大家難得給面子，一一上前拜見。各路軍隊依次繞到臺前做些演陣、變陣、拳腳功夫，這一回倒讓楊凌稍稍寬了心。

這一帶的尚武之風真是由來已久，也正因為如此，楊虎、劉六等人扯起大旗造反，才能把招收的人馬迅速形強大戰力，這里的兵植于此，所以武功底子也不弱，好好調教還有希。

等到各路兵馬走了一遍，已經大汗淋漓，此時艷高熾，連臺前的將領們也不了了。可是楊凌已摘了遮帽，曬的額頭冒油，站在臺前不，他們自也不敢行。

楊凌上前開始訓話，所講開宗名義不外乎是朝廷、皇上一類恩賞的話語，隨后開始談各路軍隊共守德州，當同舟共濟、眾心齊一。

楊凌隨即令中軍高聲宣讀軍中十七條五十四斬，一條條高聲念來，念一條還得仔仔細細用口語解釋一番，把那中軍累的聲嘶力竭，臺下士兵們曬的腦袋冒油，聽的昏昏睡。

楊凌見此形，踏前一下，大喝道：“全軍注意、向前三步走！”

三軍一怔，傳令兵最先反應過來，連忙高聲傳達軍令，三軍參差不齊地各自向前走了三步，離點將臺更近了一些。

楊凌威嚴地一掃全軍，提氣高聲道：“小小的烈日艷就不了啦？你們都是當兵的人，軍令一下，漫說天上日頭太熱，就是天上正下刀子，讓你不，也不許。自古有句話兵敗如山倒，都聽過嗎？還有一句話，軍令如山！軍令如山啊！軍令不得奉行，這山就倒了，這兵就要一敗涂地！”

他轉頭對中軍道：“繼續念！”

“是！”中軍啞著嗓子吼了一聲，繼續嘶吼著。臺下的士兵罵罵咧咧卻不敢高語，只得耐著子聽著中軍驢一般地嚎著。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跑上臺來，對羅權耳語幾句，羅權立即走上前悄悄說與楊凌，楊凌退到臺側，喚過保定、天津幾路的指揮將領商量一番，原來有人稟報城外有小響馬盜擾，顯然是試探城中虛實。

此是外城，離城廓已不遠，才三箭地的距離，楊凌便道：“本督還未親眼見到響馬軍的模樣，來，諸將且與我登城一觀”。

隨即住中軍道：“號令全軍肅立，未得本督將令，不得妄！本督與諸位將軍去去便來”

楊凌帶領眾將下了臺子，翻上馬，打馬如飛直奔北城去了。見他戰馬走遠，中軍的聲音也弱了下來，他的嗓子都快喊破了。

國公爺走了多久了？士兵們眼穿，就是不見眾將歸來。齊河縣散兵中的一個百戶實在忍不住了，他扯著汗的軍服一邊抖摟著扇風，一邊苦喪著臉走上幾步，向臺上高聲道：”中軍大人，國公爺都去了好一陣了，這軍律也念完了，日頭曬死人吶，是不是解散歇一會兒？”

“咳！吼吼~~咳！”中軍努力地咳嗽幾聲，出一點唾沫潤了潤嚨，嘶啞著嗓子用變調的聲音道：“~~~扯淡！關公不是燒了嘛，軍令如..........咳咳..........沙！”

那百戶聽了悻悻然地退了回去，不一會兒天津守軍中又踱出一個軍，懶洋洋地道：“我說..........我們來，是幫你們打仗來的，可不是活罪，這是搞什麼啊？我都跟洗澡似的了，你們山東人興這麼整人的？”

“吼！咳咳！陳大人，沙令的是關公，也是..........你們那地兒來的”，中軍掐著嗓子答道。

各路低級將領番上前抗議，中軍也不了啦，再有人來他只是堅決地一擺手，然后向回一指，決不再答一字。齊河百戶見此景惱了，罵道：“國公說的是去去就來，這都多長時間了？我都快曬人干了。媽的，閱兵而已，又不是打仗，你拿個當令箭。”

他轉一擺手道：“兄弟們，走，去樹蔭底下涼快涼快，等國公回來，再隊聽訓就是了嘛！”

士兵們猶猶豫豫遲疑難決，最后和他一齊逃來的六七個士兵站了出來，跟著他跑到了幾十丈外的樹蔭下，看著仍站在校場上都快被曬癟的士兵，齊河百戶幾個人幸災樂禍，指指點點不時大笑。

那百戶抿了抿，涼快是涼快了，可是實在口難忍，他站起來踮著腳往遠看看，又指揮一個靈巧的士兵爬到樹杈上瞧了，見遠還沒有國公爺和眾位將軍的影，便道：“一時半晌的看來還不會回來，走，去弄口水喝！”說著領著幾個兄弟揚長而去。

曬得難耐的士兵們見了人家在樹蔭下逍遙自在，不大為意，最后又有一些下級校尉帶著幾個親信哥們跑了出來。當然，也有士兵自發離開，而佐予以制止便不敢再的，亦有士兵自已離隊，佐既不阻止，也不去與他同流合污的。

小半個時辰之后，樹蔭下已經聚集了六七十人，就在這時，一陣驟馬疾馳，三千騎分兩列，從校場南方沿著兩側林蔭直沖下來。鐵騎狂奔，昨日雨凝，今日又復曬干的黃土卷得如同一條黃龍，漫天蔽地。

輕皮甲，斜披黃袍，頭頂纓盔上佩有一枚天鵝羽。他們腰佩短銃，馬刀弓箭一應俱全，刀槍鋒刃寒氣森森，每個人所流出來的殺氣都懾人心魄，足以令對手為之膽寒。

就連德州衛最銳的士卒見了如此威風也不由凜然變，昨日見他們縱馬城，只一明黃袍了得，誰曉得這三千騎，縱馬狂奔，竟有三萬人馬一般的威風！這才是經百戰的沙場老兵，外四家軍為楊凌心挑選的延綏、宣府、大同、遼東四鎮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