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大孫子的發問，朱元璋心里一突。

糟糕！

皮子禿嚕太快了！

可下一刻，他便臉不紅、心不跳地道：“噢，壽兒你說這個啊……”

“當年陛下興建皇宮之時，爺爺進貢楠木，有幸進皇宮逛了一圈。”

“謹殿到底有多大，咱心里也就門清了啊！”

朱壽點了點頭，也懶得追問，轉而說道：“所以啊，老頭子，孫兒跟你嘮叨了這麼多，你說值不值得朝廷開海？”

朱元璋一手一揮，激道：“開！開他娘的海！”

聞言，一旁的劉三吾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不是吧？

陛下，當年可是您親自下了海之令的啊！

皇長孫三句話，您就自己打自己的臉，不疼嗎？

此時的朱元璋，一臉的坦然。

咱的臉面，被自個打腫又何妨？

這開海之策，對天下有利，可活百姓無數，腫便腫了！

見說了便宜爺爺，朱壽心下一喜，連忙說道：“老頭子，你這麼想就對了！”

“開海之后，好多的多，咱們爺孫搞不好也可從海利之中，撈一筆大的！”

說到這，他又語重心長地道：“也就是說啊，您老人家消停從海利之中撈銀子吧，莫要去坑害新安江的無辜百姓了！”

“這缺德事干多了，孫兒好怕咱老朱家的祖宗們，氣的從棺材板里跳出來死您吶！”

朱元璋臉瞬間黑如鍋底。

這小兔崽子，里真是沒一個好屁！

要說祖宗人，也是死你這個缺了大德的玩意！

接著，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四海之利？”

“怪不得，你這兔崽子慫恿朝廷開海，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啊！”

“當今陛下之所以嚴令海，也是怕這幫心中毫無家國之見的商賈，謀奪私利！”

“一旦不加以整治，這幫商賈，其危害甚至高于倭寇之患！”

朱壽搖了搖頭，說道：“老頭子，這倒也無妨，孫兒心中也有整治商賈追逐海利之策！”

朱元璋一下來了神，忙不迭道：“是何對策？快快說來！”

朱壽笑了一下，道：“老頭子，說了也沒用，你還是找那個大，說陛下開了海才是正事啊！”

“再說了，這個對策，也得是咱們爺孫撈了銀子之后，才給朝廷啊！”

“總不能自己坑自己，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朱元璋頓時一愣，失笑道：“是這個道理，小娃子年紀不大，鬼心思倒是不！”

劉三吾則是一陣汗。

皇長孫，您的心是真黑啊！

自己得了好之后，反手把同行一手摁死于地……

這不是典型的自己吃，連口湯，也不打算給人喝？

不過，到頭來坑的是無家無國的商賈，坑就坑了！

等等！

他看向了朱壽，忍不住好奇的問：“爺，您剛才說，于洪武一朝開海，利大于患，敢問何出此言？”

“很簡單啊！”

“洪武一朝，開國之力，兵鋒無匹！”

“當今的洪武皇帝朱元璋，也是一位雄才大略、納四海之帝王！”

“于這一朝開海，以朱元璋之威，天下人的反對之聲，定是之甚，大可順勢推行！”

“否則，這海很容易了祖制，就算下一代皇帝打破陳規，廣下西洋，那下下一代皇帝呢？”

說到這，朱壽面上帶著無窮的鄙夷，幽幽地道：“萬一后世的朱家子孫，出了一位被敵俘虜，反跑回大明門的天子……”

“還他娘的開海，大明不得被這等不肖子孫拖垮？！”

門天子？

朱元璋角一陣搐，擺了擺手，自信不已地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以當今陛下對兒孫們的訓教，豈會出了這等丟人現眼的混賬？”

“行了行了，壽兒啊，咱這就去找那大，請他諫言陛下開了海！”

朱壽也心知說服不了便宜爺爺，于是便道：“去吧，去吧！”

出于海事關重大，朱元璋也不過多客套，忙是帶著劉三吾邁步出府。

走出了府門老遠，他抬起雙眸，淡淡道：“老劉，你帶著咱的口諭，去一趟兵部！”

“把大明戰船之圖紙，搜羅個干凈！”

“咱要督造寶船，一艘可捕巨魚的大大寶船！”

“是，陛下！”

劉三吾應了一聲，忽然面上帶了幾分遲疑，說道：“可是陛下，這督造之銀……”

朱元璋淡淡笑了一下，道：“從咱的帑里出！”

“多虧了有壽兒的洪武鹽之稅，不然這寶船咱還真舍不得造呢！”

“還有，你拿到了圖紙，去六部、翰林院逛一圈，咱要看看，到底有多人反對開海！”

“遵旨！”

劉三吾連忙領命而去。

開海、開海！

看來，繼賜死周德興之后，整個京師又要再掀出天大波瀾了！

等他馬不停蹄的來到兵部，整個兵部震！

此時的兵部尚書秦達，正于值事房當值，一見他來，忙是迎上前去：“劉大學士，您怎麼來了？”

劉三吾也不客套，面肅然地道：“奉陛下口諭，收錄大明戰船一切圖紙！”

“快，快去案牘庫把所有圖紙給老夫找來！”

一眾兵部員面大震！

戰船圖紙？

陛下沒事要這個干嘛？

尤其是尚書秦達，轉瞬之間便想到了一種可能，瞪大了眼睛問：“劉大學士，莫非……陛下要是開了海？！”

劉三吾心急如焚，揮手便道：“休要啰嗦，往后便知道了！”

諭旨一出，秦達不敢怠慢，一轉頭，便吩咐道：“快，趕把圖紙給劉大學士找來！”

“是，大人！”

一眾主事、侍郎，連忙領命去了案牘庫。

看到這一幕，兵部侍郎齊泰目閃爍了幾下。

陛下此舉之深意，難道是……

不！

回頭本得知會太子妃一聲，否則真有什麼好，皇孫殿下可就撈不到了。

小半個時辰之后，幾個兵部員抱著一大摞圖紙，折返而歸。

劉三吾一招手，便道：“走，把圖紙給老夫帶去翰林院！”

說罷，一馬當先而去。

這一路，驚了無數六部員！

來到了翰林院，劉三吾看向了一眾當朝翰林，立馬吩咐道：“來，把手上之事放一放，都給老夫詳查戰船圖紙！”

“一日之，給老夫找出最大、最堅、最厲之戰船！”

“若有怠慢，莫怪老夫向陛下諫言，將其逐出翰林院！”

一下子，所有人驚呆了！

“大學士，陛下這是要開海？”

“不，不啊，這開了海，倭寇橫行，誰來鎮海平波？”

“下寧死不查！”

一瞬間，群洶涌如，滾滾而來。

也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推開了眾人，開口怒斥：“劉大學士，諫言陛下開海之人，其心可誅！”

“老夫這就進宮，死諫陛下收回命！”

劉三吾轉過來，看向來人，一下氣的大怒。

“方孝孺，你迂腐！憑何反對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