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二喜見收了銀票，竟沒有要走的意思，所以扯著嗓子說

“前邊是大門，慢走不送。”

眼見著天已漸漸暗了，按照這路程，按照走路的速度，怕是要走到天黑，況且，這樣弱的，雖然男兒裝，但萬一路上遇到個變態，如何抵抗？畢竟，即使著男裝，也是秀可餐哪。

想了想，頗為不愿的把剛才已放袖子藏好的銀票，忍痛了一張出來，遞給于二喜。

“做什麼？”于二喜不接。

“你走路快，幫我去騰越樓個人來接過，記得，要抬轎子來。”

“不去。”于二喜想也不想就拒絕。

“你看清楚，這可是銀票。”萊前最講道理了，絕不會讓別人做虧本生意，這張銀票，夠走好幾個來回了。

但于二喜別過了眼，他豈會為了這點蠅頭小利而低頭之人？

“那就沒有辦法了，我今日是走不了了。”萊前把銀票又放回了袖子里，自言自語道

“看來今日，我只能在這住下。只是賭坊那些兄弟可是看著我跟你們來的，要是一夜不回去，不知他們會不會報。”

于二喜氣的跳腳，怎會有這樣臉皮比城墻還厚的人？但是晴天霹靂的是，皇上竟然命令道

“去給他人。”

這，這…難道皇上也這小人威脅不可？沒有天理啊。

寅肅之所以答應他的要求，無非兩個原因，一是這人的氣要是再原路走回去確實困難，二是，一種莫名的覺，總覺得眼前這人很悉，但他又百分百確定不認識他，所以想觀察觀察，凡事有了疑，不解決，不是他寅肅的格。

“還是黃爺心地善良。”萊前頗為狗的奉承著。

于二喜無奈的出門幫他去騰越樓人來接。

寅肅坐在另一端，也不說話，就是靜靜的喝著茶。沒有于二喜在，氣氛安靜的有些怪異，萊前熱鬧，人越多，越瘋。但是一安靜下來，就如坐針氈，尤其是對面的男人，氣魄人，那雙眼偶爾看一眼，似要把看穿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有些。開什麼玩笑，這麼慫可不是格。

忽然干笑一聲，打破這沉靜到

“廚房在做燒嗎？好香，我去看看。”

也不等寅肅開口，自開了門就往廚房去。的鼻子奇靈，王大娘果然在做燒，剛完，正準備去他們吃飯。

“矣？二喜呢？”

“出去了。”萊前雙眼盯著那油滋滋的，了。

“黃爺，吃飯了。”王大娘朝萊前后的寅肅喊道。

寅肅點點頭，坐到了餐桌上，而萊前，本不用招呼，自自發的也坐了上去，毫不客氣的開吃。

王大娘廚藝如何本無需多說，單看萊前狼吞虎咽的吃，就知是人間味。王大娘看著高興，這是對莫大的認同。

而寅肅的關注點卻被萊前的一雙手給吸引過去。在賭場時，他就發現，的雙手都帶著手套，十只手指都只出一截。初看以為是服裝造型，但這兩次近距離看，卻又不像是為了好看而戴的，反而像是為了遮掩住什麼東西。

萊前注意到他的目一直盯著的手看，立即收回了手，對他說

“這是普通手套，今天在賭場，我可沒使老千啊。”

以為他是懷疑今日賭場作弊，所以急忙解釋道。

是不會告訴別人，有一門獨門絕技，那就是聽骰子的聲音，能判斷大小，這門獨門絕技可是在賭場日積月累鍛煉出來的。所以心好時，就去賭場輸點小錢給那些兄弟們，心要不好，就去贏一把大錢。而那些跟混的兄弟也知道，輸贏全憑心，但如果有哪個冤大頭誤賭場，絕對會被往死了贏，所以兄弟們看到這況，都會一腦跟著押注，屢試不爽。

護著手套盯著寅肅看，雙目澄凈，臉上皮干凈不染一塵埃，倒十足像個孩子。但寅肅是看不出來的，他常年在宮中，妃嬪，宮們都是妝容致出現在他的面前，沒有誰敢素面朝天給他看。反而是那些太監們，長相清秀。所以在他眼中，這萊前不過是跟那些太監們一樣，有些娘而已，到從未懷疑過。

