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府的家宴由于皇帝的到來做的還是很盛的，眷們在后庭自開了一桌，正德和楊凌、張永自在前堂飲酒，只有那新娘子回了楊府又按照中式的規矩，待在的新房由喜娘陪著，不能出來。

正德皇帝因為邊都是日常所見的近臣，所以十分喜悅舒坦，眾人飲酒作樂，談笑甚歡。他們回來時天就已經晚了，這可眼看著天暗下來了，雖說皇上平素住在豹園，不必顧忌宮上鎖，可是回城也不能太晚了。

楊凌便含笑勸道：“皇上，眼看著天已晚，臣可不敢久留陛下，否則恐為科道諫斥，皇上您該回宮了”。

正德皇帝喝的正起興兒，聞言道：“噯，無妨無妨，晚一些就讓城門再打開就是了”。

楊凌笑道：“皇上，雖說響馬盜白匪已趕到南方，可是難免會有一些游兵散將逃逸，還留在北方，皇上萬金之，不可冒一點風險，倦鳥歸巢嘛，咱們喝得盡興了，皇上再不起駕，臣等心為之憂，這酒可飲不下去了”。

正德怡然自得，毫不覺自已高帽燕尾，正象好大一只鳥兒，聞言笑呵呵的還不舍得走。牟斌等人負皇帝安危，他們也不敢冒毫風險，漫說真的有人傷了皇上，就是有人沖撞驚了圣駕，那也擔待不起呀。

牟斌眼珠一轉，著皇上耳朵悄悄低語幾句，正德聽罷捧腹大笑，一條大尾在后邊呀呀的十分詭異。正德對楊凌滿面笑容地道：“原來是如此的倦鳥歸巢，哈哈，你自歸巢去吧，朕這就起駕回京，免得誤了你的好事，哈哈哈..........”。

楊凌聞言無語，眼瞅著皇上著一條大尾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后堂眷聞訊也忙送了出來，一大家子把正德送上轎子，林軍四周護持起駕回城了。

把這位大鳥送走，一家人才算松了口氣，前庭杯盤狼藉正在收拾，楊凌便和妻妾還有唐一仙、綺韻來到后堂花廳稍坐，人沏了茶來。楊凌剛剛裝模作樣地坐下來，就被唐一仙和雪里梅笑嘻嘻地轟了起來，把他推了出去。

楊凌笑笑，眼一看，大家都在廳中聊天吃茶，這才施施然走向阿德妮的住。天微暗，今日有喜事，燈籠掛了一院子。此時剛剛過了太皇太后的國喪期，燈籠乍一換紅，瞧著就心舒暢。

一進了阿德妮的臥房，只見花團錦簇、龍紅燭高燃，喜娘見老爺進來，笑盈盈地上前見禮，然后退了出去。阿德妮坐在床邊，一潔白的婚妙，甜地看著楊凌。

楊凌關了房門，走過去坐在邊，握住了的手笑道：“吃沒吃東西？”

阿德妮怯地點頭道：“嗯，喜娘給我備了點心、熱粥，吃過了的”。

輕輕出手來，走到桌邊，提起壺斟滿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捧到楊凌邊，楊凌接在手中，見那茶油亮油亮的，閃著紅潤的澤，倒不似平常所見，便好奇地飲了一口，那本不是茶，甜甜的，竟象是蜂調配的糖水。

楊凌愕然道：“這是蜂？”

阿德妮甜地著自已的夫君，聲道：“是啊，每天我都要和你飲用這種蜂水”。

眸流盼，嗓音甜甜地道：“蜂是生命、健康、和生育的象征，在我們婚后的三十天，飲用蜂水，祈禱我們的生活象一樣甜，這是我們的‘月’呀”。

楊凌這才知道月來源，他又飲了一口，把糖含在里，杯子放在一邊，然后攬住了阿德妮的纖腰，把迎了上去。阿德妮含閉上了眼睛，花瓣般盈人的雙迎湊過來。

過了許久許久..........　　 ********************************************************************************************************************************************************************************************

同一個夜晚。

“楚燕，不用過于擔心，白匪突然返回山東，由宿遷奪取二十三條大船過黃河，避開江南的兵主力奔襲金陵城，只能打個出其不意，各地布防軍隊會迅速回攏，他們取之不下必定重施故伎，利用行迅速的優點再次逃之夭夭。”

楚燕手，苦笑道：“婢子怎麼能不擔心？小姐可是把您的安危給我了。再說國公爺已經傳過令來，近期就要派人接您北上，要是您有個閃失，國公爺還不得了我的皮呀”。

馬憐兒格格一笑，用絨毯給兒耳旁又擋了擋，免得被城外的喊殺聲驚醒。

馬憐兒依然麗如昔，只是多了幾分的氣息，款款舉止，一睥一笑，周上下無不散發著一人心魄的意：“不會啦，咱們這位國公爺憐香惜玉的很呢，只會人的裳，不會人的皮”。

楚燕臉兒不由一紅，雖自在青樓長大，畢竟還是個清倌兒，馬憐兒開得玩笑，卻不好接口。

阿德妮自告勇押運火北上，以馬憐兒的聰穎怎麼會不明白的意思如今這話里分明著酸溜溜的味道，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可不敢接碴兒。

