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暖的羊湯,又要牽扯到夢中記憶。
記憶中,在簡陋房子里凍得瑟瑟發抖,想吃湯餅……當然,湯餅已經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是知道喝不起羊湯,所以才想的湯餅。
寒風瑟瑟的天氣,有什麼比喝一碗熱氣騰騰、濃郁白的羊湯,更幸福之事?
夢中便暗暗發誓,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喝羊湯。
只是夢醒后,那時候是夏季,大夏天不太適合喝,便逐漸忘了。
今日思索怎麼謝裴今宴,才想起來——送別的禮,那敏的家伙會多想,那送自己親手做的吃食,他總不會胡思想吧?
如果連這個都想,那……也沒別的辦法了。
撇干凈浮沫后,在鍋里放水,燒開放蔥姜以及酒,再大火煮上一炷香的時間,加白芷、良姜、草果、桂皮、山楂。之后又滴了油,便蓋上鍋蓋,慢慢煮了……
另一邊。
裴今宴到了新的知春院,把質子的況說明,之后陪著母親和嬸母聊了一會。
出了知春院,他去了青竹院,與堂弟又聊了一會。
聊的容都是關于神軍鏢局的事,兩人極有默契地未提錦王,以及錦王和裴今酌的合作。
聊的過程中,小廝進來說到了晚膳時間,詢問國公爺是否留下一同用晚膳。
裴今宴婉拒,便離開青竹院。
……
主院。
南風回來,看了一眼安國公房間的窗子,卻見窗子漆黑黑一片,便問銳安道,“主子還沒回來嗎?”
銳安回答,“回來了一會,在房里。”
“沒掌燈?睡了?”
“不知道現在睡了沒,剛剛小人進去問主子用不用晚膳,主子還說等一會的。”
南風濃眉皺,思考片刻,“我進去看看。”
之后告別了瑞安,悄聲進了房間。
房線昏暗,
南風一眼就看見坐在椅子上的主子,他子前傾,兩只手肘支在桌上,低著頭,雙手捂著臉,一不。
南風心中一驚,不敢驚擾主子,只能輕聲道,“主子,您……這是睡著了?”
片刻后,男子高大的軀了,之后坐正了,“沒有,你回來了?”
自從江樓改書鋪后,南風就一直在那幫忙。
后來江樓步正軌,孫掌柜可以辦,南風就被他調到版印坊去了。
“是,小人回來了,主子您這是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沒有,”見南風擔憂,裴今宴便道,“在想事。”
南風又問,“主子在想什麼,屬下能打聽下嗎?”
裴今宴沉思片刻,嘆了口氣,“顧元帥希我到鐵衛關去歷練,他會親自傳授我行軍打仗的經驗。鎮戍關的吳將軍也希我過去幫忙一陣子。”
南風疑問,“皇上能放人嗎?”
“如果他們上奏皇上,皇上多半會準許,畢竟我是去歷練幫忙,而不是常駐。”
“那……主子您想去嗎?”南風語氣遲疑,因為能到主子意愿好像沒那麼強烈。
裴今宴遲疑了好一會,才淡淡道,“我還沒想好。”
南風追隨主子這麼久,如何不了解主子?他知道,主子和堂爺一樣,急切地希能建功立業,而非在京城日復一日的當差混日子。
南風暗暗嘆了口氣,“屬下剛剛聽說,主子還未用晚膳?要不然屬下去取?”
裴今宴想說他沒什麼胃口,但發現,他不吃上這口飯,院子里的人就會擔心,只能無奈道,“去吧。”
面對眾人的關心,他卻沒太多,
有的,只有束縛和負擔。
許多次,他真想一走了之,不用再遷就任何人,不用擔心母親是否病重、國公府何人支撐、裴家祖訓是否遵守延續。
他想為自己活一次,完自己的目標,走自己想走的路。
而非這樣,被迫負擔著一個府邸、一個家族。
就在南風準備去取晚膳時,卻聽窗外傳來對話聲,
有子的聲音。
南風疑:子?主院沒有丫鬟。
“主子稍等,屬下出去看看。”
“去吧。”
隨后,南風離開后,裴今宴也把房的燈燭點燃——再不愿又如何?生活還得繼續。
更何況他知道,民間許多百姓生活在困苦之中,別說完什麼理想,便是基本的三餐都吃不飽。
比起百姓,他就是在矯!
頃,南風快步進來,手里拎著一只食盒,“主子,剛剛是雁聲院的云舒姑娘來,來送羊湯。還說,這羊湯是剛剛夫人親自烹制,從您離開雁聲院,便煮到現在。”
裴今宴一愣——親手烹制的羊湯?
南風能看出,主子落寞的眼神,一下子有了彩,“正好您還未用晚膳,要不然就喝羊湯吧,今日天氣寒涼,喝一些熱乎乎的羊湯正好暖暖子。”
“放下,你去忙吧,我自己來。”裴今宴抿的,努力控制著上揚的角。
南風哪能讓堂堂安國公自己布膳?
他把食盒放在桌上,之后把里面的羊湯取出來。
一打開蓋子,香氣便撲面而來,南風本來吃過飯了,一下子又了,他也想喝羊湯。
卻見,羊湯是白,上面有著細膩的油花,幾塊爛的羊冒出頭來,湯面上還有一些細碎的蔥花。
南風暗暗咽了口口水,把羊湯碗放在桌上,又從下一層端出一小碗醬料,這醬料也是心調配,用來蘸羊,給爛的羊增味。
之后還有兩小碟清口的拌菜。
食盒下一層,有一大碗米飯和三個饅頭。
再下一層,還是一大碗米飯和三個饅頭。
南風心中暗道:夫人很了解主子的飯量嘛。
布好菜后,南風吞咽著口水,“主子您先用,屬下告退。”
裴今宴心好了許多,“回去休息吧。”
隨后,南風離開,裴今宴到了桌旁。
前一刻還沒有胃口,后一刻已經胃口大開。
但哪怕是肚子咕咕,他也沒馬上筷,而是看著羊湯,心溫暖。
他好像突然覺得,生活也沒那麼枯燥無奈了。
他舀了一勺羊湯,放口中,眉心舒展——這是他這輩子喝過最好的羊湯,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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