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挫敗地擺了擺手，“不說這個話題了，說不過錢叔叔，還是講講剛您和裴將軍說什麼了吧。”

提起正事，孫掌柜堆滿笑容的臉上，多了一些認真，“回大小姐，是這樣的：小人剛從南邊回來，昨天晚上剛到扶虞，便聽說學士大人急招小人京。

小人上午到京城，先去了大人那里，聽說小姐想將江樓改書鋪，而大人想讓小人來幫忙，順便帶帶孫掌柜，這些都沒問題。

問題是，小人認為這麼好的地段，這麼大的房子，改書鋪實在是浪費了！太可惜了！這麼好的地段，干點啥不賺錢呢？”

蘇明妝了然，“那您聽了江樓的況嗎？”

“小人剛從南風公子那聽說，”孫掌柜皺眉，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孫掌柜，之后輕聲道，“其實小人有個想法：國公爺不是想安置舊部嗎？在哪安置不是安置？在稍微偏一些的地方，租個鋪子、或者買個鋪子，調這些舊部過去，隨便做點生意。

至于江樓，還做酒樓，只是從掌柜、廚子，到店小二都重新找人，小人可以幫忙找到靠譜的人，小人承諾，隨隨便便都能賺錢！賺的那些銀子，別說安置這些舊部，再來二十個，也能安置！”

孫掌柜聽后，意識到自己是累贅，心里雖然不是滋味，但又不得不承認，錢掌柜才是真正的掌柜！

八面玲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圓的外表下，卻又有明的頭腦，時刻打著算盤，永遠把利益放在首位。

南風低下頭，不敢看將軍和孫掌柜，因為……他也認為錢掌柜說的有道理！

何必呢？

何必帶著這些人折騰，不就是想安置嗎？出銀子不就行了？這麼好的地段，難道就讓這些人過家家？

裴今宴暗暗了拳，心中有一團怒火，想反駁，卻又不知如何反駁！

蘇明妝靜靜聽著，隨后眨了眨眼，一雙明眸滿是認真，“錢叔叔您有所不知，這些舊部都是上過戰場，保衛國家、保衛百姓的英雄。”

“？”錢掌柜。

其他人也是一愣，看向蘇明妝。

蘇明妝繼續認真道，“老國公想要的安置，是讓英雄們不僅在戰場上勇猛殺敵，在生活里也能起沖鋒，永遠做一柄利刃，而非下了戰場便擱置生銹的老刀。”

瞬間，整個三樓雀無聲。

寶刀漸老、人遲暮、英雄白頭。

是啊！

他們之前想的都是怎麼賺銀子，卻忘了老國公的初衷，也忽略了這些英雄的。

當時江樓虧損、門可羅雀，但無論是酒樓外還是酒樓，都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每次有客人進，眾人如聽見戰鼓的將士，瞬間振作。

他們不想做累贅，也沒想過榮華富貴，他們只是想做一把永遠不生銹的寶刀。

而江樓存在的意義，便是如此！

裴今宴驚愕地看著子，眼神驚訝、迷茫又復雜；

孫掌柜已經默默背過去，眼圈赤紅；

南風則是愧地低下頭——他剛剛被下降頭了嗎？胡思想什麼？怎麼能期待江樓重新雇人，再用江樓的銀子養孫掌柜他們呢？他考慮過英雄們的嗎？

錢掌柜素來笑容滿面的臉上，表凝固，隨后后退兩步，深深作揖，鞠躬不起。

蘇明妝嚇了一跳，“錢叔叔，您這是干什麼？”

說著，想對孫掌柜使眼，但發現孫掌柜背對著。

想對南風使眼，但南風低著頭，不知在懺悔什麼。

旁都是一些丫鬟嬤嬤，男有別不太方便，只能用眼神對裴今宴道——快把錢掌柜拉起來。

正看子的裴今宴被抓了個正著，顧不上做賊心虛，急忙上前，將錢掌柜拉了起來。

錢掌柜慨道，“小人看出大小姐長大了，卻沒想到這般賢淑無私，是小人失敬了。”

蘇明妝哭笑不得，“錢叔叔你可別說了，再說，我可就找地鉆了！不說這些，我們說正事：我把江樓改書鋪，也不全是做善事、安置舊部們，我有幾方考慮：

第一，這個地段不適合做書鋪，所以沒有書鋪，周圍也無競爭對手。

如果我們按照經驗，換到不太繁華、卻也不偏僻的地方，那里有許多老書鋪，客人們也都是回頭客，客人很難不選有的老店，來我們這新店的。

當然，我當時決定做書鋪，也考慮過客源。想著我們蘇家發話，讓下面的文人學子都來我們江樓書鋪。

但發話歸發話，如果書鋪在人家老店旁邊，抬頭不見低頭見，也會尷尬，所以在這里正好。”

眾人驚愕。

錢掌柜被住的綠豆眼，生生睜大了一些，眼睛里也多了期待。

“第二，我們開書鋪，銀子是要賺的！舊部是要安置的！但我有個更大的目的，便是：為國公府爭名聲，讓國公府的名聲更好，讓裴將軍的名聲被人稱頌，這樣……咳，我也能補償一二。”

其他人知曉前因后果，明白其意，

只有錢掌柜目迷茫，還在努力分析大小姐話的意思。

蘇明妝尷尬地解釋道，“錢叔叔，是這樣的……我……當時鬼使神差地看上裴將軍，他又不理睬我，我腦子犯渾污蔑他輕薄，著他娶我……所以他名聲被我毀了。我想著……既然毀他名聲，為補償，肯定是要……想點辦法的……”

裴今宴直接愣住了。

錢掌柜也愣住——大小姐污蔑男子輕薄？不可能！大小姐雖任，卻絕不會干這種事兒！

“大小姐，您能不能告訴小人，污蔑裴將軍，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蘇明妝苦笑，“這不重要，最后的決定權在我，我不應怪罪他人。”

錢掌柜嘆了口氣——肯定是玉萱公主了，之前大小姐和玉萱公主在扶虞城大鬧時，他就有預小姐肯定要被玉萱公主坑，果然如此。

不過……

錢掌柜看向年輕俊、一正氣的安國公，又看了一眼變得伶俐乖巧、溫嫻淑的大小姐，又覺得……這個坑，好像也不錯。

無人知曉，裴今宴心的驚濤駭浪，便一直未停過。

他眼去看，眼神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