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生起就不被林霜喜歡，可諷刺的是，如今救林霜“離苦海”的，居然也是自己。

南嫣微微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林霜現在口不能言，手也殘疾，可能很多話都問不了了。現在，是一枚棄子。”

凱文神遲疑，拉著南嫣走到了一邊，聲音低道：“我問過醫生了，他的意思是林霜的語言能力，是有一定可能恢復的。”

當時阿城送林霜過來的時候，凱文只匆匆看了一眼，只以為林霜的舌頭被整個切掉了，但剛剛仔細去瞧過之后，其實只有一小塊缺失。

南嫣的眸微微聚攏，“真的嗎？大概多久能恢復？”

“聽醫生的意思，只要等創口完全好了，再引導多說些話，自然而然就還是能發聲的，可能就是說話不太清楚，但不會影響流。”

南嫣轉頭看向閣樓的方向。

冷不防的，看見二樓的窗簾似乎被人微微掀開了，一道影子出現在那里，而后又很快消失不見。

南嫣很確信——

那就是林霜。

是清醒的。

南嫣垂在一側的手微微收，良久重新朝著閣樓的方向走去。

凱文沒有阻攔，只是看著南嫣的背影，神若有所思。

有些心結，總得徹底解開了才好。

南嫣重新踏閣樓，就一個人，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一間極度空曠，只有一個人的屋子里。

緩緩上樓，來到了房門前，抬手輕輕敲了兩下。

里面沒有聲音，南嫣就耐心地等待，半晌后又敲了兩下，而后淡淡道：“林霜，你不可能躲一輩子，這里不是你的安全屋。我現在進去，有些話要問你。”

房間仍舊是靜悄悄的。

南嫣不再等待，開門進去。

屋仍舊是濃重的藥膏氣混合著腥氣的味道，南嫣下意識地蹙眉，而后看向屋子角落里的木椅上——

林霜坐在那里，垂著腦袋，一雙手擱在膝蓋上，似乎很安靜，像是睡著了。

但南嫣清楚，的眼眶空空，醫生說止痛藥對的作用很小，每時每刻都在痛。

南嫣緩步上前，坐在了林霜旁邊的位置。

母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張桌子，南嫣不看林霜，只是兀自說著話：“你疼嗎？”

南嫣的余掃到林霜了，似乎是朝這邊看了過來。

“我想應該是很疼的。你現在應該能會，這些年你偏姜梨兒，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之時，我是什麼樣的了。”

說完，南嫣轉頭，定定地看向林霜的方向。

林霜仍舊朝這里偏著頭，已經換過的白紗布上，緩慢的，滲出了一點鮮紅的圓形印記。

南嫣神木然，問道：“你在哭嗎？”

許久，看見林霜輕輕地點頭。

很快，只見兩行淚順著林霜的臉頰流下來，詭異的，駭人的。

南嫣了手，莫名地不上氣。

收回目，狠著心將談話進行了下去：“我來只是想問你一件事。當年父親，是不是上過三十六號郵？”

話音落下，林霜難以抑制的抖起來。

張開，似乎是想發聲，但只能發出沙啞的啊啊聲，那聲音在空曠的屋子里回，有種慘烈的哀戚。

南嫣凝眸注視，“我猜的沒錯，是嗎？”

林霜瘋狂的搖頭，但很快又點頭，似乎激起來，站起手舞足蹈，像極了一個瘋子。

南嫣最終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醫生再次被回，這一次直到天黑，醫生才來跟南嫣匯報林霜的況。

“現在緒不太穩定，影響了傷口的愈合，我已經給打了鎮定劑，但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醫生抹著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跟南嫣建議：“短時間，還是不要去刺激為好。”

南嫣疲憊地閉了閉眼，“我知道了。”

凱文送走了醫生，等回來的時候，看到南嫣站在別墅主樓的大門口，緩慢的為自己點燃了一支細長的薄荷香煙。

凜冽的晚風里，薄荷的香氣彌漫，煙霧蒙昧了南嫣的面容，人看不真切。

“我想我不應該帶回來……”

南嫣嘆息著，彈掉一點煙灰，“我很難過。”

凱文靜靜地注視南嫣良久，“這是人之常。脈骨相連，是怎麼都斬不斷的。”

如果林霜還好好的，南嫣對的恨會很長久，或許會久到所有的人和事都消弭的那一天。

可林霜了那副樣子，南嫣即使有再多的和恨，好像在某一刻都不立了。

這一晚，南嫣很難眠。

閉起眼，仿佛就能看見林霜流著淚的樣子。

如此反復折騰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醫生來告訴南嫣，林霜的況有所好轉了。

“的求生意志很強，在我告訴，太激會影響傷口愈合之后，把緒控制的也很好。或許用不了幾天，就能開口說話了。”

南嫣站在主樓二樓臺的位置，看一旁的閣樓。

淡淡地開口問到：“要幾天？給我一個確切的時間。”

“估計，三天。”

南嫣頷首：“越快越好，好了之后，我給你獎金。”

或許是獎金的作用，又或許是林霜的配合，到了第三天晚上，阿煜來告訴南嫣，林霜能發聲了。

南嫣沒再進那棟閣樓，讓人將林霜帶到了天臺上。

“秋以來難得的好天氣，曬曬太吧。”南嫣主握住林霜的手腕，領著坐下，“能說話了？”

林霜微微偏首，似乎能看見南嫣那樣，朝著的方向點了點頭。

南嫣不疾不徐，等著林霜自己出聲。

只見林霜張了張，緩慢的、嘶啞的發出了聲音。

“你，你真是讓我討厭。”

或許是舌頭缺失了一部分，林霜如今說話時緩慢而又笨拙，還有點大舌頭的覺。

這讓的這句話沒了很多殺傷力，反倒惹得南嫣想笑。

似笑非笑著林霜：“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討厭我。”

“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