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見柳清菡父母的地方定在了一家茶館。
茶館一樓有唱京劇的戲班子,二樓的位置都預留給有份的客人。
柳家也有錢,但有錢也分等級,比如有的人從來都沒踏過這家茶館的一步,而有的人也從來沒上二樓一次。
柳清菡的父母不至于沒來過二樓一次。
但對于他們來說,二樓也不是想來就來的地方。
厲瑾言這些年憑借鐵腕把厲家重整,可以說,舊的時代已經被新的時代主人取代,厲瑾言在制藥領域里親手把厲氏提高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所以,柳清菡的父母來見他的時候,心里特別忐忑。
厲瑾言才二十歲,但穿著中山裝,從容泡茶的樣子像是經歷過歲月沉淀,深不可測。
“請坐。”
柳清菡的父母坐下來,客客氣氣的。
“瑾言,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厲瑾言垂眸做著洗茶的作,第一杯要倒掉,但茶香已經溢了出來。
“我也不喜歡找家長的麻煩,但紹桉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的兒找了這麼多年的麻煩,我想問問叔叔阿姨平時是怎麼管教兒的。”
夫妻倆對視一眼,聽得云里霧里。
唯獨一件事聽明白了,厲瑾言是來給沈紹桉出氣了。
“瑾言啊。”夫妻倆帶著方的笑,“你們厲家跟霍家早就不聯系了,紹桉跟我兒要是有什麼矛盾,你也用不著這麼大的火吧?”
厲瑾言抬眸,“是,我曾祖父去世前也留下了祖訓,要跟霍家老死不相往來。但是他老人家的舊制度要是有用,我家也不需要我十六歲坐鎮總裁辦公室了。”
夫妻倆倒吸一口冷氣。
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厲瑾言這句話,大逆不道好像也不太合適。
而厲瑾言依舊保持著禮貌,茶泡完了,三人面前一人一杯。
等茶杯空了,厲瑾言也起離開了。
夫妻倆保證親自帶著柳清菡上門道歉,并且厲瑾言走之前還要了柳清菡那個外國男朋友的聯系方式。
見完柳清菡父母,他就提著定勝糕去找紹桉了。
兩人約在了一個公園,紹桉終于嘗到了心心念念的定勝糕。
“你是怎麼買到的?”
“家里有人會做,連夜給你做了十份,剩下的已經寄到你家了,可以給你弟弟妹妹們嘗嘗。”
紹桉差點噎住。
厲瑾言竟然還考慮到了的弟弟妹妹們。
“謝謝。”
“沒什麼。”
紹桉臉開始發燙,其實謝的是隨口一句話被厲瑾言放在心上的覺。
吃完定勝糕,紹桉就問出了自己想問的。
“你上次走得那麼急,是因為有急事嗎?”
“嗯。”
“能跟我說說嗎?”
厲瑾言沉默了一下,天漸晚,在白天和黑際的這個時分,讓人十分迷茫。
像是在一場大霧里,永遠無法走出來。
“其實我現在很累。”他看著遠方,“我們準備拿來參賽的項目出了點意外,之前所有的研究果都被銷毀了,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紹桉聽得心疼。
厲瑾言口吻依舊平靜,但這平靜背后藏著巨大的負能量。
“投了太多力和回報不正比,長大以后就發現很多事都是這樣。”
他沒法向紹桉再去詳細地解釋什麼,他有野心,有抱負,有自己想要實現的理想,但現在在了一個不上也不下的狀態。連一個小小的冒藥都做不好。
“小言哥哥,你是不是想研究出治療癌癥的特效藥啊?”
厲瑾言的心臟像是突然被針輕輕地扎了一下。
他瞇眸,不解地看著紹桉。
紹桉笑笑,“你小的時候說過,你曾祖母去世的時候很痛苦,那時候國沒有這方面的有效藥,如果做出來了能拯救很多人的命。”
厲瑾言已經沒有記憶了,但這的確是他從小就有的理想。
“你記到了現在?”
紹桉像他剛才那樣深沉地看著前方。
“我從小就覺得小言哥哥很厲害,做什麼都是周全又出。長大后這種覺就更強烈了。我每換一個環境,都有人在我耳邊夸你。在我心里,只要你是想做的你都會做到。”
“所以,”看向厲瑾言,“你要是累了你就歇一歇,等你再次振作起來的時候,你就已經朝著目標又進了一步!”
而且,會陪著他的。
他的理想早就變了的理想。
“紹桉。”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紹桉的旁邊就是一盞路燈,大概是線折的作用,的眼睛熠熠生輝,像是黑曜石一般明亮。
“你每到一個地方都有我,是巧合嗎?”
紹桉不敢看他,時間好像暫停,多希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這樣就不用思考怎麼應對了。
“我沒注意過。”
厲瑾言臉上沒有笑意,這是他自然下的常用表。
他想到程崢的那句,每一步都是跟著你來的,就是喜歡你。
喜歡,又為什麼不敢承認呢?
兩人都不說話了,像兩個不會說話的小孩,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別扭了十分鐘。
最后還是紹桉主說話,“小言哥哥?”
“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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