寅肅搖搖頭，表示并未懷疑。但是卻依然看著的雙手，那出的十指，修長而白皙，倒是像…六兮的手。

他曾替涂過指甲，豆蔻丹紅十分妖艷，襯得的十指更加白皙而膩，如今…以為早已忘記的事，卻連細節都這般清晰。

清晰的讓他的心瞬間像是被五指抓著撕扯般的疼痛，逃了這麼久，逃了這麼遠，終究是逃不過的。

“黃…黃爺？”萊前見他臉忽變，像是要窒息過去，急忙手推了推他。

寅肅這才回神看著眼前的萊前。

很奇怪的是，這些年，他刻意的忘，刻意的不接任何有關六兮的消息，確實很功，每日在喧嘩熱鬧之中，他已越來越想起六兮，就在他以為他真的忘記了之后，這次出行，這次遇到這個萊前的，卻總在不經意之中了那藏起來的記憶。

于二喜進來時，便看到皇上臉不好，嚇了一跳，急忙跑過來問道

“黃爺，您不舒服嗎？我去大夫”

“不用。送他回去。”

寅肅獨自離開，不讓于二喜跟著。在月之下獨自走著，竟有一種萬念俱灰的覺，心中痛的難以自持，很多不敢想起的事，卻在今夜，在遠離皇宮，遠離封府的地方呼嘯而來。

封府那把他親自點燃的火，在他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他不敢往深了想，六兮對他抱著多大的恨，以致在大火.焚.時，竟未曾過一句，在生死之際，是如何狠得下心不肯喊一句讓他知道在里面？

這麼多年，他不敢想。甚至，他希，哪怕永生永世再不能見，只要回到所說的那個世界，過著極樂的日子便好。

騰越樓來接萊前的人已經到了，萊前上了馬車，放下簾子的那一刻，忽見那抹影子，像是融月里，鬼使神差的朝那影子喊道

“喂，我走了，后會有期。”

萬千的思緒，被這突兀的一聲招呼打算，寅肅回神朝點點頭，目送著離開。

萊前得了銀票，回去自己只留了兩張，余下的又很仗義的全分給了底下那些兄弟們。但是連著好幾日，都在唉聲嘆氣。那黃爺自從那日之后，再也沒有出現在那賭坊，倒不是惦記那個人，也不是惦記那人的銀子，而是，惦記那王大娘的燒….

想起來就流口水，要知道騰越樓的廚娘，廚藝已是遠近聞名，但與黃府里，那王大娘的手藝比起來，還是差了一截。從不曾吃過那麼好吃的燒。

那兩人不再來賭坊，也沒有理由直接上人家家里去討吃的吧？哎，真是，那天該給自己留條路，以便日后再去蹭吃蹭喝的。

此時，正趴在紅舞的房，幽怨的想著。

“萊前，想什麼呢？口水流了一地。”紅舞打趣。

“了。”

“我廚子給你弄點吃的來。”紅舞倒是很。

“算了，還是想想過幾日的花魁大賽如何的冠吧。”這比賽可是著畢生積蓄哪，打算贏了這大賽，湊足銀兩之后，要干一件“驚地”的大事，所以敗在此一舉。

“你對我沒信心？”紅舞斜睨一眼。

萊前沒有回答，已從老媽媽那打聽到，這兩日剛進來一新人，長的傾國傾城，即便不用任何才藝，也能迷倒眾生。聽的心里有些發虛，但也不能臨陣倒戈，做人嘛，還是要有點義氣的，這紅舞在紅樓這些年，人氣已有下的趨勢，這會兒又來了新人，要是也舍而去，那紅舞之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所以頗仗義拍怕紅舞的肩膀安道

“你放心，你雖沒有人家，但你有群眾基礎啊。”

紅舞翻白眼。

“再說了，雖然對于男人來說，舊不如新，但也有人就念舊不是？”

紅舞一頭黑線，不勸還好，這一安，紅舞頓時覺得靠吃青春飯不靠譜，這一行向來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想到這，心中悲戚，哭的不能自己。

“哎呀，你怎麼說哭就哭了呢？就算全天下拋棄你，你這不是還有我嗎？”好歹算是紅樓里的小相好，還是很仗義的。

“那你娶我。”紅舞泣著看，那雙眼睛霧蒙蒙的，真是我見猶憐，萊前都忍不住了惻之心。

不是不想娶，可惜是兒生不是？

見猶豫的模樣，紅舞推了一把

“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萊前急忙應和著

“對，男人就是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的話要是能相信，母豬都能上樹。”與紅舞同仇敵愾也罵的起勁，完全忘了自己此時是男兒。

紅舞以為是為了哄，所以破涕為笑，噗嗤笑了一聲。

“好了，不生氣了，不管有沒有新人來，你都是當之無愧的花魁，有我在，你放心。”萊前又安了幾句。

看來要求爹，暗箱作一番了。不過在這之前，需要先去探探那新來的綠舞，到底是有多傾城，讓老媽媽如此夸。

老媽媽說的話，虛虛實實，一般只聽三就好。這次不管弄來的是綠舞還是藍舞的，想必都是一個幌子，嚇唬嚇唬，別賭太大。哼，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