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漢德抓著手機的手，咯咯作響，直打哆嗦，想說什麼，卻言又止。

“漢德，意染可是你親生兒。”林夫人深深地著他，企圖用親來打他。

林漢德活了大半輩子，哪怕是當初被迫接林氏，也沒有像現在一樣煎熬過。

這一刻，他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所有人都在他，著他去做最艱難的選擇，迫他去死！

林漢德深吸了一口氣，對慕野說道：“賢侄，不教父之過，你今天非要出氣，那就砍我吧，我這雙手給你。”

慕野笑了，“冤有頭債有主，我砍你干什麼？林老爺，你想了半天，還是沒做出選擇麼？”

“也就是說，你兩者都不選了？”

慕野笑容轉即逝，“那就別浪費時間了，手！”

“不要！慕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明明什麼都沒做……”林意染瘋狂地掙扎起來，涕淚橫流，又狼狽，又可憐。

林意染聲嘶力竭地哭喊著，“你為什麼可以對阮沐沐那麼好，卻連一一毫的憐憫都不肯給我，你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哪怕小時候你欺負我，嚇唬我，捉弄我，我都無怨無悔的追著你，追著你屁后面跑了這麼多年，你怎麼可以為了另一個人，這樣對我！”

“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聲音凄涼，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本以為能喚起慕野的同，可他只有一臉的漠然。

“說完了？”

林意染一怔，連哭都忘了。

兩個保鏢將的雙手按在茶幾上，不知從哪出一把匕首來。

“不，不要，不要……”林意染拼命地搖著頭，渾骨悚然。

“兒！慕大，求你不要！才十八歲啊！”林夫人想沖上去阻止，卻被林漢德拉住，這一刻，他做出選擇了。

林夫人驚恐之際，余瞥見了樓上的居高臨下地的阮沐沐，仰起頭，大聲喊道：“沐沐！你說句話啊，求求你快阻止他！”

阮沐沐垂眸，著下面的鬧劇，一言未發。

慕野這一刀砍下去，便再不能留在林家，林意染也不過只是失去一雙手，可遠遠還不夠。

“等一下。”阮沐沐忽然開口。

匕首在林意染手腕半公分停住了，一口氣沒緩過來，差點暈過去。

臉上大汗淋漓，打了頭發，像是從水里撈起來似的。

慕野眉頭蹙起。

阮沐沐很快從樓上跑下來，走到慕野邊，抿盯著他。

“你怎麼下來了？”一直冰冷的眼神，見到來，也稍微多了一溫度。

“三哥，不是做的，放了吧。”阮沐沐說道。

“那是誰做的？”慕野剛才那一點溫度又消失了，冰冷的仿佛要將人凍穿。

“我……”阮沐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一刀是絕不能讓他砍下去的。

慕野沒有說話，直勾勾地盯著，早已悉心想法。

就這麼想親手報仇？一次又一次傷害自己報仇，這算哪門子的報仇？

氣歸氣，他也不能不在意阮沐沐的想法，他以詢問的目注視著。

阮沐沐出手，放到他胳膊上，希他能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兩人用眼神流著，在外人眼里，卻像是在無聲對峙。

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了把汗。

林意染期盼地看著阮沐沐，沒想到這種時候，居然會把最后一希寄托在阮沐沐上。

當真是可笑至極！

林非錦視線在兩人之間游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又說上不上來。

最后，慕野將往旁邊輕輕一推，“好，我放過。”

林意染繃的神經突然放松，癱坐在地上，還沒等徹底松口氣，慕野冰冷的聲音又響起。

“我只要一手指。”慕野不給林家任何說話的機會，“這是我看在沐沐面子上，做出最大的讓步，別再和我討價還價！”

林夫人還想再說，可看到慕野決然的態度，生生忍住了，一手指，總比兩只手都沒有的好。

林漢德的態度早已表明了，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與慕野抗衡？

“慕啊——”林意染幾乎沒反應過來，只說了一個字，就被撕心裂肺的疼痛占據了腦海。

慘烈的尖響徹整個別墅。

慕野將阮沐沐拉進懷里，捂住的眼睛，在耳邊低聲道：“現在滿意了？”

“不夠。”阮沐沐聲音泛冷，但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與方才說的模樣判若兩人。

林意染只是失去了區區一手指，可爸爸卻永遠離開了……

忘不了，林意染是如何瘋狂囂著用爸爸威脅，更忘不了，爸爸渾是的躺在懷里再無聲息的那一刻！

要讓林意染也知道，失去至親是什麼滋味！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林意染吸引了，并沒注意到兩人，慕野冷哼一聲，表達他的不滿。

惡人他做了倒也做了，卻憋屈，只要一手指，不是撓麼？

林意染痛得說不出話來，大口大口氣，瞥見桌上的分離的小拇指，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意染！”林夫人推開林漢德，連滾帶爬的跑過去將抱起來，痛哭出聲。

林漢德表也很復雜，這一刻，他的無能，懦弱，以及薄，全都被拉出來擺在地上，被人狠狠踐踏著，老臉火辣辣的。

醫生也飛快的跑過來，手忙腳的給林意染理傷口。

大廳里，作一團。

慕野拉著阮沐沐走出去，來到別墅外面。

“你帶我上哪去？”阮沐沐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

“回家。”

阮沐沐忽然不走了。

慕野忽然回頭，瞇了瞇眼，“你什麼意思？你還想繼續待在林家？”

他抬起兩只手腕，看了一會兒，臉越發的臭，“你看看你的手，如果林意染再對你做什麼，你拿什麼反抗？”

“三哥……”阮沐沐懇求地看著他，“這次是我大意了，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求你讓我留下來。”

慕野被氣到說不出話，他掐著腰，仰頭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平靜下來。

“我真搞不懂你，是把我當擺設嗎？你要什麼下場，我就能給什麼下場，你非要在這里自找苦吃，阮沐沐，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三哥，我明白你的好意，我也知道你的本事，但是……”阮沐沐眼角微紅道，“如果我跟你走了，只是失去一手指痛一段時間而已。

依舊還有的家人，不管變什麼樣，都無條件護著的家人。”

阮沐沐說到這兒，低垂的眼眸閃過一抹痛楚和恨，“我曾經，也有這樣的家人……”可是，現在沒有了。

死，這多簡單？

要讓林意染一無所有，讓從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讓知道，人命并不如草芥！

要痛不生的活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才是對最大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