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忙道:“查了,查了。”
他頓了頓, 又小心道:“從黎姑娘的脈象和面來看, 并無中毒跡象,皇上和長公主殿下無需擔憂。”
長公主連忙問道:“那枝枝因何突然昏厥?莫不是生了什麼病?”
張太醫謹慎地措辭:“突然昏厥有許多原因, 有虛寒, 氣不足的,也有了驚嚇的, 亦或是有疾, 所以不能一概而論。”
景明帝道:“如此說來, 你是不知其中原因了?”
他的聲音淡淡,卻不怒自威,張太醫急得又開始汗:“這個……”
正在這時,黎枝枝從殿出來了,后跟著蕭晏, 長公主見了, 立即關切道:“怎麼起來了?快,回去躺著休息。”
“娘,我不要的,”黎枝枝上前來, 向景明帝行禮, 低垂著頭, 面歉意道:“民無狀,前失儀,請皇上恕罪。”
景明帝擺了擺手,示意起來,打量幾眼,才道:“無事就好。”
他頓了片刻,又對長公主道:“再派幾個太醫去公主府,給仔細把脈看看。”
長公主和黎枝枝謝過圣恩,景明帝才看向蕭晏,他現在是站著的,瞧著雙完好,遂對張太醫道:“卿的醫確實有過人之,人未至而病先愈,該賞。”
說著便命侍給他派了賞,可憐張老太醫剛剛還在為自己的醫到慚愧,這會兒又莫名其妙被圣上親口夸了,一時間滿頭霧水,萬分惶恐,暗暗道,帝王之心,果然反復無常,喜怒不定,伴君如伴虎啊。
老太醫連忙恭敬地叩謝隆恩,這才捧著賞賜戰戰兢兢地退了下去。
空氣安靜,蕭晏坐在車上,哪怕是被景明帝識破了,表也依舊是不尷不尬,他只說自己傷未愈,又沒說自己是斷了站不起來,瘸了也是未愈。
于是十分心安理得。
景明帝也沒再理會他,而是轉頭和長公主說了幾句話,長公主輕聲道:“臣妹還有一事,想和皇上商議。”
聞言,景明帝頓時會意,道:“朕要去書房,邊走邊說吧。”
長公主便對黎枝枝叮囑道:“枝枝,我一會就回來,你在這里休息,或者同太子殿下走一走,只是不要走遠了。”
黎枝枝頷首應道:“是。”
長公主便和景明帝一同離開,等穿過兩道游廊,出了花園,遠遠便看見前方有兩隊侍衛迎過來,各個長八尺,腰挎長刀,威風凜凜。
景明帝不喜用宦,尤其是近些年,除了日常起居以外,其他事宜一概不許太監手,平日里出行,隨從皆是侍衛,其原因細究起來,大概還是因為當年的閹人政之事,那時茂帝還年,不能親政,李太后便肆無忌憚地與閹黨互相勾連,垂簾聽政,禍朝綱,在宮變功之后,景明帝一度將宮里的大太監都趕盡殺絕,只留下了一些年紀小的。
“說罷,”景明帝開口問道:“什麼事?”
長公主道:“皇上今日見到枝枝了,見到這孩子如何?”
“看你那樣子,不只是認當個義,你要為求什麼?”說到這里,景明帝轉頭看了一眼,道:“有話直說。”
長公主笑了笑,道:“真是什麼瞞不過皇兄的眼睛。”
頓了片刻,輕聲道:“臣妹實在喜歡枝枝,想求皇兄為封個郡主,不知皇兄答不答應?”
景明帝淡淡問道:“這提議封號一事,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黎府那邊授意?亦或是,黎枝枝自己向你求的?”
長公主沒想到他竟會疑心到這個份上,急忙解釋道:“是臣妹自己想的,和枝枝沒有關系,那孩子對此事完全不知。”
因擔心景明帝對黎枝枝生出誤會,長公主又道:“枝枝是個好孩子,從未向臣妹索要過什麼,哪怕給了,也是推拒再三,不敢心安理得地收下。”
聞言,景明帝便道:“你看重,自有你的道理,朕相信你的眼,澗底孤松二千尺,殷勤留看歲寒枝,能作出這句詩的,想必也不是什麼卑劣之人。”
說到這里,他負著雙手,似在沉,忽然問道:“這黎枝枝的親生父母都已不在了?”
長公主心里微微一突,才答道:“臣妹聽黎府是這麼說的,說枝枝雙親不在人世了,黎侍郎便收養了,黎府上下也都稱表小姐。”
這個回答頗有些巧妙,說的都是實話,縱然來日有個萬一,那也不關和黎枝枝的事。
“嗯,”景明帝應了一聲,松口道:“此事朕允了,一會便擬個旨意傳下去,讓禮部挑個日子,準備授封之事吧。”
長公主本以為還要費些口舌,卻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爽快,頓時松了一口氣,微笑道:“那臣妹就代枝枝謝過皇兄了。”
誰知景明帝忽然問了一句:“怎麼,你以為朕不會答應?”
聞言,長公主一怔,還沒等說話,景明帝又擺手,道:“罷了,朕要去批折子了,還有別的事嗎?”
長公主自是不敢打擾,便提出告辭,在原地目送帝王儀駕遠去,景明帝年長八歲,量頗高,骨架也大,長公主自小就很羨慕他,這麼寬闊強健的材,舞起長|槍的時候,舉重若輕,颯爽利落,十分好看。
從小到大,心中最敬仰的人,也正是的胞兄,只是不知從何時起,他的背影不如從前那般筆高大了,長公主有些恍惚地想,原來已過去這麼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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