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鎮住了一晚，還順便置辦了一些干糧，竇瑜讓連阿大給五兩銀子，算上了那兩斤茶葉錢。

掌柜又是多謝，又是客氣。

就像竇瑜說要茶葉一樣，送不送其實都是沒準的事。

竇瑜笑笑，翻上馬。

利索又瀟灑，榮摯等上馬后，才跟著上馬，一行四人策馬往阜平縣縣城而去。

小鎮到阜平縣還是有一天路程，好在他們趕慢趕，在天黑之前到了阜平縣。

阜平縣比不得昭隰縣富裕，端看城門、一路走來的村莊多數都是草房就能看出來。

這年頭青磚瓦房，或者是單純的木屋瓦房，在鎮上、縣城普遍，但在鄉下村子里卻很，并十分難得。

進城后道路也不是很寬，也就兩輛馬車可以并排行駛，還不能是那種特別寬大的馬車。

找到客棧后住下，吃些東西，沐浴后叮囑來拿臟服去洗的婆子，“一定要烘烤干一些，再熨燙一下！”

這個世代已經有熨燙機，就是一個鐵兜兜，里頭放炭火，往裳上噴灑點水，然后放上去熨燙。

竇瑜從不低估古人的智慧。

也不是吩咐，還給了百文賞錢。

婆子歡喜極了。

洗裳得的賞錢，就全部是的。

平日里幾文、十來文都有，今兒這個客大手筆，給了一百文。

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竇瑜則回屋子去，見榮摯和筆躺炕上，一不。

竇瑜問他，“是哪里不舒服嗎？”

榮摯搖搖頭。

竇瑜下外躺下，翻側著去看他，他的臉，還是很膩，不像有了皴裂。

“早知道我們應該坐馬車來的！”

騎馬是快，但對的皮太不友好了。

“要不我們準備一輛馬車，能坐馬車的地方坐馬車，不能坐馬車的地方，我們騎馬去，你看如何？”榮摯提議道。

他實在心疼竇瑜這麼風餐宿。

“也行！”

竇瑜覺得可行。

不過很快他們又想到并不可行，因為他們東西不，如今都放在隨行的箱子里，這有了馬車肯定放馬車里頭，萬一遇上兩個黑心的，把東西馬車都卷跑了，他們去報還是直接去追？

有些時候進山里，他們可能要在山里過夜……

得，還是騎馬合適。

竇瑜窩在榮摯懷中，握住他的手，“謝謝你陪我這麼風餐宿！”

“甘之如飴！”

竇瑜笑了笑，在他懷中蹭了蹭，“睡吧！”

打個哈欠，很快睡過去。

榮摯看著屋頂，片刻后也跟著睡去。

涼州城外

莫云涵一冷，他騎在馬背上，看著那高聳的城墻，角掛著悸又悵然的笑。

他在山寨里聽人說起涼州城的神醫竇大夫，是個婦人，帶著個八九歲的孩子。

追問之下得知這個子姓竇名瑜，他便不顧一切馬不停蹄趕來。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沒有消息的人，忽然間出現在世間。

他滿心歡喜和激，真到了這一刻，卻心生躊躇。

他丟下馬兒，躍上城墻，進涼州城。

這個時候的涼州城安靜極了，他只知道竇瑜在涼州城，卻不知道確切方位，但他清楚以竇瑜如今的名氣，如今的本事肯定不會住在那種馬車都進不去的胡同小巷。

那麼往四大街去尋找就是了。

莫云涵運氣很好，幾乎是很快的，他就找到了竇宅。

他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上前去敲門。

“誰啊？”

門房打著哈欠應一聲。

半夜三更來敲門的也不是沒有，主要是得了急癥的病人家屬，帶著病人來敲門。

所以門房這邊從兩個人守夜，變如今四個人。

小爺不是個苛刻的人，晚上沒人來，他們也可以和打個瞌睡，有人敲門一定要開門。

門房打開門，見到敲門的莫云涵時，問道，“可是家里有人病了？”

“我要見你家主人！”

“我家太太出門去了，不在家呢！”

這整個涼州城都知曉的事。

莫云涵聞言，眼前一陣發黑。

他有些站不住。

深吸一口氣說道，“那就見你家主人！”

“……”

門房瞧著莫云涵。

昏暗的燈籠下，他一沉冷，他瞧著有些害怕。

“你等著！”忙關門去稟報小乖。

這個時候的竇宅已經有了響，后廚已經燒了好幾鍋熱水，孩子們已經起床梳洗，準備晨跑。

小乖也起了。

見到門房過來，他還詢問幾句，得知有人來找娘親。

小乖抿了抿，“我去見一見！”

不管是誰，拒人于大門外終歸不好。

小乖見到莫云涵的時候，晨曉初，黎明后的亮下，莫云涵一的裳，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來。

他其實還記得莫云涵。

知道這個男人差一點就了他姑父。

但他不是很確定。

“雁鳴……”

莫云涵喊出聲，欣喜之言宜于表。

他上前幾步，雙手握住小乖的肩膀，“雁鳴，雁鳴，我，我……”

他想著終于找到你，終于找到你們。

但其實他這些年都虛度了。

他也不敢奢求竇瑜還活著，那麼多頂尖的暗衛，幾乎天榮能得上名的殺手，都接過皇室刺殺竇瑜的任務。

很多人接了，回來說沒有消息，尋不到人。

他已經不敢奢竇瑜還活著。

小乖很平靜。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平靜。

是因為娘親有了榮大叔？還是因為娘親恢復記憶后毫不曾提過曾經的未婚夫？

或許都有。

他在心里想了許久，開口喊出聲，“莫公子！”

“……”

莫云涵瞪大眼睛，仿佛遭很大打擊一般，踉蹌著退后好幾步，他捂住劇痛的口，不可置信的開口，“你，你喊我什麼？”

這孩子明明記得他。

小時候喊他莫世叔，也教他喊一聲姑父。

如今他開口喊莫公子……

生疏，客氣。

“我覺得喊莫公子是對的，我娘親與你早已無瓜葛！”

“你已經親了，我娘親當年去京都，就是與你退親的！”

“而且若不是你，我娘親不會吃那麼苦，那麼多罪。我沒把你攆出去，都已經是客氣的了！”

小乖這話帶著幾分狠意和怨恨。

他恨莫云涵，恨莫家，恨皇室，更恨京都那些人。

年紀小，不代表不懂。

三歲不懂，五歲不懂，如今九歲的他卻是什麼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