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太子宮,名不正言不順,你為他打仗,死了都嫌丟人!”
話糙理不糙,除了掌控城門的何家兵,大部分京軍是良家子,心樸素,殺瓦剌異族人是保家衛國,但若要殺自己人,他們以前還是同袍呢!
若說太子如豫王神武威猛,為這樣的主君拋頭顱,灑熱,也是死得其所,但正如張大壯所言,太子在他們心目中,還不如何尚書。
幾句話,一些京軍已有所搖。
守城的是何家的何二郎,何二郎在哨臺和李敬幾人打起來,見軍心有渙散的趨勢,他激昂道:“弟兄們!別聽張大壯胡扯!”
“咱們既守城門,只要不讓豫王進城,日后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不過他的聲量遠比不上張大壯,張大壯又喊:“只要開城門,大家都是大盛兒郎,都知豫王殿下在邊疆與將士同吃同住,豫王殿下兵,絕不傷及你們命!”
何二郎艱難抵抗:“若現在放他們進來,咱們都得死!”
張大壯:“絕不傷及你們命!”
有兩個小兵率先挨不住,開了城門,一剎,城門出幾嘩變。
何二郎大驚,他縱然知道城門口可能要守不住,卻不知道,他們低估了豫王屢戰屢勝,在士兵們心中的地位。
畢竟五年前的瓦剌之戰,多士兵的父母兄弟,死在邊疆。
他還沒來得及使人告知皇宮,李敬一劍刺他心口。
跌倒在地的時候,何二郎突然想起,以前有一回,他與父親兄弟上薛家的門,就是被張大壯的嗓門喝住,被他撂到在地。
那時候多好啊,輸了還有再來的機會。
何二郎一死,守城士兵士氣徹底潰散,紛紛丟棄武。
張大壯先留下,整合城門口的士兵,以防出現燈下黑,二次。
登上城樓,張大壯看著何二郎死前瞪得大大的雙眸,替他合上。
在簌簌寒風里,他看向城門。
月黑風高,豫王殿下與李敬等人騎馬的影,已經沒又黑又長的甬道,一眨眼,就不見了蹤跡。
豫王殿下沒有隨軍,早早踏上回來的路,所以比大軍的進程,要早得多,用不著三日。
今日酉時,他們收到京中消息,豫王更是拿出千里奔襲的速度,殺了個猝不及防。
想到平安至今不知如何,張大壯啐了一口:“狗日的狗太子。”
但愿裴詮能盡快找到平安,一切平安。
…
豫王進城的消息,遲了片刻,就傳到太子和何大郎這兒。
太子震怒,來回踱步:“怎麼會這麼快?那城門守軍吃干飯的?”
何大郎知曉何二郎已經戰敗,心中本就悲慟,太子還指著他的鼻子罵:“現在倒好,元太妃沒抓到,豫王妃也沒抓到,今天就不該起事!”
“都是你瞎慫恿!本宮本來也沒打算今天起事的!”
像太子這樣的人,常年活在父母的包庇里,一旦出了差錯,他也不會覺得是自己有問題。
責任都是在別人頭上的。
何大郎忍了忍,并沒有回應,他何家也是病急投醫,但反正不管他起不起事,父親在邊疆造那麼大損失,何家抄家定是難免。
所以,他是在尋求最后的機會。
倒是太子,當了整整二十年的太子,還不能從萬宣帝那得到一個允諾,當真稽。
何大郎提醒:“現在就差陛下的退位詔書了,如若能拿到,太子殿下就是正統,豫王就是叛黨。”
太子:“對!都怪那個老頭!”
他帶著何大郎,急匆匆來了興華殿。
何大郎在興華殿外頭等,卻看殿外的宮道,站著一個婦人。
站在那兒許久,燈火下,面容清瘦,眉宇三分秀麗,披著一件灰鼠大氅,遠不及從前模樣富貴。
正是庶人裴婉,原來的玉琴郡主。
若太子起事能,玉琴郡主自然能拿回封號,但此時,依然是庶人,所以何大郎只是行了一禮,沒有喚人。
玉琴卻笑了下:“辛苦大人,像我爹這樣能耐小,脾氣大的人,很不好相吧。”
何大郎沉默,他覺得這玉琴從詔獄出來后,腦子不太對,居然當著臣子的面,非議自己父親。
雖然是實話。
玉琴忽的又說:“玉慧呢,你們找了那麼久的豫王妃,怎麼也沒見玉慧?”
何大郎:“大抵和太子妃在東宮。”
玉琴:“我的意思是,把平安藏起來了。”
何大郎皺眉,玉琴帶著好笑:“你們就這麼起事?說實話,放話把太子妃殺了,玉慧大抵會出來,玉慧出來,平安也藏不住了。”
何大郎駭然看著玉琴,這人指定瘋了,居然直接說殺了自己母親?
與瘋子多說無益,何大郎道:“臣去看員。”
玉琴笑了下,并沒有瘋,本如此,只是不想再用那副溫端莊的樣子去掩飾而已。
而且不在乎父親能不能繼位,說真的,那種事只有玉慧會在乎,如今放眼局勢,太子必敗。
但,有自己在乎的東西。
這時候,周公公端著食盒,從興華殿出來,原來是太子正在和萬宣帝吵架,萬宣帝讓周公公回避。
衛軍攔住周公公,周公公主把食盒遞出去檢查。
丁零當啷一陣的碗筷撞聲后,那士兵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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