馬憐兒走到窗邊，著天邊一閃一閃的紅和傳來的炮聲，蹙起彎彎的秀眉說道：“楊虎劉六這幫人還真能折騰，到流竄也罷了，居然敢攻金陵。陪都駐有重兵，而且城高墻厚，火炮無數，憑他們能打得下來？真不明白這些流匪是怎麼想的。”

楚燕抿笑道：“小姐莫要小看了他們，聽說這些流匪馬上功夫都十分了得呢。也就是在泰安城下吃了國公爺的大虧，否則縱橫北國還鮮遇對手呢。到了江南河川縱橫，雖然不利于大隊兵馬作戰，可是南兵比起北兵有戰事、戰力疲弱，他們自然不放在眼里了”。

馬憐兒似笑非笑地點點頭，說道：“安我吶還是安自已呢？放心吧，我哥哥好歹是位游擊將軍，手下兵馬眾多，而且他馬上地上的功夫可都不弱，不會有事的”。

楚燕一聽臉更艷，如同一塊紅布，小張合了幾下，張地揪著襟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馬昂此人功利心雖然大些，不過武藝確實不凡，而且戰不畏死，江南平倭他被調到金陵不能建功，還頗為耿耿于懷，這次有了機會作戰，他還沾沾自喜呢。

馬昂和妹妹的隔閡總算修復了，二人和好如初，馬憐兒生了兒后馬昂就在城中置辦了宅子把妹妹接來，平素也好照顧，他也很疼自已的這個外甥兒。

楚燕跟隨在馬憐兒邊，時常有機會見到這位游擊將軍，楚燕眉目如畫，眼波狐麗，紅一線，青春俏，是個極靈秀的子，馬昂是一見傾心。馬昂人材出眾，位不低，楚燕對他也頗有意，所以現在雖對馬憐兒還是一口一個婢子，其實二人心知肚明，是早晚要嫁進馬家做大嫂的，兩人自然非同尋常。

馬憐兒吸了口氣，走回桌邊拈起筆來，笑地道：“打仗是男人的事，你站在那兒看也是干著急罷了。來，咱們繼續整理帳冊，江南的生意，對那個沒良心的家伙至關重要，我要是回了京，姐姐和阿德妮那一對狐貍是肯定不會再來江南，估計到時由你和楚玲接手的可能大一些，大掌柜的，咱們開工吧”。

城頭炮火連天，楚燕見卻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不心悅誠服，趕回桌邊，也拿過一本賬冊，輕輕嘆道：“小姐修養的好心兒，國公爺卻是世上無雙的好福氣，這天下間鐘靈毓秀的好子，都被國公爺得去了”。

馬憐兒聽一說，卻不咬起筆桿兒來，癡癡出神半晌，想起總算守得云開見月明，不知就可回京，與那個又恨又的家伙長相廝守，那狐的眼兒不彎了一縷線，心中真比喝了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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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上，炮火正酣。

白軍對城垣番進行攻擊，士兵們拖著盾車云梯冒著炮火直向城下沖去。南鎮司鎮使錢寧、南京鎮守太監馮承植均披甲胄，親臨城頭督戰，指揮將士拼死還擊。

白軍死傷無數，目前卻毫無進展，他們雖然先殺了個回馬槍，突然沿黃河返回山東，一路疾行，利用快馬快過方傳驛的機會，搶在軍奏報前突襲宿遷，奪得二十余艘大船將大軍流過黃河，隨即進江蘇地境，避開了陳列在江蘇河南邊界的大兵，奇襲南京城，不料南京城居然早有防備。

新任南京副總兵的周德安，聽說白軍開始向江南一線活，就在南京城外挖了幾道深壕，白軍奇襲的消息一到，他立即引軍出城，以戰車、百虎齊奔箭、火銃、輕型火炮和弓弩在最后一道戰壕列車陣迎敵。

楊虎戴著一個黑眼罩，只瞪著一只眼睛殺氣騰騰，率領部屬一馬當先沖了出來，數萬白軍鐵騎在后邊如同決堤的洪水，向明軍陣地翻卷上來，這已是第六次沖鋒了。

“轟！轟轟！”南京城頭的大炮先轟鳴了，車陣戰壕前明軍各種武也是一齊發，弓弩、輕炮、火銃，火集時在這樣的近戰中遠比弓弩更加管用，一排排的白軍在轟鳴聲中倒了下去。

周德安領兵作戰確實有一套，他不是被守城，而是主出城作戰，關守備在城頭指揮威力巨大的遠程戰炮，將開花彈不斷傾瀉到白軍中后地帶，而把前鋒讓給周總兵。他們利用大炮盡理隔斷白軍連綿不斷的攻勢，而沖到前鋒的白軍缺后續部隊增援，又有幾道深壕阻礙他們的馬隊快速突進，只能白白喪命在車陣后的兵手中。

