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朱標整個人都傻了。

不是吧？

打個仗，啥時候有這麼多花樣了？

雄英這腦瓜子長得啊？

一個個奇思妙想，也太天馬行空了吧？

轉念一想，他頓時凝眸看向了朱壽，豎起了大拇指，驚嘆道：“服！”

“壽兒！”

“你滿肚子的餿主意，爹是徹徹底底服了！”

“劍走偏鋒，給李景隆走這麼一條看臉吃飯的路……”

“你這娃子是真缺德啊！”

“得虧你表伯李文忠過早去世，否則若是知道你這麼禍害他兒子，還不得把你吊起來打？”

對于老爹的挖苦，朱壽毫不覺得愧，反而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老爹，你說的這是什麼屁話？”

“這是禍害嗎？”

“明明是盡其用！”

“不然留著孩兒那個草包表兄李景隆干啥？”

“他打仗若是輸了不要，可一旦文們知道了，不得以此為借口，天天勸孩兒與民更始、莫興戰事？”

“牽一發，則全！”

“孩兒立誓要開疆拓土，我大明國勢之尊遠勝漢唐，豈可因跟李景隆是親戚，冒出大險？”

“再說，他李景隆就是一輩子不打仗，孩兒也不會罷了他的曹國公爵位，混吃等死而世襲罔替，這不香嗎？”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李景隆是一心盼著領兵出征的貨？”

朱標沉了幾下，緩緩說道：“這麼一聽，你這娃子說得有道理啊！”

“不過……”

“一個勁琢磨打這個、打那個，你也不怕天下人罵你窮兵黷武？”

“萬一史書之上，留你一個暴君罵名咋辦？”

聞言，朱壽想也不想，笑嘻嘻地道：“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天下滾滾罵名在又如何，吾自巍然不如泰山！”

“始皇帝被罵是千古暴君，可天下異族安敢垮長城？”

“漢武帝被罵是窮兵黷武，可何人不以乃漢家為榮？”

“孩兒的是非功過，百姓說一說，天塌不下來！”

“再說了，倘若孩兒下旨不可議，以江南文那幫混賬的尿，會不會鬧出誰說元、誰就是砍頭之罪的文字獄？”

啥玩意？

文字獄？

這豈不是禍害百姓之舉？

朱標頓時搖了搖頭，一臉肅然地道：“既然如此，那爹可就不管你這堆破事了！”

“你這娃子被罵得狗淋頭，也比文鬧出文字獄強啊！”

“沒準，多罵一罵，你這孽障也可收斂缺德子呢？”

朱壽臉一變，氣惱地道：“混賬老爹，誰缺德？”

“再誣蔑孩兒的清白，莫說孩兒告你毀謗啊！”

“行了行了，李景隆之事，回頭孩兒召見他、安其心就是了！”

“孩兒要補覺了！”

說罷，倒頭便要睡。

可一旁的朱允熥皺了皺眉，忽然想到了什麼，忙不迭地道：“大哥！”

“不經朝議，你便命二叔領兵出征去揍哈……”

“明日早朝，文們會不會發難于你啊？”

“不如……”

可話還沒說完，朱壽揮手便打斷了話頭，不屑地道：“要說罵街，本爺還沒怕過誰！”

“文發難？”

“事關大明之天威，誰敢多，本爺折騰不死他！”

“好了，閉吧！”

“耽誤本爺補覺，莫說你不準再吃鹵牛！”

說罷，閉眼側過，不出須臾的功夫，整個院子便響起如雷的鼾聲了。

這一幕，看得太子朱標角瘋狂的搐。

吃了睡、睡了吃……

孤到底養了怎樣的一頭豬？

……

翌日。

皇宮早朝。

奉天殿，文武百肅立。

朱元璋穿著龍袍，端坐于龍椅之上。

至于朱壽，則是穿一太孫常服，坐在下首的太孫椅上，照舊睡眼惺忪、哈欠連天。

著他的樣子，一眾文、尤其是江南士族之文，全都臉發黑，氣得直咬牙。

這是什麼德行？

堂堂儲君，毫不修邊幅……

太想彈劾太孫一手了！

可縱是彈劾又何用，陛下聽不進去啊！

好氣啊！

不，說啥也得惡心太孫朱雄英一手，以解心頭之氣！

也就在這時，一個隨侍太監邁步上前，高聲宣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一下子，江南士族頓時來了神！

接著，便有一人邁步出列，拱手行禮，大聲說道：“陛下，臣史楊博學，有本啟奏！”

朱元璋面無表地道：“說！”

楊博學不敢怠慢，連忙拱手說道：“陛下！”

“臣聽聞，太孫殿下頒布諭旨，命秦王領命出征哈……”

“臣以為，此舉萬萬不可行！”

“還陛下以國事為重，勸太孫收回命！”

聞言，朱壽微抬眼皮，氣得想打人。

該死啊！

江南士族一天天怎麼這麼多事？

讓不讓本爺早點下朝去睡覺了？

咋？

說啥都要跟本爺對著干是吧？

可他心里這麼想，面微微變幻幾下之余，還是住了怒氣，揮手說道：“哦？”

“命孤收回命？”

“卿家莫怕，孤非剛愎自用之人，既有反對，那諸卿議一議，我大明該不該出兵征討哈！”

聽他這麼一說，也出于楊博學開了頭，于是又有幾個臣子邁步而出，振聲說道：“太孫殿下！”

“臣以為，楊史所言極是！”

“今洪武二十四年，我大明已接連出兵打了好幾場仗了，豈可再開戰端？”

“還殿下莫要效仿漢武帝，從而窮兵黷武，勞民傷財！”

“殿下！”

“聽臣一句勸，若天下大治，當與民更始，施恩于天下，非乃戰火荼毒我大明疆土！”

“還殿下以萬民為重，收回命！”

朱壽微微皺眉，緩緩說道：“若孤不收回命呢？”

“諸卿待如何？”

楊博學冷笑一聲，拱手行禮之余，大聲道：“殿下，下旨用兵打仗，乃天子權柄！”

“您縱為儲君，也不可染指此權！”

“殿下！”

“您鑄下了僭越之罪！”

“若一意孤行，臣不得不彈劾您……”

可話還沒說完，秦王朱樉再也忍不住火氣，震怒之聲，轟然響徹整個奉天殿！

“放肆！”

“敢攔住本王為太孫開疆拓土？”

“爾等是找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