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見蘇明妝并未抗拒，暗暗松了口氣，但接著又張起來，支支吾吾地問道，“這件事……我也不知應該從何說起，你……現在還想和離嗎？”

蘇明妝輕聲道，“……應該是和離不了了。”

嚴氏很想問——拋開能不能和離，你想不想和離？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現在的況，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能如何？

只是，心底還是有一些小小的希，希能喜歡今宴。

嚴氏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之后放下，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聲音微微抖地問道，“明妝，你之前……栽贓……哦不是，是說今宴輕薄你，真的就……沒有一點喜歡？一點點也算……好也算，或者他與其他男子比，是不是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蘇明妝怔住——裴今宴對于來說，定是特殊的，哪怕是特殊那麼一小段時間，卻也曾是特殊的存在。

對武王世子并未說謊——每次生辰都能收到許多禮，名聲再差，但蘇家的家勢在、的容貌在，喜歡的男子如過江之鯽。

……當然，那些男子也未必會喜歡這個人，有可能喜歡的皮囊，有可能想借蘇家影響力。

到底是否有人真心喜歡，也不知道——當時太高傲了，認為所有男子見，只有驚艷的份兒。

也正是因此，當時在松月寺被裴今宴所救，心存激。

但回家冷靜下來，卻驚訝的發現，他沒表現出驚艷，豈有此理！

后面才有一系列的荒唐作。

那麼，那個時候，對他是什麼覺？

隔了夢境十年，真的忘了。

更何況中間還經歷了與錦王的荒唐，還有與其他男子的荒唐，的心境早已如歷經滄桑的老嫗一般，對沒有了憧憬。

這也是夢醒后，只想和離回家的原因。

嚴氏見對方沉默，急忙道，“我這問題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不用回答了。”

蘇明妝解釋道，“母親休要自責，并非強人所難，是……”說著，嘆了口氣，“肯定是特殊的，他曾是我生命里最特殊的一人，只是……我們有緣無分罷了。”

嚴氏心中喜悅，小心翼翼問，“那……算是有好嗎？”

蘇明妝點了點頭，“算，我從前雖然無知，但還分得清喜歡和不喜歡。現在回想一下，我從前太過任妄為，如果我腦子能正常一些，發現自己對一名男子激、好，不用栽贓強嫁這種變態手段，而是時常噓寒問暖，表現出自己的關心和誠意，也許……就沒有后面的悲劇了。”

后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幾乎聽不見。

嚴氏沒聽清“悲劇”二字，只以為蘇明妝心灰意冷，是因為嫁進來后，今宴沒與其房，甚至連杯酒都沒喝。

嘆了口氣，“我有一些話，你想聽嗎？”

“想！”蘇明妝想也不想就回答。

嚴氏輕聲道，“我個人認為，有緣無分也是緣、孽緣也是緣，總比無緣無分的好。就好比你如今勤好學，也是因為這婚事為契機。難道因為是孽緣，所以后面的努力，都是錯的？

是好是孽，只是人生的一個小階段，孽不出一輩子。人生的路還長，后面的路，全看自己如何經營。其實我的人生……就沒經營好……”

說著，回憶起老國公健在時，和老國公賭氣，嚴氏便忍不住哽咽，“如果時間可以重回，我一定……會珍惜眼前人……”

蘇明妝嚇了一跳，急忙掏出帕子，“母……母親……您別……您節哀順變……”

素來還算口齒伶俐的，一下子不知如何勸。

嚴氏婉接了蘇明妝的帕子，了淚水，難為道，“我這一把年紀的人，竟在你面前失態……”

蘇明妝安道，“您別這麼說，您一點都不老。還有，您的話我都聽進去了，我認為您說得對，孽緣也是緣，就看后面如何經營了。從前我可以將一手好牌打爛，以后我也可以把一手爛牌打好。”

只是……

蘇明妝心里，其實還有一個顧忌。

嚴氏聽后，破涕為笑，“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可能有王婆賣瓜之嫌，但我覺得，今宴可能不若京城貴公子那般灑，但他有他的優點。”

蘇明妝乖巧點頭，“我知道。”

心里想：裴今宴能沒優點嗎？他可是京城夫人們心目中最佳婿，沒有之一！

嚴氏起，“天不早，我就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

蘇明妝也急忙跟著起，“您這不是剛來？再坐一會吧。”

“等回頭白天見面，我們再多說。”

“……是。”

蘇明妝能看出老夫人緒不太好，也不知如何安，只能默默陪著老夫人出了雁聲院，又堅持將老夫人送回知春院，這才回來。

回程路上，雅琴和云舒見小姐有心事，便未打擾，默默跟著。

蘇明妝一邊走，一邊慢慢回味老夫人的話，覺得確實有道理。

孽緣也是緣，只是……夢中，裴今宴與和離后，娶了顧元帥之，顧翎羽。

而且夢中京城到都在傳，安國公與顧翎羽在京城夫唱婦隨，在前線并肩作戰，羨煞眾人。

蘇明妝想起裴今宴每天晚上翻墻到英武院，手把手教武功，給做的湯餅起了個那麼文雅的好名字……又想到以后裴今宴也這麼對另一名子好，心里就悶悶的。

看了一眼遠方，深深嘆了口氣，“雖說孽緣也是緣，但如果那人是別人的正緣呢？”

……

玉萱公主隔一天來一次國公府，因為前一天來了，所以這一日便沒來。

蘇明妝便打算趁著空出的一日，到新開的神軍鏢局看看。

清早便出了國公府。

馬車行到半路，正好“偶遇”錦王的馬車，錦王派人詢問其去向，聽說裴家新開了鏢局，瞬間有興趣，便也“跟了過去”。

一炷香的時間后，到了神軍鏢局。

鏢局使用的是從前一個倒閉的米糧鋪子，門面不算太大。

此時門口的牌匾已掛上，只是因還未開張，牌匾上遮了一塊布。

時不時有人進。

戴著帷帽的蘇明妝一下馬車，就險些被一個要快步進的行人撞到。

突然眼前閃過一道青，一道男子背影擋在面前。

秦羽落怒道，“沒看見這里有人，就來撞？你是不長眼，還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