白兵們抱著木板，扛著壕橋，在騎兵掩護下拼命向前突進，意圖把戰壕變可供通行的平地，以方便騎兵發揮，后方陣地上，劉六眼看著在悍勇無敵的楊虎親自指揮下，大片的士卒仍然不斷倒下，炮火硝煙彌漫，失主戰馬四逃散，攻擊陣地上死傷無數，不心急如焚。

木云臉蒼白地站在他的旁邊，彎著腰不斷咳嗽，過了許久才息著直起來，見劉六眉頭皺，便寬解道“劉大哥，攻城也罷、搶占這對方占有優勢的戰壕也罷，肯定是要拿人命填的，我們沒有重炮啊。不過兵善守不善攻，南軍尤其怯戰，而且戰馬極，只要突破這道防線，車陣后的兵必定潰敗”。

劉六嘆息道：“我知道啊，只是眼看著這麼多兄弟白白送死，我心里憋得慌”。

木云淡淡一笑，沒有再說話，他扶著馬鞍，哈著腰又是一頓咳嗽。這些日子不知患了什麼病，總是咳嗽不止，一使大力就心促氣，這一路上沒請人看，攻陷城鎮時還特意找了名醫診治，可惜都無法確診，開的藥沒喝，卻全不見效。

木云就是李大禮，一武藝超凡俗不在其兄李大義之下，他冒充獵戶混進白軍，一直只顯淺武藝，如今可是弄假真了，說行功運氣、只消力氣大了些，就痛得心如刀割。一大神通施展不了，就連冒充獵戶時的武藝也只能施展三四分了。

可是現在白軍正向南行，逐漸按照圣教規畫的一切在走，他雖然武力大弱，卻甚得楊虎信任，目前這種局勢下他實在走不開去認真求醫問藥。

以死亡為代價，白軍終于沖破了一道道戰壕，接近最后一道戰車排列的陣前了，這樣近距離快速近攻，火裝填彈藥的速度跟不上了，木云不出一輕松的笑意：馬上，明軍就得潰敗了，打金陵足以震江南半壁，如果跟著逃散的明軍士兵直接殺進城去，那就更好玩了。

可是他的笑忽然僵住了，因為明軍并沒有逃。在他眼中，南軍戰力本來就弱，而且眼前的明軍只是倚仗地利和火，部隊全是步卒，如何退付迫近的騎兵？

騎兵有速度優勢，可以反復劫殺，一萬鐵騎對抗十幾萬步兵實屬平常，楚漢之爭時項羽三萬鐵騎基本上就全殲了劉邦的四十萬步卒，這樣的戰例歷史上有的是，這支明軍將領是誰？也太愚蠢了吧？

只見明軍拋下弓弩火槍返便退，可是只退了十余丈遠，便一哈腰，從地上拾起了早已排放在那里的長槍，江南抗倭時用的竹長槍，桐油浸泡、麻繩纏柄、又韌又輕、鋼刀難斷的兩丈四尺長的大槍，匝匝地返沖過來。

如果木云、劉六等人能夠站在樓頭看去，他們會發現看以混的兵，其實很有規律，每五六個柄長槍，肯定是從四面八方向一人的，其中至有一個人持的是機弩或者短銃。這本就是壯家鴛鴦陣的變種。

周德安把挖戰壕挖出來的土全堆在了這片土地上，弄得沆洼不平，戰馬本難以發揮威力，再加上士兵的這種打法，沖鋒過來的白軍立刻陷了苦戰。

城頭大炮依然向白軍中后方不斷開炮，此時側方傳出吶喊之聲，馬昂揮舞著一桿長槍，領著手下一眾驃騎悍將又猛沖過來。他們還是槍兵，不過有些槍兵用的是鉤鐮槍，前邊有尖，后邊彎如鐮刀，敢不但要打人，還要砍馬。

其中一些士兵在馬昂命令下開始破壞濠橋木板，把它們全勾到里去，切斷白軍馬隊的聯系，白軍的騎兵優勢在橫七豎八的戰車、坑洼不平的土地上完全失去了應有的優勢，了騎在馬上的一個活靶子。

這一戰雙方都傷亡慘重，不過白軍明顯吃虧更多，楊虎中兩槍，被得皮開綻，鮮直流，肩頭著一支搖搖晃晃的雕翎箭，被人踉踉蹌蹌地扶到了劉六面前，他的戰馬已經被死了。

劉六一把扶住他道：“楊兄，你怎麼樣了？”

楊虎抹了把臉，搖頭道：“走，奇襲失敗，我們便該見機遠遁的，實不該冒死攻城，繼續南下，能浙江便去浙江，如不，殺往江西便是，今日挫，再要取城便難了，兵聞訊正在回援路上，莫要被人聚而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