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朱元璋幾乎氣炸了肺!
雄英這個小兔崽子,見就針?
咱夸他兩句罷了,竟然又琢磨冊封自己為鎮國公之事?
賊心不死!
轉念一想,他氣得把鞋底掄了幾下,凝眸看向了朱壽,惱火地罵道:“孽障!”
“把朱筆趕給咱放下!”
“今個你敢擬旨試試,看咱不死你個不肖子孫!”
朱壽手上一頓,滿面錯愕地道:“老頭子!”
“不是您老自己說的嗎?”
“今日縱是孫兒封出去兩個爵位,您老也不生氣?”
“如今忠勇侯封自己了,孫兒賞自己一個爵位,豈不是天經地義?”
朱元璋頓時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罵道:“天經個你姥姥!”
“咱說個玩笑話你這兔崽子也信?”
“把朱筆放下!”
“不然,往后你也休想回府,老老實實住在宮里,無咱的諭旨永不可出宮!”
啥玩意?
無旨不可出宮?
豈不是本爺一輩子要住在這鬼地方?
朱壽面上頓時涌起一抹失落,把朱筆一丟,長嘆一口氣,道:“哎……”
“行行行,您老贏了!”
“孫兒不封了還不嗎?”
見他神真摯、不似作偽,朱元璋這才放下鞋底,一屁坐在案之上,老神在在地道:“算你這兔崽子識相!”
“咱堂堂皇帝,還治不了你這個孽障?”
“說吧!”
“為何不把西涼侯濮玙進宮寬,而是命蔣瓛去西涼侯府宣旨?”
朱壽也不賣關子,笑嘻嘻地道:“這還不簡單?”
“孫兒以為,這位濮家后人,就不是一個紈绔!”
“孫兒此舉,正好試探試探其心其志!”
朱元璋頓時一愣,下意識地道:“不是紈绔?”
“咱記得,自洪武二十年咱追封他爹濮英,他才京當西涼侯幾年罷了,可這都納第八房小妾了……”
“這不是紈绔,什麼是紈绔?”
“汝之懷疑,從何而來?”
朱壽眨了眨眼,笑道:“孫兒也是個紈绔啊!”
“正所謂,英雄惜英雄,敗類知敗類!”
“孫兒絕不允許京師之中有比孫兒還紈绔的紈绔!”
“正因如此,這位西涼侯絕不可能是紈绔!”
話音落下,朱元璋臉都綠了!
敗類知敗類……
兔崽子!
你怎麼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啊?
……
西涼侯府。
整個府宅,盡喜字,竹奏樂之聲,不絕于耳。
正是西涼侯濮玙納第八房小妾之喜日!
對于西涼侯府有喜,周遭百姓卻是習以為常,變得麻木了!
三年納八房!
若論武將勛貴納妾之多、納妾之勤,西涼侯乃占首位!
而此時此刻,侯府正堂之中,一個面容酷似濮全足有六七分、穿錦袍的年輕人,正端坐于椅,眉頭鎖,愁緒經久不散。
這人,正是濮全之弟,西涼侯濮玙!
一個年近五旬的老管家邁步上前,躬說道:“侯爺!”
“如夫人已經院了!”
“夫人來了吩咐,命你盡快沐浴更,去跟如夫人造娃!”
聞言,濮玙眉頭更是皺,忍不住一拍桌案,低聲罵道:“造娃!造娃!又他娘的是造娃!”
“當老子的腰子是金子做的嗎?”
“是老子的正妻啊!”
“周叔!”
說到這,他捂著心口,痛心疾首地道:“你說誰家的正妻,天天啥事不干,竟琢磨給自己的丈夫納妾?”
“三年了!”
“老子他娘的都納了八房妾室,還不滿足,竟然老子年底再納一個,說連聘禮都跟人家過完了!”
“這他娘的什麼事啊?!”
聽著他的聲聲怒罵,管家臉很是尷尬,訥訥地道:“侯爺,小點聲、小點聲!”
“要是夫人聽見了,又得掄錘子揍你了!”
“這也不怪夫人,誰家濮家人丁不旺呢?”
“您兄長去哈赴任的時候,也是代了夫人,一定要你多生娃子!”
“長兄如父,夫人也不敢不聽啊!”
濮玙嚇得面一凜,頭往外看了看庭院,這才松口氣之余,再次低聲罵道:“呸!”
“若不是當年他爹跟俺爹一同戰死,把他托付給了俺,當老子怕啊?”
“大哥也是,說好兄弟齊心力斷金,結果他腳底一抹油,跑去鎮守邊關了,留俺在京師混吃等死,還得天天這惡婆娘的鳥氣!”
“這麼多年了,俺他回來把婚事了,他偏不!”
“等年底他回京,俺就是給他下藥,也得說啥讓他把香火傳了!”
管家苦笑一聲,道:“侯爺!”
“天下蠻夷未滅,何以家為?”
“你兄長就是這麼一副德行,你還不知道嗎?”
“要不然,他也不會放棄在京師三大營屢職,而是跑去了邊關!”
濮玙長嘆了一口氣,道:“哎……”
“濮家就剩我們兄弟二人了!”
“大哥還跑去哈衛當千戶,那是什麼鬼地方?”
“輕則西域叩關,重則北元余孽侵掠!”
“如今哈還折辱我大明天威,大哥所在的衛所離哈那麼近,萬一……”
話還沒說完,一個年輕貌婦人領著一柄小錘邁步走正堂,開口打斷話頭,質問道:“侯爺,你又在說什麼胡話?”
“妾不是說了,讓你速速沐浴去造娃?”
“你怎麼還不去沐浴?”
來人,正是濮玙的正妻,秦氏。
一見秦氏,濮玙頓時嚇得頭皮發麻,連忙起,笑嘻嘻地道:“夫人!”
“莫急、莫急!”
“待為夫一個時辰之后再去可好?”
不料,秦氏一點也沒聽進去,挑了下眉眼,說道:“侯爺!”
“咱們可是答應過大哥,三年造十娃!”
“如今第八房妾室都給你納進來了,難道你想抵賴?”
濮玙趕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斷然說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為夫怎麼可能抵賴呢?”
“只是為夫最近心窩子疼,尤其是這幾日,疼得過于厲害……”
“夫人多寬容寬容!”
秦氏嚇了一大跳,忙不迭邁步上前,關切地問:“心窩疼?”
“不會是害了什麼病吧?”
“周叔!”
“快!”
“快去請大夫!”
濮玙擺了擺手,道:“不必,俺早吃了藥,甚用沒有!”
“不如此,右眼還跳得厲害……”
“俺總覺得有啥不對勁的地方……”
也就在這時,一個下人火急火燎邁步跑了進來,氣吁吁地道:“侯爺!”
“宮里來人宣旨了!”
“來的人,還是錦衛指揮使!”
聞言,濮玙瞬間面大震,心里頓時掀起一個大咯噔!
糟糕!
錦衛指揮使親自過來宣旨?
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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