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驚。

李將軍驚道，“去鐵衛關？那得走多遠！？”

見安國公翻下馬，眾人也急忙下馬。

裴今宴將地圖平按在馬上，左手著地圖，右手指著其中一個地方，“這里鎮戍關，我們現在在這里，而這里是鐵衛關。我們從鎮戍關到這里，一路走一路探，用了三天時間。但如果快馬加鞭，四天就能到鐵衛關。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當初直接去鐵衛關，再有一天就到了，大概率能借到糧。借到糧后，車隊進行，快馬加鞭，八天的時間也差不多能趕回，也就是說，一共用十四天。

而我們不去鐵衛關，而是一路走一路探，現在三天時間毫無進展，如果接下來的三天依舊沒進展，那便是用了六天。再空手返回，大概需三天，一共九天。與直接去鐵衛關，只差五天，問題是，空手而歸，白白浪費時間。

而且大概率，我們不會甘心空手而歸，搞不好會繼續走、繼續探、繼續浪費時間，到時候回去時，搞不好時間遠遠超過十四天。

另一種況：即便是有進展，也是這一村子征一些、那一戶征一些，中間定還要浪費時間。浪費時間便算了，有可能只能征得不多，花費時間運回去，與去鐵衛關滿載運回去，時間差不多。

用時多，而運糧，還不如去鐵衛關。”

眾人聽后，恍然大悟——對啊，之前他們只是覺得去鐵衛關太遠，卻忽略了使用時間。

大軍現在急需糧草，他們需要爭分奪秒。

有一名士兵嘟囔，“嗨，早知道，直接去鐵衛關就好了。”

裴今宴耳尖聽見，安道，“探視是一定要探視，否則，我們若直接去鐵衛關，而鎮戍關周圍有余糧，豈不是舍近求遠？只要我們現在亡羊補牢，就是最佳方案。”

一句話，治好了所有人心中懊惱。

尤其是跟出來的鎮戍關將士，他們原本認為，安國公只是個父親早死、早早繼承爵位的京罷了，長得紅齒白，能有什麼能耐？

卻沒想到這麼多天風餐宿，安國公非但沒一聲苦，甚至干的比他們多，晚上經常讓他們休息，他自己守夜；還有需要探路時，也是讓他們休息，他自己去探路。

如今不僅當機立斷地更改路線，更一句話制止所有人的心態失衡，眾人對安國公，實在是心服口服！

于是，眾人稍作休息，吃了一些干糧，便策馬向鐵衛關而去。

……

是夜。

坤寧宮偏殿正廳，燈火通明。

房間地面，是皇家工匠專門燒制的地磚，不僅花紋，且有保暖功用；墻上是名人字畫，墨氤氳，增添了許多詩意。

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紫檀木圓桌，桌上是盛菜肴。

皇上、皇后，以及太子一家、二皇子一家，連帶著玉萱公主齊齊了席。

明德帝坐在主位上，他穿著一襲金常袍，良的剪裁，凸顯其材高大。

他臉上有著笑意，卻因眉宇之間的尊貴之氣，令人無法產生親近，看似親近、又隔很遠，帝心難測。

皇后滿面喜氣，自不用說，太子帶著太子妃和側妃，二皇子只帶了側室一人，因為正室剛生了孩子，正在做月子，所以就沒來。

菜上齊了，明德帝先了筷，皇后才溫笑道，“今日難得一家人團聚，都別拘束，用膳吧。”

眾人紛紛應和，氣氛熱鬧了一些。

玉萱公主笑嘻嘻地張開，剛要說——怎麼一家團聚呢？明明二皇嫂沒來嘛。

但猛然想起明妝叮囑的話——首先要考慮對方的喜好和忌，其次要考慮周圍人的喜好和忌。如果拿不準對方喜好，那就只考慮忌。

現在是對母后說話，母后好像沒什麼忌。

那麼周圍人呢？

玉萱公主看了一圈，當看到大皇嫂時，腦海中突然蹦出來個想法——大皇嫂和大皇兄婚這麼多年，一直未有子嗣！如果這時候提二皇嫂生了孩子，大皇嫂肯定郁悶得要死。

……是啊！

如果現在提二皇嫂，就得罪了大皇嫂！

瞬間，玉萱公主后脊梁便冒出冷汗——好險！真的好險！如果沒想這麼多，話說出去就糟了！

再回憶從前，從不會想這些，說不定在沒意識到之時，得罪了多人呢！

皇后見玉萱公主言又止，一雙大眼睛轉來轉去，笑著問道，“你想說什麼？”

幾不可見，姚菱僵了一下，其旁的季側妃則是投去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玉萱公主急中生智，道，“還是宮里的飯菜好吃，避暑山莊的飯菜不好吃！”

皇后失笑，“好吃，就多吃一些。”

“好！”玉萱公主二話不說，夾起面前的菜，便塞進里——塞塞塞！只要塞滿了，就不用說話了。

姚菱見玉萱公主沒多那個，暗暗松了口氣，僵的子也了一些，但心里委屈得——生孩子，生孩子！也想生，但太子那麼忙，一個月都去不了那兩回，讓怎麼生？

季側妃也是一愣——剛剛皇后說一家人團聚，公主明明看了一眼二皇子，為何卻不說二皇妃？是預判錯誤？

隨后，晚膳繼續。

玉萱公主又有幾次想說話，但每次說話之前，都思考一圈，之后發現要說的話，每次都能準地得罪一個人。

最后也郁悶了——難道就這麼不會聊天嗎？怎麼就說不出好聽的話？真是氣死了！不就是《增廣賢文》嗎？背！

狠狠地背！

還有那個什麼四書五經的釋本？背！

背不死，就往死里背！

玉萱公主化悲痛為力量，狠狠炫了兩碗飯！

皇后看著玉萱公主的飯量，對明德帝道，“看來山莊的廚子確實不行，看把孩子的？”

實際上，席間，明德帝全程沒看玉萱公主幾眼，但因為皇后的話，他思考片刻，還是抬眼看去。

卻見小姑娘把塞得滿滿，一雙幽黑明亮的眸子，好似隨時沖去捕獵的小豹子。

明德帝心里想：若非因為那件事，知暖是宮中，容貌最好的公主。

——

——

注釋：玉萱公主的封號是玉萱。名字是秦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