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房契放盒子，重重合起蓋子。

    管家到底還是按老夫人之言，當天夜裏人翻進牆看了那宅子。

    屋裏空的，連家什都沒幾件，沒裳、用品，肯定沒住上人。

    老夫人聽了管家之言，思緒回到把仙娘騙到那個小院的那天。

    今日之形如那年一樣，仿佛一個回。

    薛老夫人在後宅之中鬥了一輩子，沒有什麽能難得住的。

    來馬夫問今天都誰用了車。

    把沒關係的都去掉，又問杏子與素夏都去了哪？

    聽說兩人在雲裳閣待了一天，心下便有了答案。

    不必求證，哪怕有一懷疑，也不該讓其發展自己的麻煩。

    如果真是這兩個丫頭，恐怕孫某的消失和那個人逃走，也同這兩個不管教的丫頭有關。

    雖是推測，卻有八把握。

    杏子是個沒有依靠的野丫頭好辦，素夏……

    老夫人陷思索之中。

    ……

    自從上次青雲同素夏一起送走了姑姑，兩人一直別別扭扭。

    素夏讀過信後，更不知該用什麽態度麵對丈夫。

    知道青雲。

    但薛老夫人做過的惡，橫在兩人之間，每當想接青雲的親近之意，那些從前不堪的畫麵就會浮現於腦中，讓沒辦法直麵青雲。

    很想知道，青雲對老夫人做過的事，知道幾分，他是不是無辜的？

    當天晚上，思索良久，還是決心相信一次自己的夫君。

    青雲自外頭回來，覺到妻子態度有所緩和，便問道，“今天覺著怎麽樣？有沒有惡心嘔吐？”

    素夏起為他更，低聲道，“這才剛懷上幾天？哪裏就難得過不去呢，得到三個月時才會害喜，杏子妹妹那是質問題，我沒有，勞你心。”

    青雲有些奇怪素夏態度轉變之快，更了，回頭細看素夏。

    正對上素夏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見自己妻子麵半含笑意，他不拉過妻子，將擁在懷中，用下蹭著的頭頂，“素夏。”

    “夫君。”素夏在青雲懷裏閉上眼睛，這片刻的寧靜。

    他的懷抱很暖，擁抱很溫。

    “夫君，我想給你看點東西。”素夏掙開青雲懷抱，抑起臉，表已沒了方才的，變得鄭重。

    青雲無奈地長歎口氣，“什麽東西？”

    素夏從床鋪下麵拿出厚厚一封信，堅決地出去，青雲去接，素夏住不放，“你相信我嗎？”

    莫名發問，鬆開了手。

    青雲走到桌邊，在蠟燭下開始讀那封信。

    越讀越驚心，紙頁在手中微微抖，屋裏靜得呼吸可聞。

    素夏不安地坐在床上，絞著手裏的帕。

    把決定權給青雲。

    青雲表麵平靜，心中卻掀起驚天巨浪，所有懷疑來自於信中提到的一件東西。

    那東西，他親眼見過——

    青藍花冠。

    那天的形，已經淡然於諸多記憶中，此時逐漸清晰。

    他眼睛盯著信紙，記憶卻回到那個夜晚。

    那日府裏好像有活，院裏幾乎空了，薛家人都聚集在一起，吃喝笑鬧。

    他和哥哥弟弟等最親近的族中男子坐在一席。

    酒宴最酣之時，他看到母親過來，俯同弟弟說了幾句話，接著帶走了青連。

    青連那時很小，大約隻有五歲，兄弟幾個最爭奪母親的注意，事事想得到娘親的誇讚。

    見娘親親熱熱帶走了弟弟，他心中不樂，見別人都沒注意，便下了席跟在娘親後。

    娘親將弟弟帶進自己房中，不多時再出來，手上多了個包裹。

    之後，帶著弟弟走了很長的路，到了大伯父院中。

    娘蹲下對弟弟說，“母親和大伯母玩了個藏東西遊戲，看誰能找出對方藏的東西，你幫娘藏件寶貝到大伯母房中好不好？”

    青連小小的影站在院門外，懂事地點點頭。

    母親把包裹布打開，裏頭是一隻漂亮的花冠，小心將布搭在花冠上，“把它藏到大件母的箱中，藏得越保越好。”

    青連溜進院子，一路暢通無阻，進了大伯母的主屋。

    當時他沒看到底，因為心酸最終溜走了。

    他也不知道那東西藏在哪裏了，但的確有這麽一件東西。

    那時他也不懂首飾之類的東西，現在想來，那東西的確麗無雙。

    他也知道那麽的東西，上麵會有工匠簽印。

    順著簽印就可以找到製造人，也能找到買家。

    正應了那句話，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那東西是誰的？

    是不是娘親的陪嫁？

    信上說冠子是大伯娶的妾室的財，可信不可信？

    至大於大伯在院裏藏了個青樓子，倒不難問出。

    以他現在的地位，找個當年的老人一問便知。

    大伯父仕途已走到頭了，升遷無。

    想來當年的老人還肯買自己這個麵子。

    查出真相不難，查出來後怎麽麵對妻子才是難題。

    母親真會為了一個妾室財而害人？

    如若一切都是真的，薛青雲要怎麽做？

    母親這些年辛辛苦苦把他們兄弟養大，薛家越來越興旺多虧母親。

    妻子若要他揭出母親做的錯事，憑心而論，他做不到。

    母親犯了錯，他們母子連心，還有父親在，絕不允許自己做出有悖薛家利益之事。

    他要做了，許是贏得了素夏的心，但必定遭到全族的鄙視。

    他該保護母親，而不是像個叛徒一樣，背叛薛家。

    信上寫的應該都是真的。

    母親對不住素夏的姑姑，害一生。

    這是上一輩子的事，連姑姑都說讓它過去，素夏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素夏怎麽這樣強呢？

    他多麽希素夏燒掉這封信，讓往事隨風而逝，他們兩人一起麵對明天。

    他生意已經向外擴張，做出京城，他們家族有錢又有權，孩子明年降生，出生便是坦途，為何要為過去的事破壞這一切？

    他素夏，但他是個商人，難免用得失和利益評價一件事。

    素夏一直瞧著青雲，並不曉得他心轉了這麽多心思。

    眼見臉上方才的愉悅被愁苦所替代，心中也不忍。

    信，終於讀完了，青雲捂住臉，深吸口氣，“素夏，我母親做錯了事，我來代償，我用一輩子償還你好不好？”

    “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隻不要牽連母親。”

    素夏知道他會掙紮會痛苦，卻不曾想，他這麽快讀完信就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