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瞬間，莫云涵在小乖上看見了竇瑜的影。

小時候的竇瑜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麼淡淡的瞧著，沒有太多緒，可眼眸里的厭惡卻毫不掩藏。

從小就聰明伶俐，做事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竇家基深，財大氣，大將軍十分養著竇瑜，素來是要什麼給什麼。

什麼都不缺，對也很淡然。

若不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溫厚有禮，大將軍覺得他是良配，并定下親事。

可他由始至終，都認認真真對待這門費盡心思求來的親事，對竇瑜之敬之，對的家人更是用足了心思。

如今一個孩子來告訴他，竇瑜去京都是退親，不是去搶親。

這幾年苦楚都是他造。

“不……”

莫云涵搖頭。

這個罪責太重了，他承不起。

“不是我，不是我！”

莫云涵搖頭。

他已經不眠不休趕了好幾天路，一路上想過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想過見不到竇瑜，竇雁鳴的指責，讓他心慌意。

他只覺得眼前發黑。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說出傷害小乖的話來。

竇瑜如今只有這麼一個親人，是絕對不會容忍小乖到毫傷害。

然后轉朝外面走去。

“……”

小乖看著莫云涵的背影張了張，卻什麼聲都發不出。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

他也知道，大人的事他一個孩子不該手，不能去管。

只是人心都是偏的，他看見過娘親哭泣、吐，他看見過榮大叔對娘親的關心、意。

他對莫云涵是有恨的。

若不是他親，娘親不會去京城，不會遭遇傷、中毒，那三年的悲苦。

莫云涵說他無辜，他真的無辜嗎？他可是狀元郎啊，就沒有幾個好友？但凡他能點消息給娘親，讓娘親不要去京都……

小乖抿。

見莫云涵出了大門，他沉喝一聲，“關門！”

莫云涵腳步一頓。

等他過門檻，大門被用力關上。

莫云涵站定腳步，回頭去看閉的朱紅大門，一時間悲從心起。

一個孩子都如此怨恨他，那瑜兒呢？

是否也覺得，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一時間莫云涵站都站不穩，從臺階上摔滾下去。

他臉上被磕的破皮流，莫云涵躺在地上，看著初升的太，刺到他眼睛都睜不開。

莫云涵又累又又倦，他知道不能這麼躺這里，他必須起離開，免得為竇瑜招來閑言碎語。

他強撐著起，跌跌撞撞往鬧市區走去。

這個時候已經有客棧開門。

莫云涵踉蹌著進客棧，一塊碎銀子丟柜臺上，“要一間上房，再給我準備套換洗裳，端些吃食過來！”

此刻的他雖落魄，瞧著有些狼狽，但渾矜貴氣息尤在，那種得天獨厚的優越還是讓客棧掌柜高看一眼。

“是，公子這邊請！”

莫云涵要住上房，自然安排上房。

熱水也很快準備好抬過來。

裳客棧掌柜讓伙計去買，按照莫云涵給的銀子，也就只能買一套普通棉襖。

莫云涵洗好后換上棉襖、棉，瞬間從翩翩公子了農家小子，還有幾分憨厚。

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自嘲一笑。

再怎麼都比乞丐那兩三年干凈清爽。

再說他如今本沒有挑剔的資格。

他招來伙計，給了點銀錢，打聽起竇瑜的事來。

伙計立即叭叭叭說個不停。

都是竇瑜這些日子的壯舉，小乖一個人在家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

比如在涼州城外買下山地，讓災民去伐木修建房屋，開墾田地耕種。

雖只是暫時安置，等災民們離開，卻會留下田地屋子，這也算是雙贏的事了。

莫云涵沉默不語。

百姓們短視。

只單單留下屋子、田地嗎？

肯定是不止的。

有些了恩惠的人會留下，也會為竇瑜做事，這些人會忠心，會認真為竇瑜辦事。

雖然前面投甚多。

“竇大夫啊，聽說去了外地，至于去了哪里小的還真不知曉！”

大人不在家，孩子也不是好欺負的。

“外地嗎？”莫云涵說完咳嗽出聲。

“是啊，聽說跟太子殿下，嗯，很！”

莫云涵心忽地揪起。

太子殿下？承乾太子？

“早時候有傳言說竇大夫救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對竇大夫很是看重呢！”

伙計沒注意到莫云涵沉著的臉，一個勁叭叭叭的說著。

“你出去！”莫云涵忽然出聲。

他聽不下去。

“公子……”

“滾出去！”莫云涵真的怒了。

伙計嚇一跳。

無聲罵罵咧咧出屋子，站在客房外還呸了口。

什麼東西哦。

有錢了不起啊？真是的！

屋子里，莫云涵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不知道是氣還是害怕，亦或者是慌，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他靠在炕邊，手去抹自己的額頭，冰冷一片。

但他整個人十分難，難的想哭。

他手抓住被褥，狠狠的抓住，用盡了全力氣。

眼淚落下的時候，莫云涵毫無所察覺。

阜平縣

竇瑜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榮摯不在房間，有些詫異的了額頭。

這人什麼時候起床的？竟一點沒察覺到。

竇瑜慢慢吞吞起，歪頭有丫鬟問出聲，“請問客人醒了嗎？奴婢能不能把熱水送進來？”

“進來吧！”

小丫鬟年紀還不是很大，十四五歲的樣子，一臉稚氣。

“太太您好，奴婢給您請安！”小丫鬟行了一個不規范的禮，倒是很甜。

“是您相公讓奴婢準備的熱水，還吩咐廚房準備了吃食！”

“嗯！”

竇瑜漫不經心應一聲，也沒問榮摯什麼時候出去？出去做什麼了？

先用熱水洗臉，然后梳一個簡單的發髻，佩戴上梅花玉釵。

小丫鬟見竇瑜不怎麼說話，也不敢隨意再開口，等竇瑜梳洗好，端水去倒。

“奴婢給您去把早飯端來可好？”

“好！”

這客棧的早飯也簡單，白粥，青菜包，一碟咸菜。

竇瑜吃一口包子，味道還很不錯。

不過胃口小，一個包子幾口粥就飽了，還剩下兩個包子，見小丫鬟眼睛盯著包子。

“你要吃嗎？”

小丫鬟立即點頭，又小聲問，“我能拿回家去吃嗎？”

竇瑜看小丫鬟裳洗的干凈，補丁卻很多，點點頭。

“多謝您！”

竇瑜難得問小丫鬟，“家里幾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